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雪蚕

51、狡猾的段教练

　　篮球馆开业两年，人员构成五名教练、两名销售，外加刘帆这个店长，客户大多是寒暑的小孩，如今开学，除了一些过来打球的男生，人影少的可怜。
　　国庆放假第一天，人们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哪里会愿意跑篮球馆流汗。
　　刘帆干脆都给放了假，现在馆里冷冷清清，就他一个会呼吸的。
　　“哈～啊～～”刘帆打了个瞌睡。
　　他坐在营业台下，眉眼遮不住的倦意，抬手想揉发昏的眼睛，却牵扯出背部的酸痛。
　　刘帆“啧”了一声，疼的龇牙咧嘴。
　　他揉了两下肩膀，余光见窗外阳光大好，想着是该睡个午觉。
　　刘帆刚把电脑键盘拨开，还没等趴下，玻璃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缓步来到台前。
　　“段……”
　　段望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刘帆别乱说话。
　　接收到信号，刘帆收敛表情，将话生生咽下。
　　看了看段望，再看了看他身旁的女生，刘帆也大概猜出了怎么回事，心底莫名生出一阵悲凉情绪。
　　我帮你出谋划策，你不采纳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用眼神恐吓我。
　　如此想着，刘帆瞪了段望一眼，那恶狠狠又极快收回的一眼，满含怨气。
　　接着，刘帆看向一旁的女生，心底生出疑惑。
　　这位想必就是段望说的那位，可他们来这么早干嘛，早就早了，怎么事先也没个通知。
　　其实不只刘帆疑惑，当段望被拉到门口，知道第二站篮球馆，还正巧是刘帆篮球馆的时候，也是愣了两秒。
　　面前的男人表情堪称变脸，余柚音看着刘帆，试探性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你好，我们……”
　　刘帆收回视线，脸上挂起招牌笑容，他忙道：“哎……你好你好，不好意思晚上没睡好，眼前灰蒙蒙看不清，我又是个近视眼，小姐姐勿怪，勿怪。”
　　“没事。”余柚音浅浅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余光看到对方眼下的青黑，她下意识道：“熬夜后可以喝一些金银花茶，或者吃些豆制品和水果，这样对身体比较好。”
　　对方讲得头头是道，刘帆边听边点头，心底也来了兴趣。
　　刘帆身体前倾，上半身趴在桌台上，像个好奇宝宝般问道：“金银花茶我知道，吃豆制品和水果是为什么。”
　　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段望摩挲着指尖，悄无声息地挡在余柚音面前。
　　段望的举动，余柚音看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她对刘帆回道：“哦，这个……”
　　余柚音刚想解释，身旁响起段望毫无波动的声音。
　　“豆制品富含蛋白质，水果富含维C，蛋白质提供能量，帮助身体恢复，维C有助于减轻疲劳感，另外，推荐你去买本养生书。”
　　这些比较基础的知识，对比那些晦涩的语句，简直不要太轻易。
　　但无论难易，他既然选择走到她面前，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所以这些皆暗熟于心。
　　说完，段望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走。
　　“不是想要我教你打球吗，走吧。”
　　“噢，好。”余柚音愣愣地点头。
　　两人并肩而走，余柚音视线向下，目光停留在手腕上，嘴角悄然攀上笑意。
　　两人相处的一举一动，可把刘帆看呆了，莫名感觉自己被针对，可段望还“好心”的推荐自己买书。
　　付出还是有收获的，他眼角微湿，心中有些感动。
　　“嘭——”篮球再一次砸在地上，连篮筐边都没碰到。
　　余柚音抬头看了看他，语气低落道：“我是不是不适合打篮球，投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跟篮筐擦肩而过。”
　　余柚音穿着裙子，自然做不了什么大的动作，只能站在篮筐底下练习投球，可半个小时过去，就跟白白浪费半小时一样。
　　段望将滚到一边的篮球捡起，接着递了回去：“别急慢慢来，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多练练就好了。”
　　余柚音眼睛亮了亮：“是吗？我有天赋！？”
　　“嗯，绝对有。”段望隐含笑意道。
　　反应过来对方在安慰自己，余柚音小脸垮下来，轻轻“哼”了一声。
　　接着，她道：“你这样夸我，我自信心是有了，可还是投不进怎么办。”
　　“有办法，你听我的，绝对能投进去。”段望扬了扬眉梢。
　　看他这么有底气，余柚音心生好奇：“段教练有何妙计？”
　　段望笑而不语，他让余柚音再投一次，并保证这一球肯定能近。
　　自己能不能投进，余柚音心知肚明，但看到段望笃定的模样，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篮球被举到面前，余柚音眼睛瞄准蓝筐，接着，她用了不小的力气将球投出。
　　显然抛物线并不如同预想的那样，篮球偏离角度，飞到中间转了个弯，眼看就要往场外飞。
　　段望脚步微动，将篮球截停，然后将球扣在篮筐，动作干净利落。
　　篮球再一次落地，发出闷响，声音在空旷的馆中回荡。
　　段望微挑眉，冲她得意一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球进了没有。”
　　目光投在段望脸上，余柚音眼底荡开涟漪，说球绝对能进，原来是这种方式。
　　刚才那一幕，不禁让她想起那次组织的比赛，那次段望好像也是用这种方式。
　　余柚音问他：“自抛自投？”
　　“是你抛我投。”段望挑眉看她，唇角上扬：“不过也好像没什么区别。”
　　闻言，余柚音脸色微红，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是没什么区别。”
　　自抛自投，意思是将篮球抛出后，保证篮球不落地，即使手再次触碰篮球，也算不上二次运球。
　　段望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显然刚才的话产生了误会，不过……也挺好。
　　他嘴角笑意加深。
　　刘帆站在远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
　　还以为段望不笑，是他生性不爱笑，原来……原来……
　　“原是我不配。”刘帆叹了口气道。
　　水吧休息区里摆着三台售卖机，都贴墙靠着，旁边是桌椅用来休息。
　　面对种类齐全的饮料，段望特意避开充满白砂糖和果汁糖浆的，选择了一款配料表比较干净的果汁。
　　一众口味里，段望选了葡萄味。
　　他将果汁递过去，余光撇到了刘帆，额角微微抽动。
　　对方站在拐角，朝这边探头探脑，想进又犹豫的样子。
　　见自己被注意到，刘帆挥动手臂，示意段望过来。
　　段望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即安静下来，他把余柚音按到椅子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买瓶水。”
　　余柚音把目光投向售卖机，疑惑地问：“这里不是有吗？为什么要出去买？”
　　段望脸不红气不喘瞎编道：“我喜欢喝的牌子这里没有。”
　　“噢噢。”余柚音点头，接着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说完，她起身想要站起来，却被轻缓的力道压制，抬眼去看，对方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不用不用……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在这里等着我昂。”
　　说完，段望步伐轻快，消失在门口。
　　让等着，那就等着吧。
　　余柚音耸了耸肩，收回视线。
　　她喝了口手中的果汁，果汁浓度微高，有些酸，可她却甜甜的笑了。
　　想起段望，她笑得有点傻。
　　余柚音手指微动，瓶中的液体随着摇晃。
　　半晌，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握着饮料的手逐渐收紧。
　　手提包中，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余柚音将手机拿出，发现是江松柏发来的消息。
　　[放假了，你有时间吗？]
　　余柚抬手回复，[我现在在外面，找我有事吗？]
　　两三秒钟后，对方回复了消息。
　　[没什么大事，你忙就好]
　　[嗯，那有时间再聊]
　　发完这条消息，余柚音将手机收回，百无聊赖得开始到处走动。
　　直到15分钟后，人还没有回来。
　　余柚音看了眼门口，沉默片刻后，弯腰拿起包中的手机。
　　还没等她发消息，对方电话就打了过来。
　　段望有些喘的声音传来，像是着急忙慌的干了什么。
　　他让余柚音走出门外，过去找他。
　　篮球馆里有休息区，力量训练区，儿童教学区和篮球场……所以要去哪找？
　　余柚音黛眉微微皱起：“去哪找？段望你在哪？”
　　“你出来就知道了，特别明显，你一定能看到。”
　　话音刚落，电话紧接着被挂断。
　　余柚音一头雾水的收回手机，迟疑两秒后，她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余柚音一怔，连呼吸都变得很浅。
　　走廊两侧贴着彩色灯带，灯光缤纷，绚烂得让人眼花缭乱。
　　余柚音嘴角浮现笑意。
　　脚步移动，她随着灯光指引的方向走，缓缓的移动，每一步，都踩上彩灯的绚烂。
　　地上投射出破碎的光影，像是冬日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看起来很暖，让人想伸手触碰。
　　走过拐角，灯带戛然而止。
　　余柚音站在门前，她伸出右手，指尖微微颤抖。
　　余柚音将门打开，撞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她呼吸猛地一滞。
　　吉他声响起，旋律很是熟悉，正是她教过段望的那首，也是她在高二表演的那首。
　　段望将吉他架在腿上，另外一条腿随意向前伸着，身体离背后的白色椅子大概一拳距离，他坐得很正，背挺得又阔又直。
　　听着前奏，余柚音脚步缓缓向前，乐声又轻又缓，她的心跳却如同鼓声
　　男生的嗓音缓缓而出，声音低沉，却带着温暖和轻柔。
　　当他唱出第一句，余柚音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是她高二表演的那首歌，一字不差。
　　男生唱起歌时柔和又有厚度，混杂着雪松的后调，又像冬日翻滚的热红酒。
　　这是段望第一次在她面前唱歌，之前叫段望弹吉他，对方连哼唱都很少。
　　视线在对方脸上，热气熏得她眼前朦胧，却舍不得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