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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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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西瑶屋内
温珞玉坐在床边,百里成风在确定屋外没人后便守在妻子身边,百里洛陈与温壶酒坐在桌边垂眸思忖着。百里东君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他脚步虚浮,摸索着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而后一饮而尽。
一连三杯,百里东君甩甩头搓搓脸,又揉揉眼睛,确定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幻觉后,才终于接受了现状。
他张张嘴,想要找回声音,“那……那个,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亮又带着些空灵的声音,“吾乃阿彩。”
百里东君捂紧嘴巴,娘耶,他妹妹那只鸟变成人了!
虽然一直知道百里西瑶有超乎寻常之处,但是没想到,这也太超乎寻常了!!
阿彩视线扫过屋内的每个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百里西瑶的身上,乌黑的眼瞳闪了闪,染上一抹暖色,“或许你们可以叫吾另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朱雀。”
百里东君伸出手,颤抖着指了指阿彩,“你是朱雀,那个传闻中的神兽。”
而后指向矮塌上的小白和小蓝,“那它们是……”
阿彩轻轻摇头,“吾与他们并不相同。”
百里东君突然想起什么,他眉头一挑,“那这么说之前你变化形态不是幻术。”
阿彩未出声,只看着床上的百里西瑶,神情温柔。
在柴桑城外的奚若寺时,阿彩曾变幻过大小,之前百里东君一直以为不管是阿彩还是小白小蓝能变大变小都是因为幻术,今日一看,竟然不是。
他越发好奇,以至于忘记了震惊,“那小白是怎么变大的?”
温壶酒眉头嘴角抽搐,他一把捂住百里东君的嘴,低声说道,“消停点吧,问点有用的行不行!”
百里洛陈轻轻嗓子,“那阁下今日突然现身是为了绵绵。”
他眉头微微皱起,这阿彩以往是以鸟的形象跟在孙女身边,他们都不知晓祂的身份,今日这般应当是为了孙女昏倒的事情,而且… 百里洛陈扫了眼阿彩,事情应该很是棘手。
阿彩薄唇轻启,声音之中寒意不加掩饰,“我认识她时,她叫济慈,一个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孩子。”
祂看向百里东君,眼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温壶酒瞧的真切,这阿彩似乎很是讨厌东君,但东君不是绵绵的哥哥吗,依照阿彩刚刚看向绵绵的眼神,祂应当是十分疼爱绵绵的才对,怎么会讨厌身为绵绵哥哥的东君?
“你们可知命运。”
百里洛陈道,“愿闻其详。”
“每个人自出生起,气运基本已经注定,有些人的气运很强,在凡人眼中是天之骄子,他们的存在会对整个世间造成影响。例如人们所说的剑仙,儒仙,杀神。”
说到杀神时,阿彩的视线轻轻飘过百里洛陈。
“而这些人的命运,既是上天决定也是自己决定。”
百里东君听的云里雾里,但他一下就听到了最重要的,他挣扎着将温壶酒的手从嘴上掰开,“等一下,儒仙,那不是我师傅!”
“你可知,你的师傅儒仙古尘,今日应当已经死了。” 阿彩直视百里东君,轻轻吐出这句话。
百里东君不解,他眉头蹙起,“什么叫师傅今日应当已经死了?”
“难道。” 他猛地扭头看向百里洛陈,后者轻轻点头,算是确认了百里东君心中所想。
“可是,这又关绵绵什么事?”
阿彩并没有回答百里东君的话,而是看向百里洛陈,“百里洛陈,你知道吗。”
“我收到消息,第一个进入院子的是青城山那个小道士。” 他顿了顿,“我们到时,绵绵已经在院中。”
这时一直沉默的百里成风低声说道,“破风军一直守在院外,直到父亲你们离开,而后打扫收尾,都没有绵绵的身影和消息。”
温壶酒皱皱眉,“可是我们进入小院儿时,绵绵在,只是离开时是突然消失的,一眨眼的功夫。”
百里洛陈接道,“今早收到消息,跟着绵绵的人,也是一眨眼,绵绵就直接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这孩子今天一直参与其中,但是在外人眼中,她今日却是与小院儿没有任何关系。” 温壶酒眯了眯眼。
“问题在于,她究竟是何时到的院子,又都做了些什么。” 百里洛陈目光直视阿彩,他在等一个回答。
阿彩垂了垂眼,“你只说对了一半。”
“她应当是今日第一个进入院子的,是为了做准备,而离开后她同样做了收尾。”
祂抬眼看向百里洛陈,“你与我说一下,今日的情况吧,尤其是关于古尘的。”
“什么呀,你原来也不清楚。” 百里东君撇了撇嘴。
阿彩并未理会他,温壶酒又一把捂住百里东君的嘴,低声说,“可安静点吧你。”
…………
“原来如此,她应当是先用药保住古尘的心脉,所以那一剑之后,他只是昏倒了,并没有死。”
“那按照阁下所言,只是用药护住心脉,绵绵怎么会晕倒。” 百里洛陈不解。
“你觉得光是依靠药,就可以让古尘在杀死无法无天的同时保住性命吗?”
百里洛陈沉默不语,哪怕这世间真有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无法无天的功力他是知道的,那一剑的威力以及古尘本就行将就木的身体,答案呼之欲出。
他抬眼看向阿彩,似是在询问,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济慈的力量超乎世间之外,翻手之间天地覆灭,又或者…万物复生。”
阿彩顿了顿,“她应当是使用了力量保住古尘的性命。”
祂直视着百里东君,一字一顿道,“而受到了天道的惩罚。”
百里东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可是救人不是好事儿吗?怎么会受惩罚!”
“一般来说救人当然是好事,可是她救的是可以影响世间命运的人,尽管之后世间再无儒仙古尘,她也要替古尘承担原本属于他的结局。”
‘咚’的一声,百里东君摔坐到椅子上,“怎么会。” 他嘴中轻轻默念。
阿彩冷冷地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百里东君,而后祂眉头轻挑,语气满是嘲讽,“倒是有件好事,古尘原本必死的结局,到了济慈身上也只是力量不受控而已。”
“力量不受控!而已!” 百里东君猛地抬头,怒视着阿彩。
“你说的轻巧,她得是多疼,才能在昏过去后,仍然全身冒冷汗,她得是多疼,才会用手指去抓墙!”
少年眼眶通红,目眦尽裂,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划过他的脸庞,落到桌上,与刚刚被他碰倒的茶水融为一体。
“哼。” 阿彩轻轻冷哼一声,唇角勾起带着寒意,面上满是嘲讽,“你以为济慈是为了谁。”
那少年好似一瞬间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他跌落在椅子上,眼看着要往后倒去,温壶酒及时扶住了他。
他声音低沉,“是为了我。”
“说起来,倒是有件趣事儿。” 阿彩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勾起,“济慈小时候,路过一条小巷,那里有几个男孩子在欺负另一个男孩。可是,你猜怎么着。”
祂顿了顿,“有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把那个受欺负的小男孩护在身后,还大喊一声,不要欺负我哥哥。”
阿彩环视一圈,“各位觉得这个故事耳不耳熟。”
祂语气清淡却满含嘲讽,那目光如冰刃般直直射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慢慢抬起头,“她真傻。”
“是啊,济慈向来傻的很。” 阿彩看向百里洛陈,“我猜,济慈今日应当是没打算回府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躲起来的半路上晕倒了,还好巧不巧的被陈副将看见带回府。”
一直未出声的温珞玉看向阿彩,她声音颤抖,“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
阿彩轻轻耸了耸肩,状似轻松,“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祂看向百里东君,“不用猜了,上次一也是因为你。”
百里成风的眉头一直未能舒展,他抿唇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儿,而后看向阿彩,“你的意思是,五年前那次。”
阿彩轻轻点头,“那次她及时回到了山上,被发现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在屋子里昏倒了多久,那次她睡了三日,整整三日。”
屋内一时无声,众人的视线看向床上的那道蓝色的身影,就连一向懒散的温壶酒,都眼中带着水色。
“行了,这件事济慈原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你们也不要往外传。”
阿彩的语气十分平淡,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百里洛陈看向阿彩,他目光深沉,“那你为何告诉我们。”
阿彩轻轻走到床边,祂俯下身,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百里西瑶的脸颊,“因为济慈她太傻了。”
“而且。” 阿彩收回手,转身走向百里洛陈,在距离他三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杀神镇西侯,同时也是济慈的爷爷。
“这既是考验,也是警告。”
“哦?考验。” 百里洛陈双眼微眯。
“吾想要知道你们的态度,以此来判断你们是否值得济慈的付出。当你们看到吾的人身时,是否会感到惧怕,又是否会因为济慈而接纳我。”
阿彩顿了顿,“这很重要。”
“之前那老头,也就是济慈的师傅告诉过你们济慈身上有常人无法控制的力量。” 祂视线扫过百里成风,“只是没有告诉你们,这股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现在你们知道了,那将会以什么态度对待济慈,单看你们对吾的态度,便可推敲一二。”
温壶酒摸摸下巴,“确实,寻常人若避你如蛇蝎,恐惧你,敬畏你,甚至是想要消灭你,那也肯定不会接纳同样不寻常的绵绵。”
阿彩轻轻闭了下眼,算是认可。
“那警告是……” 温壶酒略略抬头。
“警告自然是,吾既然身为神兽,自然可以护住济慈,肯定不会叫那些个不怀好心之人打济慈的主意。”
阿彩看向百里洛陈,眼中警告之味明显,“既然吾已经显身,那自然是有能让各位守口如瓶的办法,你说是不是呀,杀神百里洛陈。”
百里洛陈轻轻点头,“你今日这番我已经明白,你大可以放心,今日之事,不会出了这间屋子。”
他看向床上的百里西瑶,眼神温柔,“绵绵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会是我镇西侯府的孩子,是我百里洛陈的孙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一阵红光,阿彩已然变成鸟,回到了自己的窝里,任凭他们怎么叫祂都没在说出一句话。
王一行从客栈拿包袱回张府的路上,听闻两个人在讨论巷子附近发生的一桩事儿。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姑娘在他们附近的巷子里昏倒了,他心下疑惑,便多听了两句。其中一人七拐八拐的一个亲戚说当时就在那巷子口,亲眼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姑娘从巷子里往外走,快到巷口的时候,也不知怎的,就倒下了,倒下前,那手紧紧抓着墙,那墙上全是血印子。
衣着华贵,蓝色,王一行想了一下百里西瑶的穿着,好像是蓝色,但是华贵不华贵的他一个道士还真看不出来。
而后那人又说,之后是一队巡城的到了,那头领看见那个小姑娘,急急忙忙地就把她抱上马,巧的是,他那个亲戚认识那个巡城的头领,是镇西侯世子百里成风的副将姓陈。然后就听人说,那陈副将直接就把那个小姑娘抱进了侯府。
王一行算是确认了就是百里西瑶,他眉头皱起,往那两人说的巷子口跑去。
巷口处墙壁上的血痕还未擦掉,这个巷口离张府近极了,张府就在这条巷子的中间,王一行出门时走的是另一个方向,难怪没有瞧见墙上的血痕。
只是百里西瑶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昏倒在巷子口。
不对,王一行回想了一下,百里西瑶其实在张府的时候就不太对,只是他以为是小姑娘功夫不高,一阵奔波所以才有些疲惫。只是疲惫吗……
他挠挠脑袋,有些想不透,只能先回张府。眼下古尘还未苏醒,还是先看顾好古尘吧,况且百里西瑶走之前说过,过两天再来,看那小姑娘的样子应当是不会食言。
王一行又看了眼墙上的血痕,而后朝着张府走去。
一连几日,镇西侯府之中气氛都有些压抑。
小公子百里东君已经三日没有从百里西瑶的房间出来,任谁来了,他都只肯守在屋子里,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着昏睡的百里西瑶。
自三日前,百里西瑶的院子关闭又打开,萧若风便每日都要看望沉睡中的百里西瑶。
萧若风曾找到百里洛陈希望派遣宫中御医到侯府,为百里西瑶看诊,却被一口回绝。之后萧若风便每日都到百里西瑶房中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日。
雷梦杀期间来看望百里西瑶,顺便找萧若风,他看着床上的小姑娘,总觉得她这昏迷的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每次看到萧若风望着百里西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第四日早晨,雷梦杀在客院遍寻不到萧若风,只能照常往百里西瑶院子走去。
他到时,萧若风不知已经侯在这里多久。正坐在桌旁,静静地端着茶杯,只是视线却是停留在百里西瑶身上。
而后,萧若风起身走到床边,他俯下身,轻轻执起小姑娘的右手,手指和掌心已经结痂,呈现黑色,都说十指连心,如此严重的伤,他不敢想象当时小姑娘得有多疼。
那巷口他去看过,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小姑娘死死抓住墙面不肯撒手。
百里东君坐在床边的小兀子上,轻轻为百里西瑶擦拭额上的汗水,他抬眼看向满眼心疼的萧若风,这人从那日起便每日都来,一开始还将人赶到院中,之后也只能由着他了。
一室寂静,忽然百里西瑶的手指动了动。
萧若风立即低下头,他握住百里西瑶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说道,“绵绵。”
百里东君也了他一眼,刚想发作,就看到百里西瑶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时之间,他也顾不上其他,只能焦急地看着百里西瑶,心中暗暗祈祷妹妹能醒来。
也不知是不是百里东君的祈祷起了作用,百里西瑶睫毛向上,眼睛慢慢睁开了。
百里西瑶原本在一片黑暗中待的有些无聊,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只是突然一道光出现,这光速度极快由远及近,直直冲进百里西瑶的眼中。而后再睁眼就是萧若风有些疲惫的脸。
她看了眼萧若风,而后是百里东君更加沧桑的脸,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动,“还活着。”
只是声音太轻了,周围的两个人都没有听到。
百里东君看到妹妹醒来,立即转头,朝着外面大喊,“春雪,春雪,绵绵醒了!”
听到百里东君的话,春雪没有往屋子里跑,而是快速跑出百里西瑶的院子。
不多时百里西瑶的屋里挤满了人,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在盯着她看。
百里西瑶抬手揉了揉额头,只是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就看到右手上的伤。
“这是……” 她面露疑惑盯着手上黑色的结痂,这是什么时候的伤,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温珞玉将百里西瑶的右手放在手里,轻轻吹着伤口,“你不记得了吗?”
“没有印象。” 少女轻轻摇头。
温珞玉刚要开口,百里成风按住妻子的肩头,“你在晕倒了,恰好遇到巡城的陈副将,他将你送了回来。”
“哦,我应该是玩的有些累了。” 百里西瑶美目轻颤。
温壶酒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百里东君,朝他轻轻摇头,温珞玉咬了咬牙,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是呀,你这孩子,出去玩还能晕倒,往后可要多多吃饭。”
“可我要辟谷。” 百里西瑶歪了歪头。
“辟什么谷,你又不是正经道士。” 百里成风温暖的大掌覆在女儿的头顶,轻轻抚摸柔软的发丝。
坐在桌边默默喝茶的雷梦杀悄悄对着身边的萧若风咬耳朵,“你不觉得气氛怪怪的。”
不多时,百里洛陈大步进入屋内,他身穿黑色的铠甲,看样子是刚从军营回来还未来得及换。额上汗珠滴落,应当是急匆匆就赶回来了。
“爷爷。” 轻轻的声音响起,百里洛陈看向床上的孙女。
他快步走到床边,想要伸手抚摸孙女的头发,却发现手有点脏,百里洛陈立即收回手在衣服上擦一擦,而后才摸了摸百里西瑶的发顶,“感觉怎么样。可还难受?”
语气称得上轻柔,细听之下带着些颤抖。
百里西瑶摇摇头,“不难受,我睡的很好,只是之前没有好好休息,才会晕倒,现下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
温珞玉看着祖孙俩说话,悄悄红了眼眶,百里成风揽过妻子的肩膀,将她带离床边。
看到床边有空,百里东君一个箭步蹿到床边,他仔细瞧着百里西瑶,语气有些急迫,“有想吃的,想玩的,想喝的吗?要不要我把戏曲班子叫进来给你解闷。还是你想吃哪家铺子的糕点?我这就去给你买。”
百里东君凑近百里西瑶,后者往后倾身,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哥哥,你多久没…收拾自己了。”
百里东君现在胡子拉碴,面色发黑,眼底有乌青,衣服又皱又垮。
百里洛陈经过孙女的提醒才注意到身边的孙子,这副样子可真是……邋遢。
他蹙起眉毛,看向百里东君,“东君,你去梳洗一下,像什么样子。”
百里东君在身上到处看了看,又看看坐在床上水灵灵跟小白菜似的妹妹,确实是有点邋遢。
他立即往后撤,“那我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再回来。”
“哥哥,你不用回来了。我有点困了。” 说着,百里西瑶捂嘴打了个哈欠。
“行了,都散了吧。” 百里洛陈扶着百里西瑶躺下,而后帮她掖好被子又放下纱帐。
转身对着屋里的一群人道,“都回去吧。”
百里西瑶的屋子又恢复了安静,不多时她便睡熟了。明明躺了多日,她却入睡的极快。
再睁眼,屋内有些昏暗,百里西瑶下床,朝着桌子走去,挥挥手,屋内亮起烛光。
她在桌边坐下,小白和小蓝凑到她身边,轻轻蹭着她。百里西瑶抬起手轻轻抚摸两个小朋友。
春雪看到屋内亮光,她推门进入,走到百里西瑶身边轻声问道:“小姐,可要吃些什么。”
百里西瑶想了想,“果子还有吗?”
“有的,我给您拿些果子,再给您备壶热茶。” 而后春雪像是想到什么,“瞧着外面的天像是要下雨,您一会儿就莫要出门了。”
百里西瑶轻轻点头,很是乖巧。
不多时,春雪把一盘果子和一壶热茶端到桌上。
百里西瑶扭头对着春雪道,“春雪,我睡醒了的事,你不要告诉阿爹啊娘,尤其是哥哥,好不好。”
她顿了顿,“我明早再去找他们。”
“好。” 春雪轻柔地应道。
春雪退出屋子后,阿彩飞到桌上,百里西瑶微笑着,“阿彩,你今日怎么这么沉默。”
按照以往,阿彩必定生一通气,今日却没有,反而十分沉默。
“阿爹阿娘娘还有哥哥怪怪的,你也怪怪的。”
“我都告诉他们了。” 阿彩低沉的声音自房中响起。
“什么呀。” 百里西瑶咬了口果子。
“一切,我都告诉他们了,关于你昏迷的事情还有古尘的事。”
一瞬间的沉默,而后‘咚’的一声自房间内传来。
春雪推门快步进入屋内,“小姐,怎么了?”
就看到百里西瑶双手撑在桌上,长发垂下看不清神色,后面的椅子倒在地上。
“没事,春雪你先回房间吧,把小蓝和小白也带走。” 语气清淡,听不出情绪。
春雪点点头,招呼着小蓝和小白离开。
嗷嗷,唔~,“济慈~”
百里西瑶微微回头,冲着他们的方向勾了勾唇,“没事,你们跟着春雪先出去吧。”
烛光恍恍惚惚,将她的面容照不真切。
他们出去后,百里西瑶回过头,她也不看着桌上的阿彩,只低着头,轻轻出声,“为什么。”
“我……”
百里西瑶哼出一声,“我说他们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微微抬头,“怎么,同情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后无处诉说,你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多,却从来不说!” 阿彩有些着急。
“我不需要他们知道,我只要他们安好。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会躲起来,不让他们知道,我甚至不想他们为我流泪。你明不明白!” 百里西瑶难得如此大声,她顿了顿,“只要我主动远离他们,他们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百里西瑶抬起头,她面容苍白,眼眶通红,是阿彩从未见过的模样,“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假好心!”
看到百里西瑶通红的眼眶,阿彩有些后悔,可是听到这些话,祂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我假好心?你为了不让他们难过,就剥夺他们知道真相的权利。你又有多高尚。”
“你只是个胆小鬼!害怕他们知道真相后会远离你,惧怕你罢了!”
“如果他们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想,他们会后悔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他们会一直活在悔恨当中。而这就是你带给他们的。因为你的自私、胆小、懦弱!”
“闭嘴!” 茶盏破碎的声音自房内响起。
“所以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你瞒得了一时,难道能瞒得了一世吗!” 阿彩振振翅膀,死死盯着百里西瑶。
她轻哼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有何不可。”
一道惊雷划过,春雪拿着伞走出房间,快步走到百里西瑶身边,她给百里西瑶撑起伞,“小姐。”
百里西瑶将伞倾斜,为春雪挡住飘落在身上的雨水,“你用吧。”
而后转身,快步走进雨里。
房檐下,小蓝小白冲着百里西瑶的方向低声叫着,“济慈,济慈,阿彩她……”
回答他们的只有纤细的白色背影,以及轻轻的一句,“莫要跟着我。”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雨水淅淅沥沥的开始变大。
小白小蓝站在屋檐下,他们看看百里西瑶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向屋子。
他们走进屋子,看着桌子上的阿彩,“阿彩……”
阿彩没有回答他们,只沉默着站在桌上。
不一会儿,阿彩从屋中飞出,小蓝小白跟到屋门口,“阿彩……”
回答他们的是阵阵雨声,红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好不容易从寂静中回过神来的镇西侯府,又立即陷入沸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