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呜……哇啊……！”
“嘶唔……呜……”
艾尔法德坐在沙发上斜了布兰德一眼，无语道：“别哭了。在外人面前，你不觉得丢人吗？”
布兰德哭得很豪迈，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欲绝。
“可是你的母亲……呜啊……太冤了！你们村的那群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艾尔法德叹了口气，冷静地告诉他：“我将自己的姓氏改为了母亲的，继承了她的一切。背叛她的父亲和他的家人后来都被我返回杀死，当初执行火刑的家伙也都以悲惨的方式死去，成为了死灵魔法的养分和素材……知道这些后你能冷静点了吗？”
“那是他们应得的！”布兰德吸了吸鼻涕，哽咽道，“我尽量冷静……”
吟游诗人遗憾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很遗憾，仪式最终还是失败了。我想你可能也有一定的心理预期了？”
“算是吧。”
艾尔法德的心情并不沉重，相反，他的躯体和心灵都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总觉得杯子里的液体有股令人皱眉的咸味。
布兰德这个傻子一定在泡茶的时候把眼泪混进去了……
“也许她的灵魂已经转生了。不论如何，有结果就好。”
吟游诗人哈哈一笑：“和外表不同，你竟然是个挺乐观的家伙，真是看不出来。难道你被身边这位开朗的魔族影响了吗？”
布兰德还在因为艾尔法德的母亲无法复活的事落泪，简直比他自己死了父母还要难过。
不说蒂尼女士的悲惨经历。就说那么多金币、宝石……全都作为仪式素材化为虚无了！这同样令人心梗。
明明仪式没有成功。魔法师的日常开销可真是个无底洞。
“……我被他影响？你在开什么玩笑。”
艾尔法德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被这种家伙动摇了心态，看了流鼻涕的布兰德一眼，转回脑袋岔开话题：“别说废话了。签个契约吧。真不错，以后等我习得克隆术后可以用你练手——前提是在契约日期范围前你没死的话。”
“那可真是荣幸。我会尽量小心不太早死掉的。”吟游诗人耸耸肩膀，爽快地拿出背包里的魔法卷轴和羽毛笔，开始拟写契约。
仪式持续了半天，此时法师塔外已经完全黑了。壁炉里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木柴，安逸的声音冲淡了一些仪式失败的忧伤，让这个夜晚变成了一个无比平常的温暖冬夜。
听到了这么多平时很难得到的故事素材，吟游诗人对于克隆术的交易似乎已经不太上心，哼着优雅的歌曲完成了协议。
布兰德在艾尔法德身边哭完了，负面情绪消散了不少，紧接着就开始犯困地不停点头。
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是他却异常疲累。
“你要冬眠了？回窝里睡去，”艾尔法德低声说了一句，又看向吟游诗人，“我这不提供住宿服务。事情办完了你就走吧。”
吟游诗人听到他的前半句话，好奇极了：“冬眠？还有需要冬眠的魔族？”
布兰德脑袋猛地一垂，从瞌睡中惊醒，热情地试图解答：“哦，因为我是……”
“他没必要回答你这个。要听故事？这是另外的价格。”艾尔法德冷淡的语气让布兰德闭上了嘴。
布兰德支吾了一声，决定听艾尔法德的。
吟游诗人苦笑了一下。
这位死灵法师虽然比大部分同行友善一些，但脾气依旧很怪异。赶客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赖着不走就不礼貌了。
看到收拾好一式两份的契约准备离开的吟游诗人，艾尔法德心想：还好。起码是个听得懂人话的家伙。
某个因为“听不懂人话”才得以成功长期赖在法师塔的家伙此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让死尸把吟游诗人送走，通过死灵鸦确认对方确实哼着歌离开了法师塔的范围，艾尔法德这才放松了坐姿——果然他不习惯有外人在自己的领地久留。
他用尽力气拍打了布兰德厚实的肩膀，喂道：“快起来去窝里睡。我可搬不动你。”
布兰德痛苦地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吟游诗人先生呢？已经走了？”
“走了。我可没好心到什么人都留在家里。”
艾尔法德别扭地嘀咕了一句。
布兰德完全没听出他的暗示，迟缓地“哦”了一声。
艾尔法德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焦躁感。
“我还不想睡……艾尔法德。我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以前的事。都不知道你还有那样的过去。从村子跑走以后呢？你是怎么过的？我有很多想问的事……”布兰德扯着他的法师袍说个没完。
“……等你冬眠起来再说。”
反正睡一觉估计就全忘了。艾尔法德腹诽道。
布兰德很好忽悠，听他这么说，觉得挺有道理的。自己现在这么困倦，听艾尔法德说了可能也无法集中精神，听不进去内容。
艾尔法德难得愿意开口讲过去的事，如果自己听了却什么也记不住，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布兰德被说服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悠悠地往阁楼走。
“对了！艾尔法德。那个，你……放你母亲骨灰的那个小房间要怎么办？”
布兰德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来，回头问道。
“春天再说。到时候我有任务给你。”艾尔法德抱着胳膊在沙发上坐着没动，快速回答。
“真的？那太好了！”
听说有事要给自己做，布兰德很期待。
转身往上走了几步，他突然又一次转过脑袋：“艾尔法德，你不陪我一起上去吗？”
“我为什么要陪你？你是成年人还是婴幼儿吗？”艾尔法德没好气地反问道。
“唔，好吧。”
布兰德看起来有些失落，但并不太受伤。
反正艾尔法德一直都是这样怕麻烦的性格。这不影响他在布兰德心里的光辉形象。
等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楼梯上，艾尔法德这才悄悄侧头瞥了一眼。
结果布兰德又停住了脚步，将厚实的身体柔软地扭了回来：“艾尔法……”
艾尔法德急忙收回视线，恼羞成怒地高声质问：“还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布兰德嘿嘿笑起来，开朗道：“艾尔法德，晚安！春天见。我一定会在梦里反复想念你的味道的！”
“什……”
布兰德道别后就满足地“咚咚”踩在楼梯上离去了。留下在客厅沙发上的艾尔法德独自表情扭曲，苍白的脸颊隐隐发烫。
这蠢货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是故意的吗？还是单纯的没有边界感？
艾尔法德苦闷地在沙发上无声怒骂。
他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了好几个小时，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令人苦恼的事。
等到他终于起身准备回地下室继续魔法研究时，艾尔法德的脚却不听使唤，走到楼梯口附近转了方向，反而向上走去。
艾尔法德体重很轻，照布兰德的话说走路就和幽灵一样没有声音，经常能吓人一跳。
他比平时更加注意脚步声，寂静地缓慢移动到了二楼，路过了自己的卧室，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往阁楼上走。
如果布兰德还没睡着，就说自己是去收拾仪式现场的……
艾尔法德冷着脸不停思考着话术。
他无声地探头查看阁楼内的状况，越过摆满了书籍的架子看到了把自己裹在柔软棉被中的布兰德。
他本来体型就很大一只，现在穿着厚厚的衣服蜷起来更加像一座小山，随着轻微的鼾声上下起伏。
……已经睡着了啊。
艾尔法德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到布兰德面前检查他的冬眠小窝。
靠垫将布兰德拥簇在中间，几乎要将他埋起来了。那根一直闲不下来的恶魔尾巴前所未有地安静，软瘫着弯曲搭在毛毯上，完全不动。
艾尔法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布兰德毫无防备的睡姿，盯着他露出了一副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愚蠢睡脸。
说什么“会在梦中想念你的味道”。估计这家伙的梦里只会有成堆的蜂蜜面包和熏肉吧。
艾尔法德从喉咙里冷哼了一声。
布兰德也许在梦中听到了熟悉的气音，“咕唔”了一下，翻了个身，半只屁股和敦实的后背都露在了被子外，一只大腿紧紧地夹着被子摩擦了几下，含着口水的嘴里含糊不清地梦呓：“呼……艾尔法德……我还可以吃吗……？唔、饿了……可以随便吃？呼呼……好棒……”
艾尔法德的脸再次肉眼可见地变红了：“贪得无厌的家伙……！”
刚开始冬眠就做春梦，真不愧是魅魔。
另外……他在梦里难道就那么好说话吗？
这是歪曲事实！
艾尔法德愤怒地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布兰德还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快乐梦境里，口水打湿了一小片被子，傻呵呵地咧着嘴角，在他温暖的被窝山睡得无比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