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飞鸟》暴风圈

5、第 5 章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方若南说。

　　“？不用…”

　　“你信我！”方若南说，“他绝对基圈天菜！”

　　“……我暂时不想找男朋友，”顾时屿说，“关于我的取向，麻烦你帮我保密。”

　　“没问题！”

　　“不过这两天我哥结婚，如果这时候和我妈说的话她又该心烦了…”方若南征求顾时屿意见，“能拜托你过几天再说吗？”

　　“当然可以。”顾时屿说。

　　“虽然做不成夫妻，但做好朋友也是可以的，”方若南笑着说，“你不介意的话，愿意交个朋友吗？”

　　方若南眼睛亮亮的，笑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好看，顾时屿只要看见她的模样，总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方隐年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身边该站的是这样明艳的人…

　　“时屿？”方若南戳了戳她，“你又走神了哦。”

　　顾时屿眨眨眼，“抱歉。”

　　他伸出手，诚挚的说道，“很荣幸，能和你成为朋友。”

　　弯着眉眼的女孩刚要回握，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小叔。

　　“不好意思，我先听个电话！”方若南起身走到门口，刚接起电话，方隐年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在哪？”

　　“在外面，”方若南问他，“怎么了？”

　　方隐年说：“林叔有事回家了，我去接你。”

　　林叔是方家的司机，平日负责接送方若南。

　　“不用，”方若南在电话那头说，“我又不是小孩，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方隐年不容她拒绝，只是说：“地址发给我，十分钟后我过去。”

　　说完，他挂掉电话，手机放回兜里。

　　胥华漫站在他旁边，不好意思说道，“麻烦你了啊，小年。”

　　“你哥忙个不停，连西服都没空试…”胥华漫让佣人把定制的西服从衣帽间拉过来，“你身型和阿平差不多，你穿着合适，他估摸也差不多…”

　　说着，她拿起一件西装外套递给方隐年，“你试试这件。”

　　“嗯。”

　　方隐年除了邮轮正式场合会穿西装以外，平日都是穿版型挺阔的大衣，就连胥华漫都很少见他穿正装。

　　深蓝色双排口的条纹西服穿在方隐年身上显得比平日更加深邃，沉稳。

　　就是有些小，扣子不太能扣上。

　　胥华漫盯着他左看右看的，嘴里禁不住赞许，“这不就是行走的衣架吗？这么一看，你跟你哥真的挺像的…”

　　胥华漫接过方隐年脱下的外套，“就是小了点，你再试试这件…”

　　她又递了一套卡其色的西服给方隐年，“你试下这一整套…”

　　“这颜色…”方隐年微皱眉，“不太适合我哥吧？”

　　胥华漫把他推进房间，“来都来了，试了再说。”

　　方隐年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拍上了：“………”

　　方隐年快速换上。

　　一整套的西服竟意外的合身。

　　他开门走出去，胥华漫拉着方隐年到镜子前面，让他自己瞧瞧。

　　“好看，这年轻人就是要穿这种暖色系的服装才能显得有点生活气…”

　　整理衬衫的手一顿，“这是给我的？”

　　胥华漫眼含笑意，“是啊，怕你不要，还得找个理由让你来，后天你就穿这套参加小舟的婚礼…”

　　闻言，他眸光微动，薄唇紧抿。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胥华漫拍了拍他，“收下吧，是嫂子送你的礼物。”

　　手心之下的布料渐渐发热。
　　方隐年喉咙上下滚动，最终回了句：“嗯。”

　　他走后，管家陈姨过来，把剩下的衣服推回衣帽间。

　　陈姨来方家二十多年了，也算看着几个孩子长大，方隐年虽不爱说话，但对方平夫妇还是在意的，她叹道，“方大少还挺意外的，估摸也没想到您给他订了衣服吧。”

　　胥华漫唉了一声，“小年虽是阿平的弟弟，但也是我抱着长大的，就跟自己孩子一样——”

　　她摇头道，“也不知何时，这孩子，性子变得这么冷…”

　　“但愿他能喜欢我给他订制的西服…”

　　-

　　环形高速上。

　　汽车缓慢行驶在路上。

　　红灯，方隐年踩下刹车。

　　他透过中控台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服装袋里的西服。

　　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不久后也病逝。

　　是方平抚养他长大，童年时期的方隐年，不知爸爸妈妈是什么，只一个劲的围着方平“哥哥”“哥哥”的叫着长大。

　　脑中忽然浮现一棵茂盛的银杏树。
　　树底下有两个身影，一长一短。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方隐年渐渐出神。

　　“嘀——”

　　方隐年猛的回神。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套西服。

　　汽车最终停在咖啡厅门口。

　　方隐年将西服放去后备箱，给方若南发了条信息。
　　对方回复：十分钟左右出来。

　　闲着无事，方隐年干脆坐上车，打开音响。
　　座椅后调。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喇叭传出来——

　　“上回我们说到二十五章：船长埃尔德里克举办了一场欢迎晚宴之后，海星航行号进入魔鬼西风带领域……”

　　方隐年闭上眼眸。

　　这篇名叫《埃尔德里克船长》的小说，是他在海上航行，无聊之际点开的。

　　里面的航线竟意外和他工作的航线相似，偶尔无事，他会点开来听一听。

　　“这是埃尔德里克船长第一次航行，面对狂风巨浪，他能安全离开这片海域吗？这天……”

　　………………

　　有声小说的声音环绕整个车内。
　　方隐年刚听到埃尔德里克船长在凶险的环境中操控船舵，使用“Z”字法航行——

　　“叩叩叩”
　　敲玻璃的声音忽然响起。

　　方隐年睁眼。
　　一张偌大的脸庞几乎贴在单向透视窗上，似乎想透过玻璃看里面的人。

　　“……”
　　要不是隔着玻璃，他很可能会敲方若南的脑袋。

　　他默默关掉音响。

　　“啪嗒”，车门打开。

　　顾时屿站在不远处，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修长的腿从车内迈出来，方若南早就笔直的站好，想叫小叔，又想到顾时屿在场，话出口拐了个弯：“小…小年！！”

　　“嗯？”
　　方隐年皱眉：“没规没矩。”

　　方若南呵呵一笑，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小屿还不知道我们真实关系呢……”

　　他抬眸望向不远处，对方若南的的称呼似乎有些意外：“小屿？”

　　“嗯？”顾时屿对上他的目光。
　　他走过来，问的却是方若南，“怎么了？”

　　方隐年微挑眉。

　　站在他眼前的男人，侧着脸。
　　他的高度刚好能看见对方头顶。

　　柔软蓬松的黑发自然的垂下来。
　　低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显得乖巧至极。

　　顾时屿的无视令他有些不快，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方若南毫无察觉，对身旁的顾时屿笑着说，

　　“我们准备回去了，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方隐年蹙眉，正要说话。

　　结果方若南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方隐年：“……”

　　事情的走向似乎令顾时屿措手不及，只见他手臂不听使唤的胡乱指一通，“我、我坐地铁就行……”

　　闻言，方隐年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静默片刻，低沉的嗓音落下。
　　“上车。”

　　顾时屿僵在原地：“……”

　　-

　　汽车再次驶上环形高速。

　　蓝牙被车主漫不经心断开链接，车内播放的是车载音乐。

　　大部分都是英文歌。

　　方隐年手握方向盘，余光偶尔落在身旁。

　　副驾驶上的人正襟危坐，双手紧握着安全带。

　　坐在后座的方若南感觉到顾时屿有些紧绷，她出声道：“时屿，你不用紧张，小年他啊——”

　　说着她还瞟了一眼后视镜，直接无视主驾驶锋利的眼神，继续说，“…人很好，就是看起来凶了点，不吃人的。”

　　方若南的话确实管用，顾时屿听了之后确实放松了一些——起码双手不再抓着安全带了。

　　只不过脸色很红。

　　“热？”方隐年问。

　　顾时屿迟疑的点了点头。

　　方隐年伸手将暖气调小，之后便没有再说过话。

　　反倒是后座的人一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四周玻璃的雾气渐渐散去。
　　汽车停下。

　　后座车门缓缓打开。
　　“下车。”方隐年说。

　　顾时屿刚要脱掉安全带，发现不是自己家，他偏过头，只见方隐年朝后座的人又重复了一遍：
　　“下车。”

　　方若南这才反应过来，勾着嘴角看着方隐年，笑容带着几分玩味。
　　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她拎起包下车。
　　大长腿刚迈下，她又猛的坐回来，“小年，你认真的吗？这是大门口！”

　　“嗯。”

　　“？”
　　好冷淡一个嗯！

　　方若南深吸一口气，想骂人。
　　这离家门口还有几百米距离！

　　“门口就有接驳车。”方隐年淡淡说道。

　　“……好好好！”方若南气的直接嘭一声手动关门，“我去吹西北风！”

　　主驾驶的人根本不放心上。

　　他打开汽车显示屏，点了几下找到导航软件。

　　点开键盘，对顾时屿说，“输地址。”

　　顾时屿眨眨眼，没有第一时间输地址，“你女朋友好像生气了，真的不用哄一哄吗？”

　　“不用。”

　　“我觉得你这样的态度不是很好……”

　　方隐年扫了他一眼。

　　顾时屿闭上嘴，默默输地址。

　　方隐年盯着他戳屏幕，注意到他的虎口处，有颗小痣。

　　一些画面忽然跳了出来。
　　他吻过这个地方。

　　“小骗子。”方隐年低声说道。

　　“嗯？”顾时屿没听清。

　　导航的语音播报响起——“开始规划路线，准备前往云州市海北区面包街道……”

　　方隐年扬眉，“面包街道？”

　　说完他对上了顾时屿的眼睛，对方直接躲开他的视线，尴尬道，“多年前，一家面包店老板出资建造的街道…所以叫面包街…”

　　方隐年听完，余光瞥了一眼。

　　副驾驶的人又抓住了安全带。

　　冷峻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容。

　　引擎声响起，方隐年的话也随之落下：

　　“坐好，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