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雪蚕

71、相信我

　　此次来的男生都与段望见过面，毕竟是他选拔出来的比赛人选，其秉性自然也是不差，女生们大多也都是来看热闹，亦或者是比赛人员的亲友团。
　　队员连同围观群众齐齐进入场馆，出人意料的是，馆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静默的人群，一个男生的声音独树一帜。
　　“没开灯怎么打球啊？”
　　这句疑问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声响虽不大，可却激起层层涟漪，引起连锁反应。
　　空旷的馆内瞬间被灌满人声，疑问跟不解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认为自己被戏耍，撕扯着嗓子要打架。
　　余柚音一直跟在段望身后，见到此等场面，内心不由得担心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扯了下对方的衣角。
　　正欲收回手时，右手被温热的手心包裹，段望微微弯腰，在余柚音耳边低声说：“别担心，你只管相信我就好了。”
　　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余柚音不安的心逐渐变得有规律。
　　纵使心中还有疑虑，可余柚音还是道：“我相信你。”
　　段望露出微笑，他站直身体，把左手伸进口袋中，掏出了个黑色类似遥控器的东西。
　　手指轻轻一按，场馆瞬间明亮起来，议论和吵闹声嘎然而止，随之被取代的是阵阵惊呼和赞叹。
　　白色光线下，原本蓝色椅子的观众席被校园座椅替代，四周的墙壁上，错落有序的张贴着“拼搏奋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经典语录。
　　比赛场地中，拥有独创设计感的同时，经典的球框与分布却其他球馆并无二致，这种适当的保留，在追求创新的同时，又让人回归本心。
　　长发女生略带遗憾般说道：“原本被我弟那个臭小子拉来给他加油我还不乐意，早知道这这么好玩，我就带上闺蜜一起了。”
　　“好好看，太有想法了，我要拍照发朋友群，这不比甜品店打卡有格调多了嘛。”
　　“我也要我也要，你拿着手机给我也拍几张。”
　　说完就是一顿咔嚓咔嚓，场馆内，女生齐齐变成星星眼，这她们平时不会踏足的篮球馆，被瞬间推崇为打卡圣地。
　　而男生们反应就相较平静些，但炙热的眼神和看起来并不规律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们。
　　获胜的球队，将会获得二十五万元奖金，以及球馆终身免费……
　　二十五万，这老板在做慈善吗？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惊呆的模样，他们一共两队，也就是说有一半的概率会获胜，一半的概率赢得这二十五万。
　　在这间充满校园和怀旧气息的篮球馆，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两队都是二十岁左右年轻气壮的小伙子，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们眼中迸发出寒光，人人都势必要将这二十五万收入囊中。
　　除了……郝星杰。
　　嘈杂的人声中，站在后方的男孩冷冷开口：“可以开始了吗？”
　　循着声音源头，众人回头看去，竟一致的沉默下来。
　　明明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周身散发生人勿进的疏离感，他的个子算不上高，四肢却精瘦有力，举手投足间有种“关我屁事，爱咋咋地”的冷漠。
　　除了感兴趣的篮球外，郝星杰遇见什么都会留下句“随便”，此时他专门来这一趟，也是好奇这位从未出手，却被刘帆称为堪比专业球员的段望，究竟是何等实力。
　　郝星杰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比赛……对手……取得胜利，这是他心中唯一所想。
　　段望盯着郝星杰看了几秒，随即露出笑容：“不急，还有个人没到场，等他到了我们再开始。”
　　郝星杰紧皱眉头，简短而又不耐烦的问：“等谁？”
　　这小子还真是个急性子，段望挑了挑眉，学着对方用简短的语句回道：“等，人。”
　　“有病。”郝星杰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用右手撑着下巴，一副地老天荒我都等得起，看你能装出个什么一二三的看戏模样。
　　原定的比赛上午十一点开始，当指针指向十一点零三分时，一个身高一米九三，身穿红白色半袖和黑色运动裤的男生终于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
　　男生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气喘，像是刚跑了八百米。
　　灯光下，他身上微微出了层薄汗，光晕环绕，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晰。
　　“咕噜”一声，在场不知是谁咽了一口口水。
　　与此同时，男生身后又探出个脑袋，女生扎着个高马尾，身高大概一米六六左右，脖子上挂着银色哨子。
　　她的脸又圆又小，鼻梁上架着四方黑框眼镜，一切都与“乖乖女”二字相辉映。
　　可当她一张口，滤镜直接碎了一地。
　　“让你惹教练生气的，这下好了吧，都在等我们，你小子可真好大的脸。”
　　叶纾语右手食指指着，虽然矮了对方一头，可气势却丝毫不弱：“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人家道歉，你小子激起民愤了，我这次可保不了你。”
　　男生闻言，苦着一张脸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跟段望是好兄弟，就算被人围攻，他也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的。”
　　“好兄弟”段望来到他身边，抬起手就给对方一拳。
　　“杨同，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了？青训的训练这么轻松的吗？”
　　杨同身形一晃，像侧身躲开，可段望像是早有预料，他挥起另外一只手，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杨同右肩。
　　“哎呦。”“身受重伤”的杨同龇牙咧嘴道：“段望你可真不客气的，有你这么对待老同学的吗？”
　　杨同怒不可遏，正全心全意怒斥段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小迷弟炙热的眼神。
　　许阳目不转睛盯着那个身影，越看愈发笃定对方就是那位。
　　直到对方说完，他才颤抖着出声，语气激动道：“杨同？你真的是杨同？青训派出打比赛的新人选手，市级篮球比赛夺得金牌的黑马杨同？”
　　“啊？”
　　杨同闻声转头，在看到那双膜拜的星星眼后，他心下了然，故作深沉的低声“嗯”了下。
　　杨同这声“嗯”犹如清水入热油般，引得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要说男生认识杨同也就罢了，在场中有不少女生口中也发出惊呼，可见要成为明星球员，不光要球打得好，长相也得跟得上才行。
　　“嘘~我这属于微服私访，切莫声……”
　　“什么微服私访，不就是没打报告潜逃吗？”叶纾语在一旁默默拆台。
　　“咳！咳！！咳！！！”
　　杨同试图用声音控住局面，见众人表情微妙，他赶紧切入主题：“不是比赛吗？都愣着干嘛，赶紧开始啊。”
　　叶纾语翻了个白眼，接着转身走向那些看起来不太正规的篮球队员，她先是审视了一帆，将那些个人头马大的男生看得战战兢兢。
　　“恐怖如斯。”许阳低声感叹道。
　　叶纾语瞥了他一眼，显然将这话收入耳中，她不咸不淡地说：“这就怕了，看来你比杨同弱得多啊。”
　　这话一出，许阳脸瞬间爆红，他断断续续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不饶人?我……我惹你了？”
　　比杨同弱，许阳倒是承认，毕竟对方实力在那摆着，可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贬低，他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
　　“给我道歉。”许阳一脸认真地说。
　　“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叶纾语抬了抬眼皮，随后，脸上绽放出顽劣的笑：“怎么？我说你你不服气？那可真……太好了。”
　　“我就喜欢你气不过，可又没法打脸证明自己的软弱样子呢。”叶纾语眼中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弱~~~——
　　许阳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怔愣在原地，他的世界好像在此刻静音，可那一声环绕不息的弱，声音竟愈演愈烈。
　　叶纾语双手环抱，看得津津有味，她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十分得意。
　　鞭策才能使人成长，对于父亲的身体力行，她也一直秉承着这个观点。
　　在段望身后，杨同了许久未见的余柚音，他微微一愣，正欲上前打招呼，余光却看见叶纾语正展现她的毒舌技能。
　　不好……
　　杨同心中咯噔一声，生怕叶纾语将人给喷自闭，闹得个无法收场。
　　对着余柚音遥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杨同快步向叶纾语走去，严令禁止让（低声下气求）对方不要太过于苛刻。
　　叶纾语自是十分不爽，她扫了杨同一眼，没好气道：“真是闲得，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杨同毫不在意地笑笑：“好不容易有点粉丝，我当然得珍惜。”
　　叶纾语懒得看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她转身面向观众席，抬手将哨子含在口中。
　　随后，叶纾语腮帮鼓起，将口腔中的气息呼出。
　　与此同时，空旷的场馆扬起一抹响亮的哨声。
　　叶纾语注视前方，眼眸微微眯起，像是空中翱翔巡视下方的鹰一般。
　　她道：“除了参赛选手，其余的都给我坐好了。”
　　……
　　这气势，压得众人不想坐也得坐，只听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观众席的人员都已挺直腰杆，坐得笔直。
　　“可以欢呼，不能鬼叫，可以起立，不许跳舞……本场比赛如有发现做出不友好手势的，我就……”
　　停顿片刻，叶纾语微微一笑，露出了森森白牙。
　　“我就让他出不了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