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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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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青平要被给气死了，但赵暨心情却大大的好了起来。
直到李禛说：“好了，你们两个都走。”
“不要！”越青平立马说：“我好不容易才看见你，李禛，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李禛看着他胸前的摇晃的碧波，不禁脑疼，如果不是腿瘸了他发誓，他肯定薅起旁边的椅子就往越青平头上砸，不禁指着他脑门骂道：“你别弄这样来见我！我看了烦，你，你先把你胸上的那两坨给我弄掉！”
真是头疼。
到底是谁家好男人爱女装？！
越青平见他这样，知道自己画虎不成反类犬，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你，那你多吃几口我给你做的饼干。”
李禛皱眉，这么难吃的饼干谁愿意吃：“滚，别逼我打你！”
赵暨也附和点头。
“不行！”越青平强烈反对：“你必须吃，你不吃以后我见你我都这样来见你！”
赵暨就笑了一下：“我也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李禛听见这话被吓了个哆嗦，他立马二话不说捡了个短腿小人饼干三下两下吃了，饼干一下嘴就感觉到一口的苦味，顿感天旋地转，像是有个棍子拼命的往脑子里面搅一样。
李禛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下，边咳边挥手让越青平离开。
越青平见他终于又吃了块饼干，终于放下心来，就像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转身匆匆跑开了。
赵暨脸色微沉，伸出手轻轻拍着还在咳嗽的李禛。
太难吃了……
李禛蜷缩着身子，饼干的碎渣还残存在口腔里，带来一阵又一阵灼烧般的痛感，呛在喉管里始终都咽不下去，他抬起头想灌两口红茶，但眼睛一抬就看见了赵暨俊美出尘的脸，顿时产出一种无法直视的目眩感。
李禛移开视线，几秒后，饼干的碎屑融化在他的口腔里。
他的目光变得涣散了。
李禛瘫软在轮椅上，无神的看向越青平离开的方向。
“……”
赵暨站起身来，沉默的为爱人抚开了额前凌乱的黑发，他捧起李禛的脸，让李禛看向自己。
这个爱侣口中称为怪物的男人眼里流露出货真价实的悲伤，李禛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空洞而迷茫，“阿禛……”赵暨轻声说：“为什么，总是被人骗。”
李禛涣散的瞳孔微微一动。
赵暨俯身，轻轻的吻了一下爱人苍白的唇，他垂睫，掩盖住自己眼中浓郁的恼怒和杀意：“老公这就给你报仇。”
不……
李禛嘴唇仿佛颤抖了一下，失去了赵暨捧着他脸的手，他的上半身重新靠回轮椅，失去支撑般的头微微滑落，目光又重新看向越青平离开的方向。
不要……
赵暨的眼神变了，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瞬间又咽了回去，笑了笑。
“没关系，”他说：“你不会记得的。”
赵暨……
雾。
浓郁的白雾。
当我们的视线从李禛的视角转移，转向npc越青平，我们就会发现，由这栋房子支撑的世界好像并不是李禛眼中的那么完美。
只要离开那个被灌木丛圈起来的栅栏，原本明亮瓦蓝的天空就会变的灰暗……不，那根本不是天空。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悬挂在天空之中，它紧紧的盯着那栋散发着微微白光的房子，它是多么的痴迷，视网膜只倒映出一个雪白的人影。
但现在，它的注意力转移了，它收缩虹膜，看向了越青平。
闯入者。
闯入者！
雾。
浓郁的白雾。
越青平背后升起凉意，他紧紧攥着手中的一个小物件，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只盯着自己的脚，疯狂的往前快速走去。
雾。
浓郁的白雾。
无数个人影淹浮在浅白的雾气中，它们沉默的注视着越青平，越青平越发的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不要去看！
越青平没有看到，天空悬挂的眼睛的视网膜上倒映出一些分泌着粘腻腥香的触手出来。它们从白雾的边缘里张牙舞爪的探出，伸长着纤细的身躯慢慢的、慢慢的向越青平靠近……
好香……
这是什么香味……
是木头的香味……不！不要去想！
假的假的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那只眼睛沉默的注视着疯狂往前走的越青平。
嗒。
兹拉兹拉……
什么声音！
嗒。
就像是软体动物爬行时身上黏液掉落摩擦的声音一样……
来了吗？不！不要去想！
往前走越青平！往前走！
嗒。
越来越近了。
脚步声……这是脚步声……它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越青平颤抖起来，他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不要！不要靠过来！
嗒。
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明明可以好好的活一辈子，明明可以好好的活一辈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招惹这个该死的怪物……
不就是喜欢李禛吗但为什么要来挑衅这个怪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可以活一辈子，明明可以活一辈子……明明妈妈还说不让我学道了，明明不用去天师山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错了我错了……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始终沉默的盯着他。
不，不，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越青平。”
越青平僵了一瞬，他再也顾不了什么了，立马撒开腿疯狂的往前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放过我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来救李禛我不应该！我就不应该听信骗子……
下一瞬，越青平就再也动不了了。四肢仿佛有一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怎么办动不了了，怎么办！动不了了！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看见了。
一个人影渐渐的走出了白雾，走向了他。
如同传说中毁天灭世的恶魔，这个世界因为他的步伐而颤抖，他身后的黑色触手兴奋的颤抖挥舞着，仿佛连通天地。
越青平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如同山峦般伟岸，但又是多么的让人恐惧。
那是人类第一次仰头看向星空和大海时的恐惧，来自深不可测的深海，来自高不可攀的宇宙，是不可名状的，不能诉说的。
黑暗。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
现在越青平看见了。
他喉咙发出几乎是抽搐的呻吟，他想要俯首，他要想用一把手枪立马结束自己的生命，的确，不是谁都面对未知的勇气的。
越青平十指抽搐，攥紧……掌心了传来刺痛，越青平浑身一颤，神智逐渐清醒过来。他摊开手，看见了一枚染血的宝石袖扣。
银蓝色的袖扣，刚刚还挂在李禛的袖口上。
“真是贪心……”男人凝视着他掌心里的宝石袖扣，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我还以为，他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我还以为，他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越青平抬起头，在心底爆发出狂喜之前，看见了男人阴沉的脸色。
他在嫉妒。他在嫉妒什么呢！他明明拥有了李禛的一切！
“对啊，我在嫉妒什么呢。”男人重新微笑起来，只是那笑看起来多少都有点狰狞：“李禛是我的，而你，就算因为我的一时犹豫而活了下来……”
他微微一顿，终于笑了一下：“不，我记得，你一开始就死了。”
对啊……
越青平恍惚间，终于想了起来。
想起他第一次鲁莽的端起掺了料的饼干就往这栋房子里面闯，他想救李禛，他很厉害，但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啊！
吃了饼干的李禛不再被赵暨精神控制，越青平被外面的人牵引着，在即将跑出白雾，即将离开这里的一瞬间，天空中出现了一只眼睛。
一只血红的眼睛。
它一下子就看见了惊慌失措的李禛和越青平，锁定了即将自由的两人，瞬间，铺天盖地的触手从地底喷涌而出，癫狂绝望的把李禛给捆了起来。
而他，越青平，在生命的最后一秒看见了那个青年。
他还不像现在这么成熟，他的一只眼睛被挖掉掉了，但他依旧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尖叫嚎啕的李禛，血从脸上的黑窟窿里汩汩流下，滴在李禛雪白的肌肤上。
“放了青平！……放了他！”
越青平听见李禛这么哭叫着求饶。
好像就这么满足了……
但对不起啊李禛哥……本来告诉伯母是可以把你带回来的……
意识逐渐模糊，他好像被触手吃掉了，还是被眼睛吃掉了？
但再次睁眼时，看见自己手里端着一盘饼干，平平无奇的饼干，而眼前的草坪上坐着那个肤色白皙的青年。
李禛哥……
越青平无声的喊。
李禛哥……
青年看见了他，讶异的挑起眉，喊：“邻居？你……你是隔壁的？”
天空上的那只眼睛痴迷的盯着充满活力的李禛，身后的白雾依旧浓郁。
李禛！他又被洗清记忆了！越青平激动的跨过栅栏，没关系！李禛我一定会救腻回去的！
失败了……
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救不回李禛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失败之后再睁眼，青年这次没有坐在遮阳伞下，他拿着一个浇水壶，从厨房后门走出来，走向栅栏，低头浇灌灌木丛的侧脸消瘦而苍白，眼神无神又阴郁。
李禛哥……越青平的眼神恍惚了。
几秒后，李禛仿佛看见了什么，惊讶的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刚刚都没有注意到！你，你是……邻居？”
李禛的目光移向他手里端着的饼干，眼里闪过惊喜：“饼干？”
李禛哥……又忘了。
天空之上的眼睛依旧痴痴的看着因为外人到来而骤然高兴起来的李禛。
想要救回李禛哥……想要救回李禛哥……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为什么总是失败……
为什么总是一遍一遍的去死然后一遍一遍的活过来……
为什么要让我看着李禛哥光彩动人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变得灰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救李禛哥了。
让我死吧死吧
我不要救了
我不想再一次一次的沦为你这个怪物讨好阿禛哥的工具了，我不要一次一次的陷入循环了……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李禛哥救我救救我啊……我不要死了我不要死了
我不要变成工具，我想读书，我想继续读书，我想妈妈了我想妈妈了……李禛哥救我阿禛哥救我……
就像小时候一次又一次的从家暴我和妈妈的爸爸手里把我救出来……救救我阿禛哥
哥哥……哥哥……
他好像再一次置身于那个浑身酒气的爸爸拳头之下，他想喊阿禛哥哥救我
阿禛哥哥救我！
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我不要了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