2、污染中诞生的向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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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审讯室内。
舒寒玉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哨兵。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自然，也无人能看清他的心中所想。
“寒玉，听说你昨天去参加白塔的联谊会了？”
本该是核对舒寒玉沈景然死亡细节的哨兵。
第一个问出的问题却问了一个与沈景然看似无关的问题。
她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没有多么深奥。
仅仅是因为舒寒玉的做法有些不解。
或者说，替牺牲的沈景然心寒。
这些年，沈景然有多爱舒寒玉，整个灰塔人尽皆知。
灰塔中许多哨兵心仪舒寒玉，却从未有人闹到过舒寒玉面前。
原因之一是沈景然实力强大，无人敢自讨苦吃。
原因之二则是沈景然对舒寒玉的好大家有目共睹——
夸张点说，甚至到了自惭形秽的地步。
没有人觉得他们能比沈景然对舒寒玉更好。
所以他们也无人想当那个跳梁小丑。
可是沈景然才在污染中为了救舒寒玉而死。
舒寒玉一回到白塔就马不停蹄地参加联谊会寻找下家。
女哨兵作为沈景然的朋友，忍不住想到了尸骨未寒的沈景然。
“景然就是在白塔的联谊会上向我求婚的。”
“我本想故地重游，只可惜被一个废物毁了兴致。”
舒寒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顺便又骂了主角攻一句。
女哨兵目光闪动。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舒寒玉的答案，她沉默片刻，才说：
“抱歉，我不该提这件事的。”
舒寒玉没有说话。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
仿佛女哨兵的所有话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
可是女哨兵知道，在舒寒玉提起沈景然的那一刹那。
他的语气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恸。
女哨兵也意识到。
她问出这个问题。
是因为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私心。
她在期待，期待黑暗向导是没有心的。
他不在意自己的哨兵是谁。
只在意他是否有一个实力强劲的哨兵。
这样沈景然可以。
不如沈景然的她可以。
“寒玉，今天不是审问，你不用紧张。”
女哨兵对舒寒玉微微笑了笑，飒爽的脸庞多了一分温柔：
“灰塔只是想再次核对关于沈景然牺牲时的细节，
也就是走个流程，好结案。”
“我知道可能会勾起你的伤心事，
所以我会尽快询问完的。”
“根据你的陈述，
你与沈景然在污染中遭遇了一只外型如同猎豹的污染生物。”
舒寒玉垂眸：“是。”
女哨兵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沈景然与污染生物进行了战斗却不分输赢，
于是那只污染生物转而攻击你。”
“沈景然为了救你挡在你的身前，
被污染生物一爪掏心。”
“沈景然为了你能活下去，
自爆精神力与污染生物同归于尽。”
“这才尸骨无存，
独留你一人逃出污染，回到白塔。”
舒寒玉沉默片刻，郑重道：“是。”
不是，舒寒玉心想。
他和沈景然确实遇见了一只污染生物。
沈景然也确实为了救他挡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沈景然战胜了那只污染生物。
他唯一的疏忽就是将后背交给了舒寒玉。
等来的是舒寒玉早就准备好的匕首。
什么一爪掏心。
其实是一刀穿心。
沈景然那个笨蛋，到死前都是温柔的。
他试图唤醒舒寒玉的理智。
他以为舒寒玉被污染影响了，才会攻击他。
在临死的那一刻。
他的眼中都是对舒寒玉的爱。
他都没有停止尝试唤回舒寒玉的理智。
因为他不想他的爱人变成被污染的怪物。
可是舒寒玉知道。
他从未被污染影响。
杀了沈景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事情。
他很清醒。
在末日十年的虚情假意又怎么能比得过穿越前那二十余年的幸福温馨。
舒寒玉恨透了这个末日。
恨透了污染。
他想回家。
所以沈景然必须死。
要怪就怪沈景然活得太久。
若是死得早点，或许还能成全一段情深佳话。
要怪就怪沈景然命不好。
不是主角，而是一个注定要死的炮灰。
女哨兵注意到舒寒玉此时的情绪不太好。
也知道反复提及沈景然的牺牲对于舒寒玉而言无异于二次伤害。
她合上文件夹：“寒玉，询问已经结束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舒寒玉无视了女哨兵的殷勤：“不必。”
他走出大楼，抬头望天。
此时正值日暮，残阳如血。
有些像是杀死沈景然时的那个污染中的场景。
他也是现在才意识到。
杀死一个信任自己的人原来那么简单。
只要下定决心，拿出武器，直接动手就够了。
微风吹过。
散落的枯叶在地面移动，又被舒寒玉停驻的双脚挡住。
舒寒玉的眼盲是穿来后被系统添加的。
似乎是为了给他这个反派增添一点时髦值。
貌似叫什么“美强惨”。
他“看”这个世界是靠精神力。
他释放精神力查探四周，然后根据传回的精神力波动了解周围环境。
有些像是一些视力不好的小动物用声波查探环境。
此时，一个人正向他走来。
令舒寒玉震惊的是，那个人的精神力波动频率居然和沈景然很像。
每个人的大脑结构不同。
精神力波动自然也完全不同。
他此前从未遇见过两个人的精神力波动频率相像的。
“沈景然。”
舒寒玉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意识到沈景然有可能复活了后。
舒寒玉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觉得脑中似乎一片空白。
又似乎想到很多东西。
不过很快，那个人的精神力波动频率改变了。
变成了另一种舒寒玉熟悉的频率。
是主角攻的精神力波动频率。
舒寒玉没觉得主角攻是来找自己的。
二人多半是偶遇。
而且他也不打算搭理主角攻。
正打算无视对方直接离开。
主角攻祁易却快步凑到他面前：
“寒玉，我用半天独自清除了一个B级污染，现在是哨兵新生中的积分第一。”
“但是这只是开始，以后的我可以独自解决S级甚至是炼狱级污染。”
“这样，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舒寒玉没有因为祁易的实力意外。
他现在有些累，也懒得演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他只打算当一个自作多情的油腻向导：
“都说了，我们没有可能，你不要跟踪我了。”
祁易挑眉，总觉得舒寒玉在转移话题。
他不由想到舒寒玉之前盯着自己失神时念出的那个名字——
沈景然。
似乎是舒寒玉亡夫的名字。
“寒玉，你之前喊我‘沈景然’，是因为我和他很像？”
祁易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你讨厌我，也是因为我会让你想起你的亡夫吗？”
舒寒玉冷清的面容第一次出现波动。
哪怕失明了，他还是下意识眯了眯眼：
“祁易，你什么意思？”
看见舒寒玉的反应，祁易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只是直觉舒寒玉对自己和其他人并不一样。
仿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来由地讨厌他。
他也问过其他哨兵舒寒玉的事情。
也在哨兵论坛上查过舒寒玉的相关信息。
他发现舒寒玉是个对除了沈景然外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人。
一视同仁地冷淡。
除了对沈景然时会表现得像个鲜活的人。
其他时候都死寂得可怕。
而且沈景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有特权的那个人。
他虽然在十年前被包办婚姻和十六岁的舒寒玉结为伴侣。
但是那时的舒寒玉对他和其他人一样冷淡。
是沈景然用最炽热的感情，慢慢融化了舒寒玉冰封的心。
所以祁易觉得，沈景然能做到，他也能做到。
可是祁易也发现。
舒寒玉讨厌他。
没来由地讨厌他。
他心中正奇怪原因，也想早点找出原因。
才会下意识问出关于自己是不是很像沈景然的问题。
属实是没过脑子。
他看舒寒玉此时的表情都知道自己现在是彻底惹到舒寒玉了。
祁易只能干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
“寒玉，我没什么意思，就随口问问。
抱歉，我不该问的，对不起。”
面对主角攻的道歉，舒寒玉想到自己的任务。
觉得一次性一棒子打死祁易的希望也不利于完成后面的任务。
他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
“你们不像。”
舒寒玉说道，声音很小。
似乎不是在回答祁易的问题而是在告诉自己。
“想要追求我，那么就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和诚意。”
祁易本以为自己彻底惹恼了舒寒玉。
心中正暗自懊悔。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舒寒玉竟然给了他一个积极答复。
对，舒寒玉的回答在祁易看来就是一个积极答复。
试想一个对所有人都很冷淡的人突然给了某个追求者希望。
这还不算积极答复吗？
当年的沈景然也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了。
不也被舒寒玉冷淡对待？
如今的他才第二面就被给了这么大一个机会。
未来可期啊。
祁易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作惊喜。
“寒玉，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和诚意的！”
舒寒玉没有理会主角攻表的衷心，径直离开。
……
房门被人推开。
温馨的房间中，处处的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洗过澡的舒寒玉躺在沙发上发呆。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没有谁会永远放不下谁。
只是一周。
舒寒玉就习惯了沈景然不在的日子。
哪怕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
忘记却只需要七天。
舒寒玉闭上眼。
他的脑海中出现他的精神图景。
他精神图景中的画面几乎就是他身处房间一比一复刻的版本。
沈景然在见过他精神图景的画面后。
花了一年时间，布置出了这个与他的记忆中的家完全一样的房子。
那是黑暗向导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唯一一次动容。
“谢谢。”
舒寒玉下意识呢喃。
渐渐陷入沉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污染中诞生的向导（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