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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死而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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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段青时回国,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在国内长期发展。”
“我记得他在20岁时就出国了?”
“你不会没听说过他出国前的事迹吧?天才画师段青时,17岁创下的画作就被炒到了每平尺430万的价格,但他的爱人在他20岁时因绝症身亡,悲痛下放弃画笔跟家人出了国,出国后销声匿迹。”
听几位老总把段教授曾经的陈年旧事翻出来讲得绘声绘色,温呈宣无声轻笑,转身见到一张与周围西装革履截然不同的生面孔。
温呈宣走上前,主动打了招呼:“段先生?”
一声“段先生”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但另一方是温呈宣,也没人敢贸然上去插话。
段青时闻声看过来,扬起亲近的笑:“您就是温总?”
“久仰。”温呈宣与对方握了握手,寒暄间顺便将人打量一番。
生的一副好皮囊,五官很有辨识度,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却很淡,不是寡淡,而是气质上,仿佛无欲无求,倒很符合清心寡欲的刻板印象。
“段先生一个人过来的?”温呈宣问。
“不是,带了我……”
“祁纤尘!”
有人惊呼。
顿时,更多人的目光转向了声源处,开始议论纷纷。
祁纤尘这个名字,在他“生前”并不算出名,见过他的人只说祁家小少爷有涵养样貌好,但由于不涉及商务,所以没多少人会记得,之后进入祁氏,还没完全坐稳“小祁总”的位置又突发变故,以至于祁纤尘真正被熟知,也是那次意外之后。
而一个人死而复生,总是少不了一顿议论。
这时,段青时向祁纤尘招手:“小祁,快过来。”
不予理会周围人的议论,抵着那道最炙热的视线,祁纤尘目不斜视走到段青时面前,“老师。”
刚低下的议论声又高了一个度。
“祁纤尘不是死了吗?”
“他喊段先生老师是什么意思?以前怎么没听说他们有关系?”
“话说,你们没人发觉当年的意外有蹊跷吗?”
“祁家都灭门了……”
而这整个过程,温呈宣不知道自己梦过多少次。多到数不清了,以至于他现在几乎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一瞬间所迸发出的情绪太复杂了,此时此刻见到祁纤尘时,温呈宣甚至忘记了呼吸,他只能不被人察觉的握紧手中的酒杯,沁出的汗居然在杯壁上印出白雾又很快消失。
而祁纤尘,在来到段青时跟前,暗自在心中做好准备,才能不动声色将转视线移向另一个人,打了个招呼:“……温总。”
听到这一称呼,温呈宣刚缓和好的情绪即刻又在胸腔中爆炸一般,让他冷静的面容瓦解一分。
他从未被祁纤尘这样陌生的称呼过,那个他这五年来努力经营得到的“温总”,只不过是他想再见到祁纤尘的捷径。
但不能变成他与祁纤尘之间的鸿沟。
见温呈宣迟迟不予回应,眼神却像要活剥了祁纤尘一般,段青时只好打圆场:“温总,这是我徒弟,叫……”
“祁纤尘。”温呈宣打断段青时,眼神一刻也没有从祁纤尘身上移开。
也真是足够让温呈宣记一辈子了,他和祁纤尘的再一次重逢,居然还是需要经人介绍的关系。
还是如同六年前,他回国后,一样被人误以为他们之间关系浅薄。
分明知道不一样,但温呈宣仍旧止不住内心的酸楚。怎么兜兜转转这么些年,祁纤尘还是不能和他温呈宣绑在一起?
“好久不见。”感受着自己跳动频率不正常的心跳,祁纤尘轻声道。
温呈宣眼神幽暗,一字一顿:“确实,好、久、不、见。”
温呈宣如今在商业界的地位很高,纵使他再怎么想立即把祁纤尘绑走带回去,也只能先应付另外一些老总。
段青时找了个空闲带祁纤尘去阳台上透气,还是没忍住打趣:“你们之间渊源这么深呢?”
“嗯……”祁纤尘不置可否,长舒了一口气:“有烟没?”
“你知道的,我不抽烟。”段青时说。
段青时从不抽烟。
闻言,祁纤尘自嘲地笑笑,他居然把这事都搞混了。
“我有。”
一道熟悉的声音。
祁纤尘松懈下来,转身和夏允城默契地拥抱一瞬,“别来无恙。”
夏允城递了烟:“有恙,你瘦了。”
把烟叼嘴里,祁纤尘没要火,笑了下跟段青时介绍:“老师,这是我朋友,夏允城。”
夏允城冲段青时点头示意,“段先生。”
段青时一贯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和夏允城聊了几句,又被叫进去了。
“刚见你和温呈宣那架势,你小心点。”夏允城说。
祁纤尘失笑:“他能吃了我不成?”
这是玩笑,但夏允城居然真的仔细想了几秒,破天荒道:“还真……可能。”
祁纤尘:“……”
晚宴结束时,夏允城担心祁纤尘没有住处,还专门问了一声。
“对了,你们酒店在哪,不然我送你们?”
段青时也不客气:“可以啊,那我们……”
“段先生。”也不知道温呈宣什么时候出来的,目标明确将祁纤尘拉近自己,扬起歉意不足的笑:“您的徒弟和我算是旧识,怎么也应该由我来招待,我想就不必麻烦了,祁纤尘去我那住一晚吧?我们这么久不见,得好好聊聊。”
语气算是商量,但态度又不容反驳。
段青时看向祁纤尘询问意见。
祁纤尘:“那老师你和夏允城回酒店吧?我和温总聊聊。”
段青时颔首:“行,那你总得先去拿点换洗衣物?”
“不用,我那有很多合适祁纤尘的衣服,我的衣服也可以给祁纤尘穿。”温呈宣自行替祁纤尘拒绝,二话不说就揽着人转身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躁。”段青时笑着摇了摇头,和夏允城往反方向离开。
*
门关上那一刻温呈宣便迫不及待吻住祁纤尘。
但他的吻又不像爱到深处,反而更像是可以碾死祁纤尘的宣泄。
直到剥夺了对方胸腔中最后一丝空气,感受到祁纤尘无力向下坠时才松开唇,又对着对方的脖颈又啃又咬。
“温呈宣……”
“闭嘴。”温呈宣声线冷的像个机器,自己的动作却像个狂徒,把祁纤尘的衣服扒得松松散散,见他的面上浮起红晕,眼神里充斥情欲才罢休。
“怎么不叫温总了?”温呈宣恶劣又玩味,一只手掌着祁纤尘的腰,一只手玩弄祁纤尘的耳垂。
祁纤尘缓和了呼吸,才道:“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我不喜欢。”温呈宣冷笑,“你会在乎?”
“那你要我继续喊你温总吗?”祁纤尘很轻的皱起眉,很罕见,但确实像是在卖可怜。
不得不说,过去五年,这俩人重逢还是喜欢不答只问。
“不要。”温呈宣甘拜下风,他永远硬不下心来,仅仅只是对方做了个示弱的动作虚晃一枪,他就能立即收了扎人的外壳。
温呈宣总是问,自己怎么能这么喜欢祁纤尘呢?
到最后他只能问,到底要怎样让祁纤尘更喜欢自己呢?
这个狡黠又可恨的骗子,偏偏最会捕获人心,搞得温呈宣被他骗的身心俱损一败涂地,还相信对方此时是在对自己示弱。
“我很想你。”祁纤尘主动吻了吻面前看不清神色的男人。
“那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联系我?”温呈宣追问。
祁纤尘沉默,温呈宣最怕这时候的祁纤尘,他怕祁纤尘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又怕祁纤尘告诉他这些年自己过的很不好,更怕祁纤尘是在编幌子骗他。
“对不起。”
温呈宣忽然察觉一丝苦涩,可能情绪太久远,他迟钝了几秒才知道这种感觉名为委屈。
这些年,他悔恨,他痛苦,他一次次思念又一次次崩溃,总是因为祁纤尘把自己关在这所公寓里熬到黑夜散开。
只有见到祁纤尘之后,他才再次更多的感到委屈,不甘,郁闷。
“没有了吗?”温呈宣放下要去开灯的手,眼眶逐渐湿润。
“我出事后是段青时救了我,我在他家里养伤,后来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回国。”祁纤尘十分官方的简述了自己的五年,倒是简洁明了。
“什么事,能耽误你五年?”温呈宣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又是什么原因,能让你连告诉我一声自己还活着都不愿意?”
“我其实……”
“其实你有苦衷,其实你也因为和我分别很痛苦,其实你是有别的顾虑而不得不告诉夏允城却不能告诉我?!”
祁纤尘身体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他了解温呈宣,也想过温呈宣会如何的怨他,今天这种局面已经比他设想的最糟糕的结果要好很多了。
但祁纤尘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好闷,闷得他眼角发红,却是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能艰苦的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温呈宣不想听这个,他很清楚祁纤尘一定也知道自己不想听这些,但祁纤尘还是只留下这几个字。
这过于直白且没有温度的交代,足够推翻温呈宣储蓄多年的名为“冷血”的千军万马。
他太聪明,他早就读懂了祁纤尘字下的意思,无一不是在说——我不在乎你。
而这已经足够温呈宣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