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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聚会——酒醉 ...

  •   窗外夜幕低垂,夜色渐趋浓郁。明亮的窗内,三排翠绿的酒瓶于餐桌落下浓郁的影子,系着红丝带的白色瓷瓶屹立于空置的餐盘之间。彼时,锅中的滚沸之声渐息,取而代之是喧哗的嬉闹之声。
      “南星,我跟你讲——”肖容时一手握着李南星的肩膀,一手抓着个空置的小酒杯,“你、别跟我客气、知道不?你对我就是太客气了!你别把我当成偶像,你就把我当成你亲哥、好吧!咱俩以后就是亲如父子的亲兄弟……不对、不对,相濡以沫的亲哥俩……啧,也不对、也不对……”他眯起眼,努力在被酒精淹没的大脑里找寻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垂头沉思,忽然灵光乍现,猛地直起身,拍着李南星的肩膀激动道,“情同手足的亲兄弟!对、对,就是这个词!你以后就把我当哥好吧,不止我,我们都是你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用手掌掠过向在场的人,但在指到对面时却卡住了住了,“不对,关系乱了……这样,我们就是你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他摊着手依次指向何乐安、苏煜卓、周逸柯,到自己时,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有事你就跟你三哥讲,三哥给你出谋划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吧!”
      被圈在肖容时胳膊下的李南星闻言像个鹌鹑似的受宠若惊地频频点头。
      彼时,在这对活宝对面的何乐安正倚在苏煜卓的怀里,一面笑得花枝乱颤,一面举着手机录对面两人的搞笑互动。
      “哈哈,小肖当初跟你喝酒,喝醉了也是这样搂着你,然后跟你互诉衷肠称兄道弟的吗?”何乐安笑得不能自已,仰起的头轻轻摩擦着苏煜卓的脖子。
      苏煜卓紧紧 抱住他的腰,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用脸轻轻蹭着他的脖颈,鼻间断断续续喷出的热气令何乐安痒痒的。
      “不~没有互诉衷肠,我只跟宝宝诉衷肠~”他抓起何乐安空闲的右手,自证似的放在嘴边叭叭亲了好几下,“而且,容时当时知道我喜欢男人就没有搂着我,他是拍着我的肩膀说的——我只让宝宝搂,只让宝宝抱,也只让宝宝亲亲~”他说着就凑上何乐安的脸颊,情难自已地落下细密温热的吻。
      何乐安一面享受着他的吻,一面兴致盎然地录着发酒疯的肖容时,但这个不专心的举动明显触及到了苏煜卓酒后的底线,只瞧他抽走了他的手机,双臂紧紧桎梏着他的身体,他用头顶着何乐安的额头,试图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宝宝看我——不准看他们!”苏煜卓醉酒并不体现在脸上,而是在行为和语调里,具体表现为极度粘人、无理取闹,加上乱吃飞醋,“我是你最爱的小狗!我是你最爱的人!你不拍我你拍别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不准你拍别人!不准你看别人!——宝宝你看看我~!宝宝你看看我!”他顶着他的额头,语气撒娇又嗔怪,活像一只摇尾求摸的毛茸茸大型犬。
      “看——看——”何乐安被他腻歪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宠笑盈盈地转过身,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鼻间温热的气体落上苏煜卓的皮肤,他环抱他的手臂又紧了两分,微微昂首,轻啄何乐安的鼻尖。
      彼时,方才升腾的热气与两人身侧氤氲,爱侣间的气氛逐渐升温,细密的吻从何乐安的鼻尖延展至嘴角,苏煜卓在他的唇边停住了,他缓缓睁开眼,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眸子仿佛蒙上了层薄薄的雾纱,其中翻涌着沉醉的爱意。
      “狗狗想要一个爱的吻。”他着迷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但只一瞬,他便略带沮丧地垂下眸,趴上他的肩,“但是我喝了好多酒,嘴巴里都是宝宝不喜欢的味道。”
      由于何乐安不喜欢酒味,也格外讨厌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所以苏煜卓在需要喝酒时都是顾着分寸,保持理智的,像今天这般醉酒的状态并不多见。
      他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一边摸着他的脖子安慰,一边从身后拿过自己的杯子递到他嘴边,庞大的狗狗看到杯中的酸梅汁眼眸微烁,接过杯子喝了几大口,待口中酒味大略散去,他也在何乐安温声细语的应允下吻上了他的唇。
      漫长的一吻落下,蒙在苏煜卓眸中的雾纱化作了一滩水,他眨眨湿润的眼睛,黏腻地贴进何乐安颈窝,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想汪汪……”
      “乖乖,”何乐安捧起他的脸,纤长睫毛下妩媚的眼眸摄人心魄,“回家让你汪一整晚。”
      苏煜卓周身轻颤,又一次吻上他的唇。
      “喂!你们两个混蛋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这里是公共场所!!不是你们发情的地方啊喂!!!”醉酒的周逸柯堪堪从桌上爬起,指着两人训斥道。
      闻声两人略有停顿,只瞧何乐安半眯起眼挑衅地瞥向他,而后置若罔闻地亲得更带劲了。气不过的周逸柯狠厉地瞪了两人一眼,抓起苏煜卓拿来的珍藏白酒毫不心疼地倒满一杯后,脸朝下趴在桌上愤愤不平地啜饮起来。
      彼时的另一边,不知所措的李南星还在努力回想致使肖容时成这副模样的原因,他记得是自己好奇白酒的味道,柯柯给他倒了一口让他先浅尝下,结果自己喝的时候辣到了喉咙,还遭到了喝啤酒喝到半醉的肖老师的嘲笑,然后他揶揄肖老师酒量差,只喝啤酒一口白酒都喝不了,他还激将他说苏哥和柯柯都拿啤酒当水润喉,之后肖老师怒饮一杯白酒,开始嘴瓢,之后的之后,就是他揽着自己的肩,亢奋地跟他称兄道弟……
      的肖容时并不满意李南星静默不言的反应,砰的一声放下酒杯,而后在李南星的惊愕中,苦着张脸嚎叫:“南星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哥啊?……你是不是嫌弃我?是我不配——啊——!终究是我错付了——!”他嚎着,趴在桌上作势要哭。
      “没有、没有!哥、哥、哥!”李南星边解释,边用手摇晃在桌上趴成一滩泥的肖容时,“容时哥!容时哥!”
      肖容时闻言,从交叠的胳膊中四十五度角歪过头,故作矜持地道:“再叫一声。”
      “容时哥!”他欢快地晃着他,顺口又补充了一句,“世上最好的容时哥!”
      他的话令喝醉酒的肖容时笑逐颜开,他喜滋滋地坐起身,再次把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待他喝了口啤酒润喉后,便又胡乱乎舞起空置的手,一会儿语重心长,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又温柔似水,絮絮叨叨地跟李南星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话。
      再次被圈在胳膊下的李南星乖巧地听他讲话。他并不反感这样的肖老师,相反,他很高兴肖容时愿意在他面前展现不同的样子,这代表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想到此,他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心中的喜悦具象化到脸上,就是他完全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但高兴不过三秒,他又开始纠结,假使对方真如他说的那般把自己当成亲弟弟,那自己岂不是连一亿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了?
      嗯——有可能肖老师喝醉了对谁都这么说,所以,他应该只是说说而已。对!我还有一亿分之一的概率,万一在他心里我跟他的理想型很像,又万一他哪天脑袋被门挤了突然就喜欢上我了……他在心里离谱地畅想,不由捂起嘴咯咯笑了起来。
      然而,正在发散的联想的他并未注意,一旁的肖容时不知何时止住了话头,此刻正迷惑不解地看着他,瞧他笑得越来越起劲儿,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索性凑到他面前,真诚发问:“你在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也讲给我听听嘛。”
      被突然打断遐想的李南星心虚地哑了笑,他原想随便编一个理由搪塞他,结果却在睁开眼的瞬间,对上了肖容时朦胧温润的双眸,只一霎那,他的胸口被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淹没,滚烫的血液直冲大脑,肖容时的笑颜令他的理智断了弦,他就那般顶着宕机的大脑呆愣着与他对视。
      “嗯~?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呀?”肖容时对着他愈加绯红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盯着他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屋里不是很热啊,你也没喝很多酒,怎么脸就越来越红了呢?——你不会是暗恋我吧?貌似你好几次都是这样,看着看着我,脸就红了。”
      他的话如一阵惊雷劈落在他本就失控的心脏,只见他捂着脸,双手迸发出无穷的力量,一把推开了挂在他身上的肖容时:“才、才没有!容时哥你少自恋了!!!”
      他慌乱地大喊,声音引起了趴在桌上小口啜饮着白酒的周逸柯,只见对方支起略微昏沉的脑子转过身,用握着酒杯的手挥向肖容时,不过扑了个空,清澈的酒液半空,像翻腾的浪花。
      “喂——你这家伙,别调戏我们星儿啊!”
      “我才没有!我就开个玩笑!……”他顿了顿,忽地低头悲戚起来,“反正南星也不会看上我,我是个男的!男的啊!!——呜,为什么我身边不是直男就是情侣,连个能跟我谈恋爱的类型都没有……”说到此,他忽又激动起来,眼疾手快地从抱住周逸柯的腰嚎啕大叫,“阿柯啊,我好想谈恋爱!好想谈恋爱啊!!我都单了十三年了,连男人的嘴都没亲过啊!我想谈恋爱——想谈恋爱啊——!”
      “妈的,你想谈就出去找,别在我这儿狼嚎!”他万般嫌弃地推搡着他的头,但对方喝酒后的力气太大了,他终是没能成功。
      “我找不到,我的眼光太差了,太——差——了——啊!”他嚎着,抱着周逸柯病急乱投医道,“要不你跟我谈吧阿柯,你跟我谈恋爱吧!!你知根知底,还不会渣我,你跟我谈吧、你就跟我谈吧!!!”
      周逸柯本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混沌,肖容时聒噪的吼叫与持续的拉扯更令他头晕眼花到想吐,他掣住他的后脖颈,烦躁地朝他妥协:“谈谈谈!妈的别吵了,老子跟你谈就是了!”
      “真的?!”闻言他惊喜地抬起头,但当他看到周逸柯的脸便撇起了嘴,只瞧他伸手捏住他的脸细细端详,长久地观察后,他长叹一口气,失落地趴到他的肩上摇起头,“不行……你这张脸,我看多少年都没有欲望……咱俩还是老实当兄弟吧。”
      “妈的!你他妈还挑上了??老子玉树临、风流倜配不上你?!我他妈都没嫌你是个男的,你反倒嫌弃起我来了???滚滚,给老子滚——!”
      他边说边推搡身上的醉汉,但此时的对方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不仅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还全然没听进他的一句话:“我就想要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男朋友……呜呜,我想谈恋爱,巨蟹座需要爱情,肖容时更需要爱情,我的白马天子到底在哪啊……”
      周逸柯就见不得肖容时这副嚷嚷着爱情的窝囊样,照着他的头来了一拳:“去你妈的白马天子,你这十来年没谈恋爱不还是好好的,啥事没有吗?我告诉你,爱情不是咱生活的全部,知道不?这种东西就顺其自然,有很好,没有咱自己也能好好的,兄弟家人在侧,照样能活的很好。别叽歪了,坚强些!你看看哥!年少丧妻,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他说着给两只小酒杯倒满酒,递给肖容时道,“别鬼嚎了,是男人就干一个。”
      趴在他身上的肖容时凄凄切切地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跟随两人推杯换盏,在不足半晌的时间里,瓶中清酒渐趋触底,凄厉的号哭声在屋内震耳欲聋。
      “容儿啊,你说麦麦走的这些年怎么连个梦都不愿托给我一个,我想她想得好苦……我那未过门的妻啊!我那风华正茂的麦麦啊!这该死的老天爷怎么忍心让我们阴阳相隔啊……”周逸柯伏在肖容时肩头痛哭流涕,而在他青筋暴起的脖间,系着红绳的戒指正悠悠地摇晃。
      肖容时哽咽难言,残留的理智压抑着他眼眶中的泪水,只得拍着他的肩膀默默安慰。一旁的李南星没见过这架势,手忙脚乱地递过一打纸巾。于李南星而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逸柯在念起亡妻时悲痛万分,但于周逸柯来讲,这却是他数不清的第无数次。
      在郝一麦过世的第三年后,清醒时的周逸柯已然接受了爱人离世的事实,在旁人问起他的情感生活时,他也能很坦然地温笑着一言带过,仿佛早已释怀。他在一处僻静的街道开了家名为‘一麦’的酒馆,又于繁华热闹的市区创建了名为‘麦浪’的连锁酒吧,以此纪念逝去的爱人。之后的日子里,他生活的滚轮终于开始转动,他也如曾经一般与朋友家人谈天说地、嬉戏玩闹,仿佛一切都不曾更改,曾经的丧妻之痛也恍若在流淌的岁月中抚平消解。
      他的一些不甚相熟友人甚至断言,他不出两年便会另寻新欢,组建家庭。毕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走,也总要越过停留死亡的过去。待时间的海浪漫过短暂的记忆,往昔的爱意被咸腥的浪花卷携远去,须臾的深情也终将于遗忘中被光阴抹平。
      遗忘是人类无法医治疾病,每个人从拥有记忆起,就要开始学会接受遗忘,不论主动被动,不论悲伤幸福。
      遗忘是离开过去走向未来的必经之路。
      但这世上总会有人试图抓住过往的光影,跟遗忘斗争,与回忆为伴。醉酒的周逸柯如此,清醒的周逸柯亦是如此。
      当周逸柯用尽了手边最后一张纸巾,他便静默地伏在肖容时肩头,低声吸着鼻子,咸湿的泪水于空气中凝固。他艰难地干咽着唾沫,喉间的哽噎感随着喉结上下滚动渐渐疏通,他顶着肖容时的肩膀,松弛的眼睛在他的毛衣上来回摩擦,待最后一抹泪融入纤细的毛线中,他撑着肖容时的大腿坐起了身。
      “啊~表嫂你这酒的酒劲儿也太大了,喝的我头疼。”他扶着头晃了晃,慢悠悠地转过身吐槽起来。
      “谁让你不要命的喝?等哪天喝死了,我还得去你葬礼上随礼。”何乐安揶揄道,随手却递给他一杯酸梅汁。
      他斜睨了他一眼,接过酸梅汁,轻蔑一笑:“你这张嘴还真是一日既往的晦气。”
      “多谢夸奖。”何乐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笑得轻佻。
      “不要脸。”他嘟哝着翻了个白眼,一干而尽杯中酸梅汁后,又软绵绵地瘫在肖容时的身上,“喂——我们再找点事干啊,长夜漫漫,干喝酒无聊死了。”他歪歪头,看看肖容时,又看看靠窗的李南星,见后者正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咋了星儿,你看我怎么跟看见鬼似的?”见对方六神无主地朝他疯狂摆手,他又歪过头顶向肖容时的头,“他怎么了?傻了啊?”
      “被你吓到了呗。”肖容时的酒劲儿未过,说话还是轻飘飘的,“你刚刚哭得震天撼地,谁见了不得被你吓一跳啊。”
      周逸柯偏过头,考究地看向李南星,后者慌手慌脚地摇头摆手,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似解释,又似安慰的话。他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手撑桌,一手绕过肖容时拍到李南星的身上。
      “乖弟弟,见了我这一面,以后就是我的人喽。今后,只要你好好保守今夜的秘密,你二哥我,将会是你永远的好二哥,两肋插刀的那种,怎么样。”
      李南星猛猛点头,真诚地向他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周逸柯被他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他本意只是想逗逗他,没曾想碰上个实心儿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的好弟弟。”他拍拍他的肩,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茅塞顿开,朝向众人笑道,“啊~我想出来了,咱们来唱卡拉OK吧,正好店我里有设备。”
      说罢,他便不等众人反应,拉着肖容时摇摇晃晃地准备设备去了。

      鉴于何乐安嫌吵,唱歌三人组找了张最远的桌子开演唱会。
      “下面,由我、周逸柯,玉兰市最著名歌手为我最爱的歌迷们即兴演唱一首《翅膀》!”周逸柯靠着另一张空置的桌子,举起麦克风,清清嗓高声宣布道,“谨以此歌,献给我永恒美丽的未婚妻!鼓掌——!”
      在他的一声令下,坐在桌下的肖容时和苏煜卓一边鼓掌,一边对着麦克风欢呼。周逸柯就在雷动的掌声与呼声中,反手翻身上桌,但由于醉酒站不稳,于是他最终还是选择坐在桌上唱。
      当前奏奏尽,他随着悠然的伴奏饱含深情地开了口。周逸柯算是唱歌很动听的那类,尤其是低音部分,深沉而富有韵味。在他与肖容时大学的校级迎新晚会上,他就以一首自弹吉他伴奏的《小酒窝》惊艳全场,并一举成为当天玉兰大学校园表白墙问询频次最高的大一新生。
      当时的周逸柯还自鸣得意地跟肖容时炫耀,并打趣说如果自己以后当不成牛逼的运动员,当个牛逼的歌手也勉强可以。
      只不过,不论是跑道还是舞台,他都没能长久的留下。
      “安安,柯柯他这个样子真的没事吗?”在周逸柯深情的歌声与逐渐哽咽的声线中,李南星坐到何乐安身边,看向不远处坐在桌上一手拿啤酒瓶,一手拿麦克风热泪盈眶的周逸柯担忧道。
      何乐安只瞥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不用担心,他过去这个劲儿就好了。”见李南星仍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他撑起侧脸,深吸轻叹一口气后,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否则就离不开过去。”
      “嗯,可是柯柯好像……”
      他淡淡地笑了,不大的声音却在喧闹之中格外清晰:“他一直在朝前看,只是没有向前走而已。”
      “……什么?”
      “嗯。”他轻盈地点头,回应的干脆轻快,“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因为看向身后会跌进湍急的悲痛,但朝前看,并不意味着会向前走。有一部分人是这样的,他们将自身置于一个随时可能被悲痛吞没位置——小柯就是这样,介于海洋与陆地之间,处在过去与当下的交界。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当下,更加不会属于未来。”
      “可是这样,不就随时可能……”他斟酌措辞,小心翼翼道,“站不稳掉下去吗……”
      何乐安从容不迫地抿了口饮料,点头称是:“是啊,所以他就需要时不时通过各种方式来调整自己的心情与位置,以免卷进那湍急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像这样醉酒后嚎哭,开带有过世爱人名字的店铺等等,都是他众多方式的几种罢了。”
      李南星默然地低下头,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了周逸柯为肖容时伴唱《勇气》的声音,何乐安的目光也终是在周逸柯的身上短暂停留起来:“他需要找到活下去的动力,但那个动力一定不能只与当下活着的人相关。他要在逝去的人身上寻找,要在活着的人身上找,还需要从死物上寻找。而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在自己身上搜罗到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他看着他久违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便收回目光,笑得揶揄讽刺,“毕竟,单为他人而活,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痛苦呢。”
      在肖容时主唱的这首歌之间,沉默与两人之间安静的流淌。两人默契地在歌曲结束前噤声,李南星不知道何乐安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混乱的过往与思绪交织纠缠,在他脑中绕成了个打了死结的毛球。
      远处歌曲终了,当苏煜卓点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于屋内响起之时,终是何乐安率先开了口:“哎啊~我好像讲的多了些,我明明没有喝酒,怎么就感到些许醉意了呢。”他温笑着看向他,“我这些冗长又无聊的话,是不是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
      李南星摇摇头,朝他漾起个甜甜的笑:“才没有啦,我刚刚只是在发呆,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我没理清。”他挠挠后脑勺,俏皮地吐出半截舌头。
      他摸摸他的头,轻缓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深沉:“再说下去,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啰嗦。但是星星,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人不能长久沉湎于悲痛之中,那样会消磨尽本就脆弱的生命。”
      李南星闻言撒娇似地抱住何乐安的胳膊:“安安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可是两只脚都站在当下的,你相信我,我会特别珍惜失而复得的这条命!放心吧、放心吧,我再难受都一定会先想到来找你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何乐安笑着点点头,玩闹似地揉起他的头,两人就这般其乐融融地互挽着手臂,饶有兴致地观赏起不远处三人的大舞台——苏煜卓的歌声情意绵绵,周逸柯与肖容时过于浮夸的共舞也笑料不断。
      “安安,谢谢你嗷。”曲末,李南星靠上何乐安的肩头轻声道。
      “谢谢你自己吧,你给我的那一把钱收买到我了。”他笑着揪揪他的脸,“以后不想靠自己了就来找我,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哇哦,安安要包养我,苏哥哥不会生气吧~”他矫揉造作地甩起何乐安的胳膊,还没等何乐安做出反应,远处便响起了周逸柯嚷嚷的声音。
      “快来一起唱星儿!别跟那个无聊鬼窝在一起了!”
      “安安不是无聊鬼!”苏煜卓厉声反对。随后,那两个人就就这个话题开始了互相驳斥
      “快来南星弟!趁他俩吵架,快来抢麦!”肖容时朝他连连招手。
      “我马上来,容时哥!”他高举手臂应道,转头问道,“安安你不去唱吗?”
      “不去,麦克风的声音吵得我耳朵疼,我还是更愿在这里做无聊鬼。”
      “快点南星!”肖容时催促道。
      “来啦!”他起身跑去,结果跑到一半又忽然折回来对他说道,“嘿嘿,我还是要靠自己,安安等我写文养你呀!”
      说罢,他便在又一阵催促声中,一溜烟地跑走了。何乐安看着跑走的李南星,松下肩膀笑着摇摇头。
      随着《奢香夫人》的前奏响起,现场的气氛被推至顶峰。何乐安撑起下巴,偏头看向唱得激情澎湃的四人,轻轻勾了下嘴角。
      有点吵,但还不算糟。
      彼时的夜晚,穹顶月色渐浓,薄云随风聚散,歌声荡漾于摇曳的人影之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25 聚会——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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