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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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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琴斯的工位永远在最角落,永远融不进同事间偶尔有说有笑的氛围,他们聊起自己的荣誉,谈天论地,讨论公司主宰不夜城未来的发展,沾沾自喜,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这天他一个人在工位上算算写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过头,是那天那个肥头大耳的评审人:“您好,请、请问有什么事吗?”
评审人“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油腻腻的笑,手却没有松开,而是沿着胸部继续往下滑:“我一有空就来找你了,怎么,才几个月就把我忘啦?”
克里琴斯被贴在自己身上那只肥手恶心得不行,又没胆直接拍开他,只好一边挪着身子一边问:“您说什么?我不是很清楚。”
“装什么!不然你以为老子为什么要收你?嗯?”评审人用力摁住他乱扭的身体,手掌毫不客气伸向他的裤子,装满油脂凸出的肚子也顶到了椅背,“今晚洗干净了来找我……”
克里琴斯再也忍不住,一把用力推开他,逃似的拔腿狂奔,他冲进电梯里拼命摁着关门键,头晕目眩看着玻璃外这个他曾经向往至极的城市,“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克里琴斯推开门走进店内,这家义体修复店是整个不夜城最有名的连锁店,据说老板还会点在脸上动刀的技术。
花白洁净的地面映着冷光,4淌毒水味扑面而来,今日店里还没人,十分清冷,只有克里琴斯踌躇徘徊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克里琴斯在门边等了许久,紧张得捏起衣角,在他打算推门离开的前一秒,冰冷而宽敞的空间里回荡起有力缓慢的脚步声。
克里琴斯朝声源方向望去,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肌肉隆起,结实均匀,周身虽散发着和店里有些一致的阴冷消毒水味,但五官也算俊朗。
他脱下白大褂随意搭在桌上,声音有些厚沉:“请问有什么事?”
克里琴斯莫名不敢和他对视,低头盯着脚尖慢吞吞地说:“我想、整容一下我的脸。”
厅内再次陷入沉默,克里琴斯以为他是拒绝了,下一秒下巴被一只带着溥茧的手掌扳起,他直愣愣的对上了另一双略微深沉的眸子。
对方发出一声轻笑:“为什么?这张脸的骨相多好。”
克里琴斯不太自在往后退了退,抬眸瞄了眼男人:“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所以能做手术吗?”
男人若有所思看了看他,勾起唇笑:“当然可以,认识一下,我叫米歇尔。”
克里琴斯握上他伸出的手,回以一个腼腆的笑:“你好,我叫克里斯琴。”
街外的墙缝中渗着雨水,细仔一闻能闻到其中隐隐散发的酸味,这场雨笼罩了整个城市,一地狼藉残破,阴霾悬在每个人心头。
克里琴斯听到门扉打开,条件反射吓得浑身哆嗦,他绝望又惊恐地盯着那个缓缓走进地下室的身影,慌不择路钻进货架底,那里空间狭小,容纳一个人也艰难,杂物哐当倒了一地,重物砸下,砸得他满头是血。
那脚步声停了一下,旋即慢慢朝他靠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过来。”
克里琴斯发着抖爬出货架底,连滚带爬跑到他跟前,遍布全身的伤口因大幅度的动作撕裂了,拖得满地鲜红。
米歇尔皱着眉,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你又把地板弄脏了。”
克里琴斯一听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掉,冷汗瞬间泌湿了后背,他又跪着爬回去用衣服擦地面得血迹,但他抖得太厉害,反而越擦越多。
米歇尔走到他身边,一脚将他踹翻,其实他没使多大劲儿,只是他身形太过高大强悍,克里琴斯又虚弱得不行,所以一口血吐了出来。
米歇尔毫不在意,地下室的录像头扫描了他的脸,打开灯光,惨白的灯光映得地下室昏昏沉沉,暗红模糊的血迹到处都是,墙上挂满了刑讯工具。
克里琴斯费劲抬起闷痛的脑袋,呆呆地看着米歇尔饶有兴趣走向墙边,那有几个他新买的工具。
又开始了……
这是克里琴斯被关在地下室的第七十年,从他走进这家义体修容店开始。
米歇尔给他换上了义肢,以保他的身体衰老减缓,然后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他那些工具。
克里琴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日日折磨,他求饶过,咒骂过,自杀过……但通通没用,米歇尔会用尽手段将他救回来,然后变本加厉。
他也反抗过,但换来的结局是米歇尔用一种新型小电锤一寸一寸敲烂了他全身的骨头,然后换上义体金属骨,甚至还会贴心的连接上他所有神经系统,以便下一次使用这种刑法。
他恨死了这个人……
他问过米歇尔为什么,但他只是带着玩味的眼神轻飘飘回了句“好玩”。
他不止是米歇尔用来释放自己施虐欲的工具,还是米歇尔在床上的玩物,七十年,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人偶,只能乖乖听米歇尔的话的人偶。
身后米歇尔不知扯下了什么工具,一如既往喊他:“过来,试试这个。”
克里琴斯大脑窒息,眼前发黑,但也只能心惊肉跳的爬过去,脸色惨白将头靠在他腿边。
“拶指,怎么样?”米歇尔笑眯眯晃了晃手里的刑具,摸摸他的发顶,他爱极了这张可爱的脸,每次露出痛苦的神情都能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我翻阅了很多资料才找到的呢,一种很古老的工具,好不好玩?”
克里琴斯打了个寒颤,声音不稳:“好、好玩……”
“还想不想回去工作啊?离开这里,离开我身边,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不、不想!一点也不想!我只想待、待在你身边!”
“哦?是吗?那你今天上午为什么要偷偷哭呢,不是想家了吗?”
“没有,不、不想。”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心虚吗?你在骗我吗克里琴斯?真是不听话。”
“不、不是……”
绵长而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圈圈回荡在地下室中,克里琴斯的手指骨被生生折断,他总感觉自己要死掉了,但眼前这个恶魔会一次次拉他回地狱。
“好啦。”
玩了许久,米歇尔有些无聊了,撤下了他手上的刑具,一把拎起他摔到沙发上,开始撕他的衣服。
克里琴斯视线模糊完全看不清了,他眼中总是含着数不清的泪水。
米歇尔将他的手掰到身后,抓着他的头发和自己接吻,毫不留情地啃咬着两片唇瓣,直至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然后粗暴的直接进去。
……
这是克里琴斯逃出地下室的第二十年,也是在他在来瑟罗痕从事的第十九年,他花了三年时间当上了典狱长。
期间世界上其他人类城市都渐渐落败了,水源枯竭,空气污染,死城空城数不胜数,人们一股脑涌进不夜城,这个赛博朋克世界的代表城市。
人口众多,公司和政府也分出了上城区和下城区,上城区大多是不夜城的原住民,下城区是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人,资源分配占比倾向上城区,许多人都没有异议,因为他们是原住民。政府在下城区设立了中转站,这是整个下城区唯一的政府机关,而公司根本不屑于下城区那点油水,分配完毕后就撒手不管了。
不夜城雨中的酸度越来越强了,许多建筑物都被腐蚀毁掉,公司和政府不得不筹资商议修建排水道汇集酸雨,而排水道通往下城区……
一次酸雨下得厉害,渗透极强,还混入了不夜城的供水系统,不少水管被酸蚀溶化,米歇尔家里的也不例外.
当强力的酸雨穿透了地下室、闻到一丝外界的气息时,哪怕是能杀人的酸雨,也令他血液沸腾,大脑亢奋。
克里琴斯目光空洞蜷在角落里,一如既往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水痕漫开,他怔忪地看着自己酸辨疼痛的手掌,上面的皮肉烂掉了,强酸正一点点侵蚀进去。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摸索着爬到水源入口,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小洞。
七十多年了,终于……
克里琴斯呆呆注视着手掌,咧着嘴笑得一脸痴傻,寸步不离守在这只小洞旁,任由渐渐丰沛起来的水蚀伤自己,提心吊胆祈祷着米歇尔不要出现。
他的祈祷没有白费,直到溶出一个半米宽的洞,米歇尔也没有出现。
克里琴斯钻出洞外,拼命抠挖着湿润的土壤,丝丝缕漫入的雨丝将他的手侵蚀得只剩骨头,米歇尔经常打碎他的骨头,又换上新的,所以很少生锈,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只是这雨酸性太强,金属也免不了被烧出黑痕。
不知挖了多久,他满身血混着泥,像个怪物从地底钻出地面。
克里琴斯被溶成了一个血人,但他仍欣喜若狂站在雨中,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即使那空气的污染指数很高。
随后他回头望了眼地面被自己挖出来的通道,恨意将这一幕牢牢记在脑海中,然后他朝着反方向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