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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苻晔吓得腿有些发软,司正趴在他跟前,胳膊微微抖动,然后毅然跪直了:“陛下!”
      秦内监从宫里跑出来:“陛下,陛下,万万不可,陛下……”
      司正回头推了苻晔一把:“殿下快走!”
      说着就又回过身来,瑟瑟发抖迎向苻煌。苻煌却在她跟前停了下来,笑了两声,苻晔跪了下来,将那司正拉住,他虽然怕死,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无法看着别人因他而死。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太过于恐惧,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浑身有一种战栗的炙热,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在雪地上刺眼的红。

      苻煌看着地上的血发呆。
      苻晔:“……”
      小爱:“还好我来的巧!”
      也是不用喷血这么夸张吧!

      苻晔仰起头来,看向苻煌:“皇兄要杀我么?”
      他说着匍匐在雪地上,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上面一颗小痣,很浅,但因为皮肤过于白嫩,一眼可见,就长在后颈棘突处。
      这颗痣曾是六皇子验明正身的重要证据之一。
      据说他胸口也有一个。
      苻煌的剑搭在他的肩膀上,又落在他的发髻上,苻晔闭上了眼睛,额头贴着冰雪。
      倒没有那么怕了。
      他娘的,白干那么多年。
      苻煌的剑轻轻一挑,簪子断了,他的发髻就散落下来,铺在雪地上,愈发显得乌黑如墨。
      苻煌剑柄一转,就削掉他一截长发:“妖魅之相。”
      苻晔:“……”
      他抬起头来,苻煌又把剑放他脖子上:“再看。”
      “臣弟能治头疾,可否让臣弟一试?”
      他的头发断了一截,在后背依旧披散成一片,他嘴角带着血,愈发显得唇色红艳,一张脸瘦削尖巧,肤色病态的白,倒真像是妖魅一般。
      秦内监已经跪了下来,扶着苻煌的腿:“陛下息怒。”
      苻煌没有说话,两只眼睛似乎没有了焦距,他看起来真是疲惫至极,命不久矣。
      他真的能撑到隔壁的新国君攻打进京师么?

      苻煌丢了手里的剑。
      他的眼睛最有特色,狭长,上挑,眼下乌青,给人了无生趣又不可一世的厌世感。
      他的手非常长,且筋骨坚毅,关节处泛着青黑,如同他整个身体。

      秦内监立马将那把剑捡了起来,捧在怀中。
      那把宝剑真利,刺破了他的红袍。
      苻煌慢悠悠地走了。
      秦内监立马轻声对司正道:“快送殿下回去。”
      司正已经歪倒在地上。
      苻晔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秦内监从雪地里爬起来,跟着苻煌回到宫里。
      苻煌脚上积雪融化成水,脚趾劲长通红,在地上留下模糊的水印。
      殿内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一片凌乱,账幔都是被剑刺破的划痕,零零落落散落满地。
      秦内监将剑放下,匍匐在地上。
      苻煌看他身体颤动,道:“等我死了,你也解脱了,何必哭。”
      秦内监抬头,早已经老泪纵横:“陛下。”
      苻煌坐下,似乎疲惫不堪,皱着眉头说:“他这时候归来,想必也是天意。太后他们应该也喜欢。”
      他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又似乎在发呆,倒在了榻上,看着账幔一动不动。
      “陛下,六殿下说他能治头疾,要不让他试试?”
      苻煌冷笑。
      秦内监也觉得此举可笑,但别说是六皇子,就是有个叫花子如今上门来说他能治头疾,他也愿意试试!
      他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大夫都找来,哪怕是江湖骗子。
      万一呢。
      为这万分之一,也应该一试。
      秦内监只是伏地痛哭:“老奴实在不忍心陛下受此折磨,甘愿冒死举荐六殿下为陛下诊治。”
      苻煌发了会呆,说:“他模样长的还算讨人喜欢,带到地下去,也不是不行。”
      秦内监:“……”
      但他管不了这些了,立马爬起来,出了青元宫,直接进入偏殿。

      苻晔刚躺下,此刻他身边宫人全都瑟瑟发抖,一言不发,只有庆喜神色依旧淡定,在旁伺候,太医正在给他诊治,号脉的手抖得快捏不住他手腕。
      “我没事,惊吓过度而已。”苻晔安慰。
      他是真没事,小爱给的病弱BUFF而已,科学一点说,补补身体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秦内监的声音传来:“六殿下!”
      太医立即起身,趴在了地上。
      苻晔看过去,见秦内监跪在门口,说:“陛下有请六殿下。”
      整个偏殿的宫人内侍全都一语不发,脸色都白得吓人。司正双手紧握,道:“奴婢已经遣人禀告太后……”
      “殿下说会治头疾,恳请殿下一试。”秦内监忙道。
      苻晔闻言起身,司正着急喊道:“殿下……”
      “无妨,我去看看。”
      他披上大氅便随秦内监出来了,一边走一边问具体症状和原因。

      秦内监说:“第一次发作,是天运十八年春,那时候陛下随先帝征战到陬州,老奴那时候并不在军中,因此不知具体情形,听侍奉官禀告说,陛下当时作为先行军夜探敌营,途中有在一农户家中过了一晚,回来便呕吐不止,继而高烧不断,一开始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或者中了毒,但过了两日,这些症状都没有了,原以为就这样好了,可是第三日的时候,陛下营帐被鲜血染红,进去的人发现陛下状若癫狂昏厥过去,近侍都被砍杀。自那以后,陛下便时常头痛欲裂,失去神志。”
      “太医没诊断出原因?”
      秦内监说:“太医诊出是癫蛊。”
      苻晔很意外: “既然是蛊,便有解法吧?”
      秦内监说:“下蛊之人被查出是那户农户,农户言说全家男丁皆战死,因此心怀不满给太子下毒。后来农户全家被诛,但陛下蛊毒已深,从此留下很严重的头疾。”
      小爱:“我帮你搜了一下,《增广验方新编》里说,癫蛊,中此毒的人会头痛欲裂,失去理智,此蛊毒尤其在饮酒以后更容易发作。”
      “蛊毒多有夸大虚假的成分。”
      “这是虚构世界,真真假假的毒太多了。或许真有我们都不知道的毒物。不过看他症状,是中毒无疑了。要是毒素太深,伤了神经,只怕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根治。”
      苻晔神色有些凝重。

      他随着秦内监进入主殿。
      上一次来,他都没敢细看,如今只感觉这大殿实在空旷的很。地上东西散落一地,也无人收拾。
      苻晔微微侧头,发现殿内一个人都没有。
      他穿过层层帐幔,这才瞥到一堆内官,他们全都垂手站在一个青铜屏风后面,身形端正规矩。
      估计是没得到允许,不敢擅动。
      秦内监回头,示意他在此等候,然后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躬身说:“陛下,六殿下来了。”
      苻煌却没有动。
      秦内监稍微上前:“陛下?”
      苻晔紧抿着嘴唇,见苻煌睁开了眼睛。
      秦内监愈发小心,声音也压得很低,听不清他都说了什么,不一会秦内监朝他示意,苻晔这才走了过去。
      苻煌眼睛里都是血丝,头发凌乱,身上内衫褪了大半,露出精壮的胸膛。
      苻晔才看清他身上抓痕很多。
      应该是过于疼痛自己抓的。
      因为刚才差点丢了性命,苻晔此刻很谨慎,表现的更像个大夫,朝苻煌做了个长揖,然后在床榻边跪了下来。
      苻煌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茫然,倒像是坠入了一种极度疲惫的魔障里。
      他先是号了脉,苻煌的脉搏极其弱,像半个死人,但身体滚烫,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色。他就站起来,绕到苻煌身后跪坐。
      秦内监看向他。
      苻晔说:“手帕和热水。”
      秦内监回头,都没有说话,就有小内侍出去了,不一会端了热水和巾帕过来。苻晔洗了手,用帕子擦了,细白的手指按在苻煌的太阳穴上。
      整个过程中秦内监都看得出很紧张,苻晔自己也很紧张,小爱偷偷地说:“他这病,按摩不太管用吧?”
      “第一次,得慢慢来。”
      他要现在就用银针,先不说苻煌肯不肯,秦内监应该都不敢叫他乱试,给皇帝施针应该没那么容易。按摩没有大用,但也不会出大错,至少能让苻煌舒服点。
      他得慢慢取得苻煌的信任才行。
      小爱说:“其实,他这样的人,杀他比救他容易。”
      苻晔没有答话,眼睛微微低垂,看见苻煌后颈上的棘突。苻煌死气沉沉,倒是配合了他。

      秦内监跪在榻下,看着苻晔几乎半靠着苻煌,两人的头发都没有束起来,就那样凌乱地披散着,苻煌面色青白,倒衬托得苻晔愈发美丽雪白。
      他想,苻晔果真是天家血脉,小小年纪,又刚经历了生死一瞬,此刻竟然也能如此淡定。
      他的手指很修长细白,几乎看得见青色血管,指腹揉捏着苻煌的太阳穴,继而缓缓后移,指法看得出很轻。
      苻煌在这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过于疲倦,病痛已经彻底损耗了他的精神,在苻晔放下手的时候,他就靠在了苻晔的肩膀上。
      他身材比苻晔高大不少,苻晔却纹丝未动,用身体撑着。苻煌身体实在是热气逼人,他似乎只穿了这身薄袍,里头不着一物,苻晔垂眼,忽然透过他敞开的衣领,看到他劲瘦的胸腹,壁垒分明,精壮得吓人。
      这身板的确有种变态的凶悍,不愧是暴君体质,似拉满的劲弓。
      再往下隐约似乎瞥见轻薄衣袍覆盖下浮起一截蜿蜒的真龙形脉轮廓。
      面上一惊,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愧是九五至尊,沉睡状态也傲视群雄的真龙天子。
      这一点的确是龙之王者。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内侍的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急促的呼喊将苻煌惊醒,把秦内监连同苻晔都吓了一跳。秦内监刚爬起来,就听见一阵咚咚的的脚步声传来,帷幔被女官们掀开,太后已经闯进来了。
      头发花白的章太后,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剑。
      “苻煌,把晔儿给我交出来!”
      秦内监跪在地上说:“太后娘娘,殿下是来为陛下诊病的!“
      苻晔赶紧从龙榻上下来:“母后,我没事。”
      章太后举起手里的剑,身上环佩叮当作响,伸手招呼他过去。
      苻煌看着那剑上森森寒光,突然笑出声来。

      那笑声实在可怕,倒像是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一张脸更是浮现出一种狰狞的诡丽。
      他从榻上下来,赤着脚,衣衫松垮,愈发显得浪荡阴翳,但因为身形足够高大,压迫感极强。章太后并不欲跟他纠缠,扯了苻晔的胳膊就要带他走。
      章太后对苻煌道:“人哀家带走了。皇帝可以当宫里没有这个人,以后也不用相见。”
      苻煌却朝她走了过去。
      章太后直接举起手里的剑指向他。
      苻煌却视若无睹,眼看着胸膛就要撞上来,章太后丝毫未动,也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苻煌神经病,太后娘娘也是巾帼英雄,谁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章太后依旧愤恨不已:“晔儿在你眼里,和你其他兄弟也没有任何不同么?”
      苻煌一副冷漠的样子,他个头高,垂眼的时候愈发显得轻蔑:“第一次见母后拿剑,却是对着我的时候。”
      苻晔抓住那把剑:“母后。”
      太后身边的人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这时候除了他,也没人敢上前来夺太后的剑了。太后自己又不能退,但若真刺伤皇帝,事情就不可收拾了。苻晔忖度了一下,便要将那剑夺到自己手中,但章太后握得极紧,反而将剑身一抬,对准了苻煌的脖子,说:“你做的孽也够多了。”
      “那母后可以直接杀了我。”苻煌道,“现在也有人承继大统了。”
      他看向苻晔:“多么漂亮的一个傀儡。”

      章太后嘴唇微微抖动,然后将手里的剑一把丢在地上,神色也冷了下来,相比较义愤填膺的痛恨,她的语言更像冰冷的刀子,说:“这样下去,不需要哀家动手,自有天来收你。”
      苻煌额上青筋跳了一下。
      她拉了苻晔就要走,却听苻煌沉声叫道:“苻晔。”
      太后抓着苻晔的胳膊回过头来。
      苻煌却像在玩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慢悠悠地看着苻晔说:“你踏出宫门试试看。”
      太后怒极,抓住苻晔手腕:“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苻晔:“……”
      小爱:“救命!!这母子俩斗法,把你夹在中间了!好刺激好吓人!”
      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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