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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伤口 ...

  •   艾文西从学校出来时,路过渚所在的实验室,渚正蹲在门外吃早餐,门前站岗的男人目不斜视,保持着标准的军姿。

      渚戴了个鸭舌帽,穿的是一件偏小的灰色夹克。低头的时候衣服略有些紧绷,很自然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背部线条。

      在他身后的红绿灯旁大屏上,摩登女郎坐在一张红色皮质沙发上,用一种睥睨万物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渚没注意到艾文西,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手上拿了两块干巴巴的面包,上面洒了一层白色糖霜。

      这时候如果假装不认识就这么走过去渚也不会意识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艾文西看到的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吃手上的食物。

      “怎么蹲在这,不进去吗?”

      渚抬起头来。艾文西就能看到他的右眼下被利器划了一道红痕,大概有半截食指这么长,像在眼下扭动的小蛇。

      他受伤了?

      渚仓促地回避了艾文西的视线,他低下头,把帽子压得更低。

      渚再抬头时艾文西已经不在原地了。

      几分钟后,艾文西拎着一个小袋子走近,袋子里装的是从不远处药房买来的消毒水和药膏。

      “把伤口处理一下。”艾文西对此并没有多问,对方的私人问题不是他应该干涉的。

      渚依旧保持蹲姿,艾文西把袋子放到他手边,从陌生人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好心人对街边流浪汉的好心施舍。

      又可能是不会表达自己情感的原因,这种举动明明是破冰的好契机,艾文西下一句却是:“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你谈一下关于福利院的事。”

      对方那双眸子里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看不清他是怀着怎样的情绪说每一句话的。

      渚接过袋子站起来,这个比艾文西高出将近一个头的青年语气里有些小失落,他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伤口怎么来的呢?”

      “你想说就会告诉我。”艾文西答。

      “也是,”渚觉得艾文西说的也有道理,“那我想现在就告诉你,你要听吗?”

      艾文西:“可以。”

      渚情绪明显转好,“那你可答应对了,我说的这件事和福利院也有关联。”

      见艾文西同意,渚提议去一家咖啡馆详谈。

      “你现在不用上班吗?”

      “哦,我近期的工作就是调查福利院那件事。”

      艾文西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渚笑。

      艾文西:……

      “在这里等我?你怎么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我?”

      渚:“不知道啊,感觉会在这里见到你,所以就过来了。”

      艾文西:……

      “好吧,只是想着在这里碰碰运气,”渚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低下头拆开手上的棉签和酒精盒。

      棉签沾了酒精,渚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在哪,只估摸着抹到眼睛附近,却压根没触到伤口。

      “往右边点。”艾文西提醒他。

      渚依言往右移了几分,但还是没碰到伤口处,正当他要用另一只手试探伤口所在的地方时,艾文西制止他。

      “我来吧。”他说。

      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了,但伤口不算浅,白色的棉签从伤口表面轻轻擦过,被染成了红褐色。

      渚的眼睛闭着,闭起眼睛的他显得十分安静。棉签拂过眼睑处,惹得他纤长的睫毛轻颤。

      轻轻地,一下,两下,像羽毛悠然拭面,又像蜻蜓掠过静水。

      一滴酒精落于虎口。

      渚睁眼,抬手揽起艾文西要再次抬起的手腕,指间是凉的。

      他与渚的眸子相视。

      他的眸子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像魔法师手中圆润的魔法球,灰色底下分明藏有万千色彩,而眼睛的主人为了掩盖这种绚烂,最终只呈现出凛冽的蓝。

      “可以了。”渚说。

      艾文西依言停止动作,久久注视渚的眼睛,直到渚白皙的脸上出现浅浅的红晕。

      “那个……”渚接过艾文西手上沾着药的棉签仓促地涂在伤口处,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去咖啡馆吗?”

      眼下两人都需要解决福利院的问题,艾文西答应了。

      咖啡店位于公园入口旁,门前挂着一排风铃,推门进去的时候会碰出轻盈的响声。

      一小簇杨絮随风飘进屋内,擦过艾文西的肩膀后坠落,消失在毛茸茸的褐色地毯上。

      店内浓郁的咖啡和烤面包香味充斥鼻尖,艾文西要了一份柠檬派。

      二楼暂时还没有客人,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不久有服务生上来送他们点的东西。

      渚点了几份看起来很精致的甜点和两杯拿铁,上面是三叶草形状的拉花。他把其中一杯挪到艾文西面前,说:“前几天到这来偶然喝到的,味道很特别。”

      味道确实很特别,入口是香甜的,但只是喝进嘴里的一刹那,之后是涩味掺杂着苦味,因为与之前的甜对比明显,这种苦就变得难以接受。

      艾文西不习惯这种浓烈的苦涩。

      不过也不只是单纯的苦涩,喉咙里的余味是薄荷叶的味道,有些清凉,又隐隐泛着一丝甜味。

      在艾文西尝的时候渚也喝了一大口,本来就只有一小杯的咖啡瞬间少了大半。

      是丧失味觉了吗?艾文西默道。

      渚又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是昨天去福利院路上艾文西交给流浪汉的那张。

      卡上残留着渚掌心的余温。

      艾文西:“所以你眼下的伤是昨晚跟人打架弄伤的?”

      “你看我这种体格像是能打得过那彪形大汉的吗?”渚面露无辜。

      艾文西扫了眼,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按照渚的意思是昨天在他经过巷口时,那个女人突然从墙角冒出来,不知道在那里蹲守了多久,手上还拿着一根长钉,看到他后径直就往他眼里戳。因为事发突然,渚根本没反应过来,所以才受了伤。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女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找到苔米,这么做完全没必要,毕竟渚的目的跟她是一样的。

      “说不定是借机报复呢,她这里看起来不太正常。”渚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艾文西不置可否。

      女人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非常奇怪,最开始她是一场谋杀案的参与者,也许是始作俑者不能露面,她负责其中一个环节,也就是把他从教堂接走。可当艾文西沿着某条线索找到她时她又成了受害者,有人在她身上绑了炸弹并威胁自己按时救下她。

      这么看的话,她和谋杀的始作俑者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模糊起来,艾文西没有证据确定谋杀案的凶手和绑架女人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他只是沿着自己的直觉展开。

      因为艾文西失去了那天夜里去救女人的记忆,所以为数不多的线索都集中在医院里两人的不算多的对话中。

      他和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有种共同点,因为她也有个明确的目的——找到苔米。

      或者用她的话来说:

      她在和苔米捉迷藏。

      就像在应渚的话一样,在他说完这句后艾文西的手机里传来几声震动。

      是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不得不说,你大大超乎我的预想】

      【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秉持着游戏的人性化原则,我将为你提供一个地址,在那里你将会得到更多想要的线索】

      【图卢兹东南方,鸣狐山庄】

      【您还有三天时间,请在主人的热情帮助下成功找到苔米】

      对方的头像已经变灰了,界面上提示对方已下线。那个人只是通知,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鸣狐山庄,艾文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还有他说的时间限制是什么意思?

      艾文西抬眼,渚正颇为无聊地用手卷着桌巾的边角。

      “这次又是哪位朋友?”渚说话语气里带着一股奇妙的恼意,他有些别扭地托腮看向窗外,像在为来电的人打断了两人独处的时间置气。

      听到渚的话,艾文西低下的头又抬起,他看了眼渚的侧脸,诚实道:“不是朋友。”

      渚睨了他一眼,试探性问道:“那我现在算是你朋友吗?”

      等艾文西回答他的时间不过只有几秒,渚却跟过了一辈子一样,等待的过程中心里有一千根针在扎他,最后还没等艾文西开口他就出言打断。

      “好了好了不用想了,你就当我没问。”

      艾文西觉得渚在处理两人关系上总会变得非常别扭,这种情况也跟他相同,两人像站在平衡木上,一个人进一步另一个就要往后退一步,至于打破这种平衡会造成什么,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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