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跟我告白吗，男朋友》许栀南

15、哄他

　　叶寻垂眼看着自己放腿上的手，胸口那块肉像被人一把扯出来，连皮带血地掏走，空落落的疼。

　　“我要你……”
　　徐翊枫对沈陌不痛快的样子感到无比的爽。
　　他看着叶寻放腿上一下一下摩擦着指关节的手，伸手过去握住。

　　叶寻手掌一缩，本能地挣开。徐翊枫用力握紧，一把把叶寻从凳子上拽起来，拉到自己跟前，“我要你还和以前一样，每晚都陪着我，看我打球，陪我写作业，等我下课。”

　　叶寻没说话，只想挣开徐翊枫的禁锢。

　　徐翊枫变本加厉，更用力地把叶寻往怀里拽，“以前都让牵的，现在不让了？怎么，是不是要我……”

　　“别说了。”
　　叶寻嘴唇咬得泛白，抬起头妥协看着徐翊枫，“我去……行了吧。”

　　他太了解徐翊枫了。
　　蛮横，霸道，耍起性子来跟三岁小孩没什么分别。
　　徐翊枫就是在为这段时间他对他的冷漠，在狠狠地报复。

　　今天，徐翊枫要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把他拉出教室，甚至是用更激烈的方式逼他点头。

　　“晚上七点，北区蓝球场。”
　　徐翊枫拿起桌角的草莓蛋糕塞叶寻手上，“我等……”

　　“你”字被一阵清脆的按键音碾压。

　　沈陌抓起手机，拇指飞快在屏幕上点几下，拨出去个电话。

　　叶寻看到上面显示的是朱开朗。

　　“球赛的报名表递上去了吗？”电话接通，沈陌手机举到耳边。

　　那头很快回应。

　　“撤回来。”沈陌眼眸淡淡盯着前方，不带情绪的嗓音像一粒粒敲在瓦砾上的冰珠子，轻柔中蓄着宏大摄人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赢得了那场比赛。

　　沈陌说，“我替你上场。”

　　电话并没有开免提，朱开朗兴奋的吼声快要震碎屏幕撞出来。

　　昨晚，朱开朗江燃轮番上阵磨沈陌去打球，都被沈陌无情拒绝。
　　沈陌说他不会再碰球，除非……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叶寻一眼，跟着就闷头喝酒，结束话题。

　　电话还没挂，朱开朗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始终觉得沈陌在遛他。

　　沈陌笃定的说，“这场球，我去打。”

　　说完，扔下手机，无视任何人地走出教室。

　　沈陌转身背对叶寻的那一刹，叶寻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矿泉水瓶。
　　被喝空、捏扁、拧碎、丢掉不要。

　　看着旁边那个空掉的座位，叶寻脑子里反复浮现沈陌喝了酒笑着难过的样子。

　　昨晚那几瓶啤酒绝对不至于让沈陌宿醉。
　　唯一的可能就是……
　　沈陌回家后，一个人又偷偷喝了。
　　至于喝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寻扒掉徐翊枫握他胳膊的手，哑声说了句“让开”，开门出了教室。

　　从小，他嘴就不甜，不会说好听的，更不会哄人开心。

　　别的小朋友嘟个嘴，软软地撒个娇就能得到老师的奖赏。他巴巴望着老师发完所有的棒棒糖，馋得不停吞口水，也绝不说一句讨好的话。

　　叶寻跨上顶楼，一步步拔到办公室，撒谎弄来张假条，坐上去甜品店的出租车。

　　少吃根棒棒糖不会死人。
　　沈陌不把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他会疯。

　　车子停稳，叶寻飞奔进店扶着点餐台站稳，微喘着说，“要一份椰汁千层糕。”

　　服务员看了眼点单台，“不好意思，最后一份刚被别的顾客点了。”

　　“那你们还做吗。”叶寻说，“多久我都可以等。”

　　“不好意思，今天……”
　　“给他。”

　　老太太突然出现在叶寻身后，威严带笑地看着服务员，“他是咱们店的VIP，有优先点单的特权。”

　　老太太无儿无女，很少对人有亲近的感觉。这俩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三年，她是打从心底里心疼。

　　那天，俩孩子同时出现在店里，先是一个跑出来，让她替他保守秘密。接着，另一个又跑出来刨根问底。
　　二选一。
　　他做了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叶寻转过身看着老太太，嘴角轻颤，说不出来话。

　　“去吧。”
　　老太太拍拍叶寻肩膀，慈眉善目的样子真的让叶寻觉得是外婆站在他面前，温和耐心地教他怎么去跟自己在乎的人表达心意。

　　她说，“去把他哄好了，下次你俩一块儿来。”

　　叶寻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高一高二放学。
　　所有人都是往校门口走。
　　只有叶寻一个人，逆着人流，跑向操场对面的教学楼。

　　手机在兜里狂震，叶寻却像感觉不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他跑快一点，再快一点，那个人就不会再生他的气。

　　六层楼一共一百四十四个台阶。
　　叶寻默数着一口气爬上去，扶着墙喘了会儿，指尖微颤着拿掉保温袋，捏着装有糕点的食盒推开教室门，被几个同学惊讶注视着，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

　　沈陌看到叶寻回来，举在耳边的手机放下来，点了挂断。

　　“最后一份，被我买到了。”

　　缓慢降下来的心率闷在胸腔里密密鼓动。叶寻吞咽下剧烈运动后干痛的喉咙，把东西递给沈陌，“给。”

　　沈陌没接，视线从叶寻起伏的胸腔上移开，盯着他手上的食盒，“什么？”

　　“C8H11NO2。”叶寻擦了擦额头的汗，坐下来解开校服拉链，捏着领子扇风。

　　“218C的熔点。”

　　沈陌冷冷一挑眉，沉默着从叶寻手上把东西拽过去，“我没这么高的体温，消化不了。

　　“但他有一个重要特性。”叶寻从桌肚里摸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对方，“易溶于水。”

　　沈陌唇角微挑了下，被他强压着，慢吞吞挑开食盒，视线往某处一落，放弃反抗笑起来，“真丑。”

　　青白相间的糕点旁边放着朵红色窗花，窗花上头是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可惜剪纸的人技术太差。
　　两个小人鼻子嘴巴连在了一起，两条胳膊还不一样大。

　　沈陌拈起来，闷声闷气瞪叶寻一眼，“哪个是你啊？”

　　“右边这个矮一点的。”叶寻捏着窗花末端给对方一指。

　　“那我是左边这个高一点的？”沈陌捏住另一端。
　　叶寻：“不是。”

　　沈陌眉毛一拧，歪过脸，叶寻说，“是左边这个帅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