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树下》同烛

5、第五章 竞赛

　　“白寂秋，余晚钟还有常声，你们过来一趟。” 一名任课老师站在高一（2）班门口。

　　“填一下，联赛的报名表。”那名老师将三张表格递了过去。

　　三人闻言对视上，余晚钟不可遏制的欣喜。去年六月份几人已经通过了市级预赛。

　　绥阳市重视培养学生的数学思维和逻辑推理能力，几年前联合各校组成了奥数竞赛小组。搜罗中学阶段那些在数学等方面表现出极高天赋的学生，进行集中性特训。

　　白寂秋与余晚钟和常声便是在那里认识的。

　　余晚钟觉得似乎在做梦，虽然在知道预赛过的那天就已经疯过一次，但他现在仍旧很兴奋。

　　“声声，咱们要去参加联赛了？”余晚钟不放心的还要问一遍。

　　“嗯。”常声回答。

　　相比于余晚钟的喜不自胜，常声、白寂秋显得镇定许多。

　　“不行！这么重要的比赛，我们要重视，应该认真对待！”余晚钟莫名其妙将两掌猛的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本正经的说，差点把旁边的常声吓到。

　　“你也会认真？”白寂秋冷冰冰的泼了盆冷水。其实，白寂秋很少嘲讽人，甚至很少理人，但在余晚钟这里是常态。

　　余晚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反驳不了，白寂秋说的是事实。从小到大他做任何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对什么事都没太上过心。

　　“那我不管，我要我们的天才组合取个名字。”余晚钟倔强的摇头。“就叫…叫毫无人性的高冷学长和他的两个善良可人的好同学。”

　　“嗯？这么长呢？”常声没怎么在意名字，只是疑问组合名有这么长的嘛。

　　而白寂秋则一副你在内涵谁的表情。

　　余晚钟犯完贱感觉心情舒畅，咳了几声，正经了些。“育柳无敌小组F3。”余晚钟说完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的极度肯定。

　　余晚钟的语文水平是真的堪忧，可能是献祭了语文才获得了如此高的数学天赋。

　　为了不让余晚钟冷场，常声还是象征性的“哇！”了一声。似乎不太够还补了句“真是个好名字。”

　　余晚钟看了眼常声，那眼神显然在说你演的好假。

　　白寂秋演都不想演，但对于这个相处许久朋友也是纵容的。名字奇葩就奇葩，他白寂秋人不奇葩就行。
　　于是，育柳无敌小组F3就此诞生。

　　“明日起下午放学多留一个小时，加训。”白寂秋冷冷道。

　　常声点点头表示赞同，余晚钟见常声认同也没说什么，只多问了句“那晚自习结束呢？”

　　白寂秋瞥了他一眼“十点下晚自习，你还想在学校呆多久？”

　　余晚钟撇撇嘴，没再说话了。

　　三人忙碌的备赛生活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一个上午又在喧嚣中度过了。

　　中午，白寂秋和余晚钟常声一起去了食堂，随便点了几个菜吃。三人对于即将到来的联赛是充满向往的，所以态度也积极，面对更加优秀的对手，认真备赛是对其的尊重。

　　草草吃完午饭，距离下午第一堂课还有一个半小时。育柳中午的时间给的宽裕，除了出校门你可以在这期间做校规允许的任何事。

　　集合时，常声抱了套竞赛的习题册来。三人便就这余晚钟的桌子围个圈，时不时聊上几句。

　　天空透着抹澄澈，清淡的蓝灰色。白色棉花糖样式的云揉碎了摊开来。

　　夏垂野背着书包飞似的穿过中心花坛，停在了高一（2）班的门口。他没进去，站在外面悄悄看了眼班级。高一（2）班的几名同学呆在门外聊天。

　　“咱们班那个竞赛我咋不知道。预赛一点声响都没有。”有个自信的男孩开口，估计心里在想，以我的聪明才智，我上我也行。

　　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没留丝毫面子“你是白寂秋还是余晚钟？什么事，也要让你知道。”

　　怼的不错，周边的同学都笑起来。

　　夏垂野不是有意的，声音挺大，不可避免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寂秋哥哥…要参加竞赛吗？

　　班级内，

　　余晚钟伸着懒腰“白寂秋，声声咱们吃去吃顿好的啊？”

　　“不了，我有点困补会儿觉，就不出去了。”常声微眯着眼睛，眼角还滴泪，应该是困出来的。

　　“我有事情，先走了。”白寂秋提起书包向门外走去。

　　“都不去？哎！白寂秋你干嘛去？”余晚钟望着白寂秋离开的身影，大喊着。见那人没有理他的意思，转过头问身旁的常声“声声不饿吗？我去便利店给你带点？”

　　“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谢谢晚钟。”常声趴在桌子上，疲倦开口。

　　班级外，

　　“哥哥下午好。”夏垂野眼里冒着小星星，亮晶晶的。

　　“下午好。”

　　两人并排走出校门，路边的树叶已经有些发黄了。

　　“秋天要到了。”夏垂野道。

　　“嗯。”白寂秋应答。

　　“哥哥，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秋天。”夏垂野仰起头回忆。“还是最喜欢哥哥穿白衬衫的样子了。”说这句话是夏垂野的表情怀念，像是在感慨。

　　白寂秋走在他身旁默默的听着。

　　“不过，哥哥穿校服也超帅！”他找补着。

　　夏垂野像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书包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着。

　　“啊！找到了。哥哥，给你。”夏垂野说着把手递过去，入目是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夏垂野不知道为什么，在小卖部买水时看到了货架上的棒棒糖就买了颗。他不嗜甜是不爱吃糖的，但他的妈妈池女士很喜欢，总是嘱咐他看到了带几颗回来，的，但他总忘。

　　可能是因为池女士吃糖尤其是草莓味的棒棒糖时笑的很开心，他也希望白寂秋开心吧。

　　思想一旦跃过，就像飘飞的柳絮，散了漫天，愈来愈远。

　　他又想起了孟庄说的那句“那个孩子啊，是越来越孤僻了。”

　　起初，看到这颗糖时白寂秋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时不时为了维持长者的脸面。白寂秋摇头拒绝“不用，我不爱吃甜的。”

　　很轻的，柳絮落了地。夏垂野才醒过神。

　　“什么？”他在心里想。

　　有些晃神的看着白寂秋，像是有雾气般，看着竟然有些委屈。

　　白寂秋以为夏垂野是在委屈，他受不得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接了过去。

　　尽管接了过去，但白寂秋的反应很平，让夏垂野意识到他可能并不喜欢。“寂秋哥哥，不喜欢吃糖吗？”

　　接着，四周陷入诡异的沉默。

　　听到这个问题，再回想夏垂野刚才的表情，他意识到夏垂野在他说话时走了神。

　　白寂秋讨厌把同样的话说第二遍，不太想回应。
　　夏垂野肉眼可见的落寞下去，白寂秋这才张了张口。

　　“没事，还好。”

　　夏垂野这才再次眉开眼笑起来。

　　只是他可能不知道，这颗糖再也没有拆封的机会了。

　　日落黄昏，斜阳洒在他们经过的地上，金灿灿的。

　　他们的影子也射映在地面与那金黄叠在一起，好像在发光。有时候，真希望时间这个小孩，乖一点，慢慢走。别跑太快，会摔跤，会难过。

　　白寂秋随着夏垂野一路走到他家楼下，夏垂野停下来回头看他。

　　“哥哥，竞赛加油！”说着便逃似的飞奔上楼。

　　白寂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他的这个弟弟，很奇怪，总想让他笑，总在鼓励他。明明自己才是个需要鼓励的小孩。

　　回到高一（2）班时，余晚钟斜坐在常声的身侧，一手撑着脸颊看他。

　　常声手里拿着片面包，小口咀嚼着。

　　对他而言看常声吃东西是一种享受，因为常声是个温和的孩子，一举一动不会太大也不会过于做作，像是一种艺术。

　　两人看到白寂秋回来，打着招呼。“白寂秋，走那么快干什么去了？”余晚钟问道。

　　“送人。”白寂秋没说太多。

　　“送人？”余晚钟那张“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震惊。“有什么人要送？也没见你这么好心过。”

　　“好吧，你吃过了没，要不要来吃点？”余晚钟问。 “不用了，我不饿。”白寂秋拒绝。

　　“哦。”余晚钟收回准备递东西的手。又犯病似的想去碰碰他，当然他知趣的收回了手，他可不想在这人的雷区上蹦哒，只是欠揍的开口：“哎，白寂秋什么时候送送你的善良好队友我啊？”

　　白寂秋当然不会理他，让余晚钟觉得无趣，转头去看常声。心中感叹，哎…还是声声对我好啊。

　　常声和余晚钟吃完东西后时间还早，常声又趴着睡觉了。余晚钟倒是不爱睡觉，出门逛了逛。

　　白寂秋坐回自己的位置，抬笔写着作业。

　　与此同时，刚洗完澡的夏垂野一下子瘫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坐了起来，把书包抱到腿上，又想到什么，把书包放下了。

　　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等待开机。

　　“老师说要写的征文标题是什么来着？”夏垂野陷入回忆。很好，有个叫事件的恶人，把他的记忆链剪断了，只剩下一幅幅画面。这个恶人的习惯不太好，丢三落四的，恰巧把那段事件的记忆弄丢了。

　　“怎么想不起来了。”

　　随着屏幕亮起，进入界面弹出一条消息。是关于征文要求的稿件。

　　语文老师还贴心的发过来几章范文，要求不少于八百字。

　　“哦！找到了。”

　　征文主题有两个，一个是关于爱国，传扬红色经典的，另一个估计是篇记叙文，题目是“人生路上的启明星”。夏垂野点击着鼠标。

　　这一刻，他有些犹豫，之前他从来没在选题上犹豫过。几乎毫无疑问的就会选择爱国题材。

　　可是这次…启明星，看到这三个字，他是在无法做到坚定去选择。

　　思来想去，他敲定了第二个选题，不过最好的办法是第二个选题的结尾与爱国牵线搭桥。

　　他还有一周的时间来思考这篇征文，所以夏垂野暂时不急着写，他准备再积累点素材，想想到底写什么。

　　他暂时没什么想法，往往凭感觉做事，感觉到了便什么都有了。

　　就比如现在，他打算先写别的作业。

　　台灯的微光照映在少年的脸上，笔在不停的晃动着。入目皆是那认真的眉眼。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作业都写完了。放学不晚，作业也不多，夏垂野躺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

　　仰头望着天花板，又思考现在应该做什么。看了眼时间，白寂秋还没下晚自习。不能打扰他。

　　眼神到处乱飘，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是了，还是那个日记本。

　　“哦对，今天没写日记。”夏垂野这才反应过了，这算是他的习惯吧，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的，即便最开始不是这样。

　　他的日记，甚至他笔下的文章都不讲求什么写作方法，他将他的肆意贯彻进了文章，有着少年人的轻狂，正如他始终热爱的风一般，爱往哪吹往哪吹。

　　20XX年9月7日

　　和白寂秋一起放学，达成。

　　依旧在结尾处画上一颗星星。夏垂野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可能是在嘲笑自己，日记对他，越来越像是每日记录一件事了。

　　而后他躺上了床，没有看书。书籍对于他来说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不过，他很喜欢记录一些名人名言，或者诗句，喜欢一些特别的描写。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另外还有一些名著小说会令他感兴趣

　　即便他躺上床的时间很早，他睡的依旧晚。

　　因为睡不着，不听话的脑袋在过电影，复盘着今天的一切并作出评语。

　　寂秋哥哥不喜欢吃甜的？看来下次要避开了，那寂秋哥哥会喜欢什么呢？只想让他开心一点。

　　不过他到底是收下了。哥哥要参加竞赛哎？上次问的题目，哥哥一下子就解出来了。真的好厉害，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他总觉得自己和白寂秋似乎隔着一条沟壑，看着很近其实离的很远，两个人都离的远远的。

　　白寂秋不快乐，夏垂野也不是真正的快乐。

　　夏垂野感觉闷闷的，明明今天天气不错。他翻了个身，催促自己快点睡觉。可越是这样越睡不着，气得他想给自己来上一拳。跪天跪地，求上苍，行行好让我快快睡觉。

　　明明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的，夏垂野沉思，夏垂野不解，为什么睡不着。行吧，那就利用时间。

　　夏垂野坐起，夏垂野掏出手机，点开高数课程。

　　下一秒，那个被失眠逼疯了的小孩合上了眼睛如同死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