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得到肯定的回答，元青觉得自己好了。只要夏佑不再消失，其他什么都好说。
元青自觉失态，此时骤然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情绪不太连贯，哽住了。
回想起自己刚才呜呜哭的样子，他很想就地挖个坑躺进去。
夏佑见他不哭了，重新开心起来。他笑眯眯地看着元青，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元青时隔几年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直白的目光，想找个借口自己静静。
这一下午又是哭又是吓的，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元青决定去简单淋浴，换件衣服。他让夏佑自己先在屋子里转转，等下再谈。
浴室里，元青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头绪，准备等下要一点一点问个清楚。
已故的人变成鬼回来，这太过匪夷所思，为什么会回来，还会不会走，是不是有什么代价，要不要去问问大师……脑子里七零八落地想着各种问题。
洗着洗着，察觉到自己在浴室里太久。元青有点慌乱又有点自责，这时候洗什么澡呢，万一夏佑又消失了呢，外面安安静静的仿佛这个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元青越想越心慌，顾不得一身水，把花洒关上，“小佑！”
没有回应。
“夏佑！”这一声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不是说不会消失吗，元青慌乱间打开门就要往外冲。夏佑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浴巾，他将元青一把包住，“我在，哥哥别怕，我在。”
看到人，元青心放下了，“那你为什么没回我？我那么大声喊你，喊了好几声。”
“对不起嘛，哥哥。我只是……反正没事的。快擦擦，别感冒了。”
元青心知夏佑有事瞒着自己，深深地望着夏佑，眸色微暗，那一眼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夏佑自知理亏，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哥哥，你有电话。”
元青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毛巾盖在头发上，头发还在滴水，夏佑看着眼里有一丝血色闪过，没说什么，将手机递出去。
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林洵”，元青接起。
“喂？林哥。”
那头是个年轻男声，显然是喝醉了，大着舌头：“小元啊，晚上聚餐你没来，等下我们去唱K 你来不来？有空就来嘛，大家一起玩，高兴！”
“不了，林哥，我还有事。你们玩得开心。”接着寒暄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
夏佑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见元青挂断电话，状似无意地问，“他是谁，哥哥？”
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中所蕴含的冷意。
元青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客厅走，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打开喝了一口，“是部门同组组长，教了我不少东西，人很好。”
夏佑细细品着元青的话，自言自语道：“是吗……人很好吗？”
他跟着元青，落后一步跟在元青身后，“哥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怎么问这个？”元青顿时间警觉起来，看着夏佑。
过去夏佑就很介意他身边稍微近一些的同学、同事，占有欲特别强，而元青也乐得其中，他喜欢看夏佑吃醋，也喜欢看到夏佑被他哄得找不着北。
“我……就是……我毕竟是你前男友，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夏佑低声解释，说到最后甚至有点说不出口，他飞快看了一眼元青，随后又低下头，“因为我已经死了，你不应该被我的死亡困住。”
元青怔住，“我没有，你别说这样的话。”
“我怎么样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你。”
被夏佑的直白冲击到，元青过了几秒才意识到：“等一下，你是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了吗？”
“当然啊，我又不傻，哥哥。我自己什么样我不知道吗，都能飘能穿墙了。”
“当鬼的感觉其实还可以，你别担心了。”
夏佑一脸无所谓地安慰着元青，还拍拍自己向元青展示自己完全没事，现在状态非——常好。
“不是，只是我看很多小说里说突然回来的……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了，不过我今天下午的表现太差了，是不是吓到你了？”元青不太想说“逝者”之类的词来指代夏佑，言语间斟酌良久。
夏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吓到：“是我的问题，没有给哥哥准备的时间。”
元青想起好像从小到大，夏佑总是这样安慰他。
夏佑总是很倒霉，从小到大磕磕碰碰受过很多次伤，小到上体育课扭伤脚，大到被同学从楼梯上碰下去摔骨折。
但是元青收到消息赶去看他时，夏佑总像现在这样不在意地笑着，讨好卖乖地说他没事，让元青不要担心，好像元青的情绪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以前元青总觉得夏佑这小孩太乖了，是不让人操心的类型。现在元青觉得，可能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毕竟都变成鬼了都还是这副样子。
这是为什么，元青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夏佑，现在想来自己可能从始至终对他都不够关心。
元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夏佑看出元青的不愉，自动岔开话题：“哥哥，想问什么现在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
“好，那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元青喝了口冰水，把刚刚在淋浴时想到重要的问题一一列出。
“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你碰见什么问题了吗？我可以做点什么？”
三个问题都不难，元青在意的仅仅只是——夏佑是否会因为他不知道的因素再次消失。
或许这种想法看起来很现实，元青觉得，一切事情都有原因。夏佑的突然出现，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细节在，只是不知道夏佑会不会愿意说。
元青端坐着等待夏佑的回复，身体不自觉微微紧绷。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刚刚醒的时候，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是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记忆的，直到现在我的记忆还是不全的。”
“对于哥哥来说可能我的出现很突然，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了。”
“从刚有一点记忆开始，我的心底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找到元青，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保护好他。”
“现在我已经想起关于你的记忆，我暗恋你很久、我们还是恋人，我很爱你，但是我突然死了。”
“我知道我死了，不过我死亡当天的记忆缺失了。”
“至于……我又没有碰到什么问题，哥哥是想问我有什么执念吗……我的执念可能是你吧。”
“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元青消化了一下获得的信息，他隐隐觉得一切应该没有夏佑所说的这么简单，可是夏佑的记忆不全，那就只能去查一查。
因为“保护好他”？元青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需要防范。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元青听着夏佑的真切表白，内心一片柔软。
“这么喜欢我啊。”元青感叹。
元青从小到大朋友很少，他是属于游离在团体边缘的人，这么久了也只有两三好友和夏佑这样一个小尾巴。
他认为人的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需要维系和同频，他一直都很惊诧于夏佑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人坚定至此？
元青一口一口喝着冰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思考，可不知为什么，元青觉得自己越来越飘忽，渐渐阖上双眼。
夏佑在旁边默默看着，在心里默默道歉，在元青睡着的时候接住了他，让他躺平，枕在自己膝盖上，扯过沙发边上搭着的毯子盖在元青身上。
隔着毯子小心翼翼轻轻触碰元青的脸颊，他俯下身，十分虔诚地将脸颊靠上元青的额头。
夏佑闭着眼，感受着透过皮肤传来的温度，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好像和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元青，除了元青以及和元青相关的物品，他什么也碰不到。
他骗了元青，不能说骗，只是隐瞒了一些事，他对元青的情感很复杂，爱了那么多年早已成为了习惯，只是心底还有丝不甘在挑拨。
哥哥，你和我中间到底掺杂了什么？
太阳初升，光通过玻璃照进客厅，沙发上的人眉头皱起，缓缓睁开眼，眼里满是血丝。
元青脑子发懵，一整晚他都在做梦，真实混杂着混沌。
梦里他回到高中时期，夏佑兴冲冲地在晚自习前给了他一份酸辣粉，跟他吹嘘了一下有多好吃就回自己班。
元青家里口味很清淡，他很少吃重口的东西，父母也不让他吃零食，也不让他去外面吃。
几乎对于零食的记忆都来自于夏佑。
夏佑的父母教孩子走的是快乐放养路子，大概是因为夏佑刚出生时先天不足差点没命，夏父夏母只求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连名字都是求上天庇佑的寓意。
对于不过分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夏佑，好在夏佑本身也是很懂事的孩子。
夏佑一直对元青的饮食颇有微词，成天强调元青这样吃是没有灵魂的，总是偷偷摸摸给元青塞好吃的。
这次也是，不过不知道是太辣了还是酸辣粉本身的问题，元青吃完就隐隐觉得胃不舒服，又觉得没有大事，就不再管。
但晚自习一半就胃痛到满是冷汗，在老师发现不对时，元青已经陷入昏迷。
等元青再次醒来，已是半夜，夏佑就守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妈妈无奈地解释道：“小佑下了自习去找你，得知你进医院，吓得直接跑来了，他以为是那碗粉导致的你肠胃炎，自责的都哭啦。”说到这妈妈轻笑了声：“他啊，怎么劝都不肯走，说要对你负责呢。其实啊，虽然有这个粉的一定原因，你最近着凉加上学业紧张才是最大原因，等出院再休息两天，放松放松，现在就快睡吧。”
妈妈俯身试了一下元青额头的温度，还有点热，帮元青掖好被子，就准备去休息。
元青轻声对妈妈说，明早六点半喊夏佑起来去上学。
后来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元青只记得自己反复发烧，上吐下泻，在医院躺了三天。夏佑只要不用上课就跑过来在元青身边猫着，两家家长都说俩孩子感情真好。
元青听见自己半睡半醒间夏佑对他小声说“对不起”。
又梦见刚认识夏佑的时候，还是小萝卜头的夏佑被附近的大孩子欺负。
他们说他是倒霉蛋、靠近会沾染晦气。
孩子的恶意总是直白又伤人。
夏佑哭着让元青不要靠近他，元青听完原因之后出奇的愤怒，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揍了一顿。
那时候夏佑也在他身后小声说“对不起”。
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元青想，夏佑总是在和他道歉，明明不是他的原因，却承担起了责任。
打架输了就去学散打，送错食物就更加仔细……明明他才是哥哥，却总是夏佑在照顾他，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元青清醒过来，对啊，夏佑昨天回来了。
可是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夏佑呢？
想到昨天淋浴时夏佑的含糊其辞，元青的心又不安定地砰砰跳了起来，从卧室找阳台，把家里跑遍了都没找见人影。
他大声喊着夏佑的名字，急切地重复着，“小佑？小佑！你快出来，我找不到你的，你答应我了不会消失的。”
“我在这儿~哥哥别急，我在呢。”角落里夏佑的声音响起，有点含糊：“我怎么感觉，现在哥哥变粘人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