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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灵魂共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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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检阅仪式结束，军训便画上句号。在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教官们早已经悄悄离开了。
就像总教官在最后的总结陈词中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军训时都在心中骂过你们的教官，抱怨过训练太严苛。”
“但是，这绝对不是所谓的服从性测试，而是希望你们能够强健体魄，更好地应对人生的挑战。”
“在训练完你们之后，你们的教官会回归到作为军人的任务之中，继续承担保家卫国的光荣使命，继续展现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
沈流风和游间回到宿舍，一致决定今天就在寝室恢复精力，毕竟学校可没给他们休息时间，明天接着就是正式开学上课。
游间第三次申签终于过了，正忙着对接编辑，沈流风如果现在挤挤挨挨蹭到游间身边，保准可以收获一个毫不留情的白眼。
他倒是真的空闲下来，却不那么想打游戏。
翘着二郎腿，瘫在椅子上，一抬头，沈流风就看见了书柜上唯一一本不是学校教材的书。游间借给他的那本。
一直说想看，结果军训每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耽搁了那么半个月时间。
原本说好早点看完，把游间宝贝得不得了的书快些归还的。
沈流风摩挲着已经被翻得温润的书面，头脑里不自觉幻想出一个更稚嫩更青涩一些的游间。
十四岁，初二？
穿着全国公立学校样式基本统一的校服，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成绩一定很好，看起来乖乖巧巧，却会悄悄把学校禁止看的小说装进书包里，藏在宿舍的枕头底下。
晚上熄灯断电，便悄悄拿出小台灯，躲进被子里，或者在天气不那么冷的时候，蹲在厕所里。
比起小说本身，更吸引沈流风的，是游间在四年前到现在不断写下的批注。
几年前的字体和现在区别分明，尚且不知道藏锋，笔画弯折之间甚至有些尖锐，像是那时候的游间，带点营养不良的瘦，脊骨却永远挺得笔直。
扉页没有印刷字体，只有几句手写：
“我相信，一个孩子能做的事有很多，甚至某些时候可以远远超过成年人。”
“他们有更加丰富的想象，更加无拘束的思维，对世界更敏锐的直觉，以及毫不犹疑的行动力。”
沈流风被勾起了兴趣。
他在抽屉里摸了半天，找到一只自动铅笔和一块橡皮。既然游间允许了他做批注，沈流风便希望让自己的字迹与游间的挨在一起。
问题与答案，论述和辩驳。
还有，被抚慰的悲伤，被填补的空虚，被满足的幼稚，被看到的孤独。
“森林是永恒的，我们只不过是穿林过客。”
“我们看不到事物本身，我们看到的是自己。”
“正视你的过去不过是你应该做的事。”
“我的安宁，我赐予你。”
……
“找寻魔力，找寻难以言表，不是为了解释它或者涵盖它，单单是为了感受它。”
“不管我们有多希望，任何故事都没有干脆利落的结局。”
当思考同频共振时，他们像是共时的知己；
针锋相对时，便如难得的对手。
字里行间的空隙被手写体所填充，沈流风像一位见证者，看到了游间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却更加深刻的成长。
——
“看完了？你什么时候看的？”游间第二天早上收到了沈流风还给他的书。
被问的人撑着眼皮，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昨晚。”
“熬夜了？”
“嗯，一口气看完的。”
游间好笑，挡住沈流风往杯子里放速溶咖啡的手，递给他一颗薄荷糖。
“又没催你，这么着急看完做什么？”
沈流风接过糖放嘴里“咔吧咔吧”嚼碎了，再灌下去大半杯冷水，感受到直冲脑门的凉意，浑身一激灵，然后才说：
“我本来也没打算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凌晨三点了。”
“好看吗？”
“不好看我能看到三点？”
“幸好上午没课，你可以多睡会儿。”
“是啊，这都十一点了，直接吃午饭得了。”沈流风捞起椅子上的体恤，三两下换掉睡衣，拿着钥匙出门。
“你没吃午饭吧？我帮你顺便多带一份回来。”
游间这次没阻止：“行，嗯……可以的话，我想要一瓶薄荷牛奶？”
沈流风愣了下，游间终于不那么见外了。
“心有灵犀，我也打算去超市买牛奶。常温还是冰的？”
“冰的。”
“OK。”
沈流风出门后，游间略有些忐忑地打开了桌上的书。
随便翻开的一页，他却怔愣住了。
在自己几年前留下的批注旁，增添了新的笔迹。
他不敢置信地翻了翻，自己写下的批注几乎句句有回应，有时是沈流风的思考，有时是沈流风留下的一个笑脸表情。
这个人……之前还以为他说同样要用铅笔写批注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居然这么认真么。
游间放弃了今天更文的打算，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看着新添的字迹。
心中升腾起隐秘的欢喜。那个独自站在时光深处的男生，把所有情感和想法都倾注在了书里，从来没有想过能得到回应。
就像一把洞箫，独自在山谷边呜呜咽咽地吹奏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等来横笛足够欢快的回应。
中午的阳光极盛，门外金灿灿明晃晃一片，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林梢间跃动，欢腾，然而却并不闹人。
一切都裹在温柔的安宁之中，安抚了急切的心情，让所有的发生都顺其自然。
“诶，你怎么现在就看了啊，好歹等会儿呗。”沈流风拎着午饭和牛奶进门，就看到游间翻着借给他的书。
白皙而修长的侧颈微微弯出弧度，淡红的嘴唇勾着一抹笑，纤长浓丽的睫毛在沈流风5.2的视力里边打着不明显的颤。
游间眼底溢出柔软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还挺横：“写在我的书上，我凭什么不能看？”
沈流风干咳一声，昨晚写的时候没觉得尴尬，现在游间大大方方当着他面儿看了，他却莫名紧张起来，心脏咚咚直跳，耳廓发热。
“那……那你别现在就看啊。我写的是不是太幼稚了？”
“你会嫌弃四年之前我写在上面的东西幼稚吗？”
沈流风摇头：“不会。一点儿都不幼稚。”
偶尔流露的痛苦难过，他便也跟着心疼，天马行空的、稀奇古怪的想法，沈流风都认为值得一个认真的回答。
“所以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幼稚呢？”
游间自觉拿走他那一份的午饭和薄荷牛奶，满足地打开喝一口：“你都不嫌我幼稚，还愿意陪四年前的我说说话。”
“我以前想说的时候都没人想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