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摸哥的雀雀儿》纪殊

10、鲁莽触碰

　　孟澈是被除夕早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醒的，炮声刚起他就吓得身子一震，睁开眼来。

　　天还没亮，他心口砰砰砰的乱跳，捏亮手表——六点，北方的冬天六点外面还黑沉沉。

　　蒋烨听到了他的动静，伸手把人连同被子拉到自己身边，“吓到了？”他拍拍被子里的人，轻声询问。

　　“有点，梦到什么了，又被炮声一惊…”孟澈心跳平复下来往蒋烨身边又凑了凑。

　　除夕早上给祖先供饭是要放鞭炮的，蒋烨从没管过这些，他不信鬼神，他也不想供蒋父…

　　“再睡会，今天没什么干的。”

　　蒋烨闭着眼把孟澈圈在怀里，不轻不重的拍他。孟澈原本稍微清明的思绪在蒋烨均匀地呼吸声和有节奏地拍打中慢慢又变得混沌，两人又慢慢睡过去了…

　　等孟澈再睁眼的时候他还在蒋烨怀里，套房里已经有从窗帘外透进来的光了——快十点了。

　　孟澈被箍着也不挣脱，他仰头只能看见蒋烨一晚上微微生出胡茬的下巴，这还是蒋烨这次回来会后第一次起这么迟，最近又是蒸馒头又是备年货的，确实很废人。

　　孟澈想去摸手机，他手刚从被子里伸出去头顶就传来声音“憋不住了？”

　　孟澈：？？？才不是！

　　孟澈被蒋烨一声话噎的天雷滚滚，他已经十七了，怎么这种问小崽子的话还能从他哥嘴里说出来！

　　“憋得说不了话了？”

　　蒋烨拉开灯支起头看着他，他刚睡醒，神色带着餍足，微微地胡茬显得整个人有些落拓的风流。

　　屋里瞬间光线明亮，跟灯一起被拉亮的还有孟澈的羞耻心。

　　蒋烨见他有些恼了也不再逗他，“哥错了，新年快乐！澈澈摸摸枕头底下是什么。”

　　“红包！”

　　孟澈捏着那个明显分量十足的红纸包笑的开心，好厚！打开倒出来一数——一千！！！

　　孟澈难以置信的盯着蒋烨，却只见蒋烨笑的故意“怎么？嫌哥给的少了？”

　　“你…怎么这么多？这也太多了！”

　　孟澈有些手足无措，一千，他哥现在的工资恐怕也就勉强两千吧，“虽然债还清了，但也不能这么花啊！”他转念一想“办个折子存起来吧哥！”

　　蒋烨坐直身子掐了掐他脸上的软肉，“哥用你操心？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哥以后就不去汽修店了，以后哥每周能回来看你…”

　　“等哥在弄点钱咱就在省里买房子，等你放暑假了咱就去省里住。”

　　孟澈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他哥还没睡醒，他们现在县里还租着房子呢，这就已经跨越到去省里买房了？

　　蒋烨能看出孟澈明显一副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的样子，他难得的有些憋闷，不是应该跳起来夸他真厉害吗，这小孩…

　　“哥，天亮了，赶紧起吧，别睡了。”言外之意哥你别在做白日梦了，醒醒吧。

　　“起，把你的新衣服换上，哥去看看皮冻怎么样了。”

　　蒋烨给他买了好几身衣服，最上面的是一件米白的短款羽绒服，孟澈拿起来掂了掂，轻的羽毛一样，薄薄的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抗冻。

　　他们班里的也有穿这种类似的，但人家的跟棉袄一样鼓鼓囊囊的，他这件也太薄了吧，难不成是当毛衣穿，孟澈深以为然，不然蒋烨干嘛还给他买件运动外套。

　　一脚蹬上对号的运动鞋，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上身里面就套了件薄薄的羽绒服。

　　孟澈站在立柜前面照镜子，少年身姿欣长，腿长的让人不觉得他刚一米七出头。

　　“咔嚓”孟澈对着镜子拍了一张自己的帅照发到群里收获了张宁一溜儿的夸奖，满意了，孟澈勾勾唇，去看看蒋烨在干嘛。

　　蒋烨今天也是新衣服，跟他同款的灰色运动套装，孟澈心中腹诽，他两在一起有点对比惨烈——他肩膀窄，有点撑不起来这衣服，蒋烨则崩的紧紧地，比那吊牌上的模特还有型。

　　“哥你穿这衣服好帅啊！”孟澈跟在蒋烨身后嘀嘀咕咕，“咱两站一起显得我很一般嗳！”这会对他的自信心有一点点打击。

　　蒋烨转身给他扯扯肩膀“有点大了，不过没关系。”他鼓励的拍拍孟澈的肩“好好吃饭，就能长哥这样！”谢谢，孟澈表示根本没被安慰道。

　　“中午哥给你做大席，去给哥拿围裙来。”蒋烨撸起袖子攥了攥已经泡了两天的鲍鱼海参，手感很有韧劲，除了长得有碍观瞻了些。

　　孟澈站在后面给他系带子，他家的围裙是包全身的，也是蒋烨按照自己身体围度找裁缝做的，通体藏南最能耐脏。

　　孟澈怕弄脏衣服，给蒋烨找围裙的间隙回套房又换了一件蒋烨几年前穿过的旧上衣。

　　他挽起袖子搬个小凳子就给他哥剥蒜，蒋烨深深看了一眼孟澈身上他的旧衣服，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上青筋微微鼓起来一瞬。

　　“哥，蒜罐给我，我捣蒜。”

　　“哥，这虾头能吃吗，这头好大，比那天吃的虾仁都大。”

　　“哥……”

　　孟澈跟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屋里都是他的声音，他还嫌弃家里没有热闹劲拿着手机开始放歌，曾是千禧年很火的歌。

　　他握着蒜杵当麦克，在屋里唱的动情 “谁若吻我，我吻你，就是没有对不起。如若你，对不起，难为你，刺痛你，你担当起，越夜越有机……”

　　蒋烨僵着身子给虾开背，他不敢回头，他怕笑出声，孟澈那一嘴蹩脚的粤语真的让人很难忍住，尤其他唱的那么陶醉。

　　葱烧海参，油焖大虾，凉拌猪皮冻，卤肘子，醪糟汤…蒋烨琢磨着中午运动量大吃些油气重的，晚上在吃点清淡的，这样也不会让孟澈吃坏肚子。

　　“收拾桌子，把馒头果子端过去！”蒋烨舀起最后一只虾开始装盘。

　　“别动筷子！哥，我先拍照！”

　　孟澈举着手机摆弄，他今天晚上要发鹅鹅空间，他要攒够九张高质量照片。

　　“好了好了。”

　　孟澈放下手机，端起他已经悄咪咪喝下去一截的果粒橙冲着蒋烨举杯“新年快乐！祝哥新的一年多多赚钱给我花…嘿嘿嘿。”

　　蒋烨听到最后一句话只觉得胸腔中热血沸腾，他会的，他会做到的。

　　“哥也祝你新的一年学习进步，好好吃饭，身体健康！”

　　“干杯！”

　　杯子碰撞在一起，屋里净是孟澈的笑声和蒋烨低低的回应。

　　除夕这天街上其实没什么人，这天不兴串门，街上就一群小孩相约着在放炮，冷冷清清的，孟澈出门溜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意思就又回去了。

　　孟澈进门就见他哥坐在堂屋凳子上打电话，什么新年好之类的祝福话。

　　他实在无聊，在套房里翻箱倒柜，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一副扑克牌！

　　等蒋烨打完电话他就缠上去“哥哥，哥哥，我们来玩牌吧。”

　　“两个人怎么玩？”蒋烨不解，这最少也要三个人吧。

　　“我们来推火车！”

　　孟澈拉着蒋烨往炕上走，推火车这种游戏西城县里凡是有学前班文凭的小孩儿都会玩——每人相同数量的一摞牌盲出，新出的牌若与之前的牌有相同花色数字的，那这两张牌连同两牌中间的那些牌都可以被出牌人赢走，赢法也很简单，谁把对方手里的牌全都赢走就算胜利。

　　不知是孟澈运气好还是蒋烨运气太差，一连七八局孟澈赢得盆满钵满。

　　蒋烨刚开始说玩游戏要有彩头，赢一局十块钱，孟澈听了连连摇头，他是貔貅，他只进不出。

　　蒋烨后面就改成他赢孟澈可以不用给他钱，孟澈赢他给孟澈钱。

　　孟澈第一反应就是他哥是散财童子，还有这种好事！可一连七八局下来蒋烨一局都没赢，他开始寻思蒋烨是不是故意的了，他哥不会是想偷摸给他塞钱吧。

　　“不玩了不玩了！”孟澈摇着手里两张通红的票子笑的眉眼弯弯，“哥老是输，可能今天手气不好，我就不乘人之危了！”孟澈摇头晃脑表现得善解人意。

　　“那好，哥也累了，躺下眯一会，晚上还要守岁呢 。”

　　孟澈就着炕一滚，上身脱着只剩下秋衣，抱着枕头就蛄蛹到蒋烨身边去了，他跟蒋烨肩并着肩平躺着，“我知道哥是故意输的！”蒋烨侧头看他，孟澈也侧头看他。

　　“哥干什么都很厉害！”

　　孟澈笃定般的开口，眼睛亮亮的，瞳孔里装着一个小小的蒋烨。

　　蒋烨轻笑了声，捏了捏他的颊肉“知道就好。”过年想着让他开心开心，果然赢了几局尾巴都乐到天上去了

　　孟澈猛地凑过来，在蒋烨瞳孔骤缩中又退了回去——那是一个吻，湿漉漉印在蒋烨脸上，有些蛮横和不讲道理，直直的撞在他脸上。

　　“谢谢哥，我跟哥天下第一好！”

　　孟澈重新躺在枕头上，好像有些困了，微盍着眼皮，语气轻轻的。

　　“睡吧，哥在…”

　　蒋烨往孟澈身边挪了挪，给他扯过被子盖上，他手臂没收回来，就那样压在孟澈的被上，看着孟澈呼吸慢慢变得平缓绵长。

　　蒋烨强迫自己闭着眼睡着，他尽力压下心中的那股燥热，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孟澈为什么突然亲他，这个吻有什么特殊意味吗，应该没有，孟澈应该只是高兴。

　　他又想，他前天还亲过孟澈额头，可他又自己辩驳，那是疼惜，他从孟澈小时候就那样亲他。

　　那孟澈也是像他亲孟澈一样亲他，蒋烨想爬起来给自己一巴掌，他最近跟着去那种地方地方谈生意，自己也变得混不迭得，满脑子脏肚肥肠，净是些龌龊心思！

　　躺了会蒋烨实在睡不着，他心里烦躁。他坐在炕上看了会孟澈，少年脸儿嫩白，睡着很乖，跟他平日里混世魔王的性子真是半点不沾，不知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能治住他。

　　蒋烨心中又是一酸，真是昏了头，非要治住他做什么，小孩儿心性，长大了就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一蹬脚下了炕，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早点准备晚饭。

　　包点饺子吧，切点皮冻蒸灌汤饺子，孟澈爱吃蒸饺。

　　孟澈是被一股子香味儿勾起来的，他睡得沉，醒来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套上羽绒服他揉着眼睛就去堂屋了。

　　蒋烨听到动静转头看他还懵懂的样子笑的温柔“哥蒸了饺子，去洗洗手来吃好不好。”

　　起来的正巧，这锅刚放进去不久。

　　灌汤的要一次性吃完，放凉里面的冻子会重新凝住，他蒸并的不多，也就一顿的量。

　　等他临走在包点生的挂水冻起来，孟澈想吃直接取进来蒸，这样也新鲜。

　　蒋烨把蒸饺一个个码在碟子里，小鱼形状的饺子下面透着光，坠着一汪浸透内馅的肉汁儿，光是看着就馋人的紧。

　　“还没清醒吗？乖乖。”

　　蒋烨把碟子搁在桌上，摸了摸孟澈的额头，没烧，估计就是睡得久了，他叫的有些迟了。

　　孟澈听见他哥和往日不同的称呼也没什么反应，微微回神“哥也吃。”

　　他坐在凳子上抱着蒋烨的腰，脸埋在衣服里说的黏黏糊糊，他还有些迷糊。

　　“澈澈先吃，哥去端其他的。”

　　蒋烨本来想着按照网上的菜谱去做海参和鲍鱼，可看了一溜儿下来，里面唯一他家有的食材能做出来的不过五指之数。

　　索性他找了个最简单的：海参蒸蛋，最后一条石斑鱼还是按孟澈上次最喜欢的清蒸了，鲍鱼他切了些包饺子了，剩下的他准备留给孟澈改天煲粥，中午还有没喝完的醪糟汤也热了热。

　　蒋烨怀疑孟澈中午吃的油气太重了，所以下午起来蔫蔫的，晚上就稍微清淡了点，不然胃里难受怕他晚上睡不舒服。

　　不过蒋烨的担心纯属多余，孟澈吃着吃着精神了，吃一口海参蒸蛋，点头夸哥真厉害，吃一筷子鱼惊叹哥大厨水平，咬一口蒸饺被烫的吸溜吸溜竖大拇指——哥真是食神下凡。

　　蒋烨被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孟澈一通马屁吹得蒋烨一顿饭笑就没止住过，忙了一下午，蒋烨只觉得就这几句话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