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巧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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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刘县尉的一声问下，捕快们都手执刑棍站定在了两旁，堂内无一人说话，气氛安静又严肃。
慕无霜就放下手里头的茶杯，同裴裁冰靠在一起，看向了堂下众人。
卢家夫妇二人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身后的老妇人和两位少年亦是头也不敢抬地跪着。
而凡人卢巧儿起身同祝幺幺跪了在一块，低眉垂眼并不看卢家五人。
至于邪修还坐在门口木桩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抱着手里那根九节鞭。
刘县尉见无人回话，又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速速说来！”
祝幺幺吞了吞口水这才道：“民女祝幺幺状告卢家勾结妖人，害了…亲生女儿卢巧儿。他们一大早还装模作样给卢姐姐出殡，呸，埋了，这事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样没道德，不配做人父母。”
刘县尉再问：“卢家人何在？”
“草民卢秋娘…求大人明察。”卢家妇人忙手脚并用地从人堆里爬了出来，涕泗横流地哭道，“巧儿失踪多日…都找不到人，如今妖人也被诛杀，草民就一时糊涂了啊……”
“那勾结妖人更是没有的事，她爹两个月前发现妖人就报了官，大人您也知道的，还望大人明察……”说完还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卢巧儿听她这样说，又低头抹了眼泪。
龙潜子看的是火冒三丈，若非慕无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就得当场发作。就算压了几分火气，语气也是相当火爆地传音给慕无霜她们：“我们就让她这在胡说八道，欺负巧儿？！”
慕无霜反问道：“难不成你还要现出本相吓死他们？”
龙潜子还真敢回：“只要你们不管，谁还管得住我。”
裴裁冰就给她泼了盆冷水：“要管。”
“我就知道。”龙潜子忿忿道，“你们守这些凡人破规矩干什么！”
“看看，修士平日里也没个审问断查的样子。龙潜子，你难道想被人一句话打成妖邪就给直接杀了吗？”
龙潜子不以为然：“我有我娘和师尊，我才不怕。”
慕无霜失笑，就没继续跟她说了，而是问裴裁冰：“师妹以为呢？”
“我…也想岔了。”裴裁冰语气渐弱，微红了脸，“我以为你来此是…”许是以为又误会了慕无霜，裴裁冰捏着衣袖都没说出来。
慕无霜瞧她那不自在的样子就笑，勾着她的手指说：“师妹想得没错我就是来凑凑热闹，还想和师妹边吃边看来着。”
“不妥。”
慕无霜已经觉得当下同修士间的审问很是不同，最起码这气氛就搞得很像那么回事，应了裴裁冰的话：“都听师妹的，这不好好听着嘛。”
慕无霜嘴上说着听话，手上却不老实，捏了捏裴裁冰的手心，闹得裴裁冰没办法干脆和她十指相扣，锁在了一块。得亏慕无霜今日穿了件大袖袍，袖子底下的小动作没人看见，裴裁冰才能继续坐在那。
三人这私下聊天的功夫，卢家妇人就交代了之前的事情，和她对慕无霜说的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是如今卢巧儿人在场，任谁也不会只信她一张嘴。
刘县尉果然问：“卢巧儿可在？”
凡人卢巧儿应道：“草民在。”
邪修没吭声，慕无霜就点了滴茶水弹到她手臂上，邪修才不耐烦地说：“是我。”
刘县尉还不知道有两个卢巧儿，一脸惊讶地看了看两人，再转向慕无霜。慕无霜朝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而卢家妇人身后的男人闻声回头一看，整个人往后仰跌坐在地，惊叫道：“鬼啊！！！”还连滚带爬地往后缩，正巧撞在了龙潜子的椅子腿上。
龙潜子一肚子的气没处发，见这老东西撞过来就压低了声道：“嘶嘶……是我，我死得好惨啊。”
“啊啊啊！！！”他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想跑却被捕快按住，又被强压着跪了回去。他这般动静引得卢家几人都慌作一团，年纪小的两个更是哭了出来。
刘县尉连拍了两下惊堂木道：“肃静！肃静！你们都抬起头来。”
两个卢巧儿和卢家众人前前后后都抬起了头看向了刘县尉。刘县尉瞪大了眼睛瞧了好一会，又喊人去拿灯。
慕无霜这才注意到天色都暗了，打了个哈欠靠在裴裁冰身上传音问：“师妹累了吗？”
“不算累。”裴裁冰道，“那邪修卢家人看来是认识。”
“还做了亏心事。”慕无霜想着方才吓人出气的龙潜子就觉得好笑，“你说玄兴派知道他们眼里的镇派神兽是这个德行吗？”
裴裁冰也莞尔道：“左右舍不得退给妖族。”
“那肯定，妖族性子野，能养出一个还算能约束的就不错了，还是虺蛇一脉。”慕无霜的目光从一脸畅快的龙潜子落到跪在那的卢巧儿身上，叹了声：“这卢巧儿性子够软的。”
“凡人不多是如此？自身一旦不堪大用，就只能囚困于家中。”裴裁冰说着就拧了眉头，“连治病这等生死大事，也要听从父母长辈之意。”
这口气显然是遇到过不少看了又不治的病人。慕无霜就问：“既然都觉得他们不堪大用，那师妹怎么还一直想着结界的问题。这样的人踏上了修行之路，也不过是旁人的垫脚石，留在此地过着安稳太平的日子不是更好。”
裴裁冰问她：“什么才算是安稳太平？”不待慕无霜回就说，“有路走总是比…无路可走好。”
“那卢巧儿现在没路可走吗？”
裴裁冰回望她：“你是想说…”
慕无霜忙朝她眨了眨眼，裴裁冰便意会，没再说什么了。
一旁的老仆总算拿来了灯，四下的灯笼也备上了。刘县尉举着灯挨个瞅了瞅，就发现了端倪。
跪着的卢巧儿长了张瓜子脸，容貌算得上小家碧玉，而卢家众人却相貌平平，只能说句不丑，同卢巧儿没半分相似，至于坐在门口的那位更是额头一道疤，脸还破了相，形貌凶狠。
她心下有数，便让捕快压了卢家男人上了刑凳：“此人堂下喧哗，不敬本官，仗责十下，打！”
“大人，大人，冤枉啊…..”卢家人一起哭拜着喊道。
刘县尉道：“你等不从实招来，喊什么冤枉，给我重重地打。”
这两道结结实实的板子下去，卢家男人就惨叫连连，忙说：“我说，我说…”
刘县尉却不喊停，十大板下去将人打得奄奄一息，裤子上都见了血，卢家四位哭喊的声嘶力竭，那卢家妇人更是想求到慕无霜的面前，慕无霜不为所动，任捕快将人拖了回去。
刘县尉这才问：“从实招来，这两位卢巧儿是怎么回事？”
卢家妇人哭道：“草民就生了巧儿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假甘愿受天打雷”她毒誓还没说完，就被卢家男人抓住了手，他咳了声道：
“是当年…当年巧儿一生下来…额头就有一道鲜红鲜红的疤痕。是我爹说那疤不详还会害了一家人，就…瞒着刚生产完的秋娘给送出去了。送走后我怕秋娘伤心，就托人买了个丫头回来。”
“送去了哪里？”
“我爹说是送给了合昌府玉神宫的道士，他们说会替她祛除恶孽，给我卢家免…免除…灾祸。”
他身旁的妇人一听，就晕了过去。
而后卢家男人又交代，因是买来的养女，本就没怎么上心教养，一直放在山下马场那。见她自己要跟着妖人走，怕受牵连就一门心思想着早早撇开，力主先把丧事办了，好断了亲缘。
事他都认，就求了声放过家中妻子老小。
刘县尉以买卖子女罪判了他三年，卢家妇人欺瞒朝廷命官仗责十下。剩下老的老少的少倒没有加罪，放了人回去。祝幺幺则因仗义执言，受了一番夸奖，和卢巧儿辞别后高高兴兴地同等在堂外的奶奶回了家。
如此处理完，邪修也没多瞧一眼卢家人，全程就还是抱着她那根九节鞭，一声不吭。那卢家妇人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形单影只地坐在木凳子上，白着脸喊了声：“巧儿…”
邪修回头见是她，朝她阴沉沉地道：“滚！”
那一脸凶横吓得卢家妇人惊呼一声，又晕了过去。
卢巧儿则是神情木木，看着卢家人被关的被关，被打的被打，最后一家四人互相搀扶着走了，终究忍不住抱着龙潜子大哭起来。
龙潜子见她哭得伤心，就同慕无霜她们打了声招呼先带她离开了。
县衙内一时只剩了慕无霜她们四人在。
慕无霜起身问刘县尉：“合昌府的玉神宫，县尉知道多少？”
“下官刚来此地为官半载，尚未去过，听人说香火鼎盛，不输京城的玉神宫。”刘县尉顿了顿，看了眼慕无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下官曾听部下说有不少村民养活不了孩子，就会送去那，说是……”
裴裁冰问：“说是什么？”
“说是为明璞真人祈福。”
慕无霜真给气笑了，连裴裁冰都沉了脸色。
裴裁冰元婴期的威压一时散开，犹如泰山压顶压得刘县尉同邪修一齐跪倒在地，颤着声音道：“真人饶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巧合(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