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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从互相敞开心扉那天起,林桑和沈听原几乎每天都待在一块,沈听原像是有分离焦虑,每天吃饭刷题背书都得跟在林桑身边,他们之间的氛围,平静又和谐,插不进任何人。

      沈听原走读,经常会带东西给林桑,林桑抽屉里堆了一堆让他别带了,他嘴上应着,下次依旧从书包里翻出不少吃的给她,有时则是一些好玩的小物件。

      他还每次都不会忘了方倚霏她们,这招成功地俘获了她们三个,每天变着法地在她耳边替沈听原说好话。

      林桑无奈,不再强求。

      第一次不愉快,是林桑觉得沈听原太过迁就她,什么都依照她的习惯和喜好,她不喜欢这样。

      她很早之前就想提,又找不到好的突破口,只能一直压在心底。

      直到一个周四,沈听原午休结束回校时买了几个文件袋,说要将试卷像林桑那样全部单独做分类,林桑帮着他一起。

      那个时候虽然已经开始用答题卡,但阅卷还是采用人工的形式,试卷上有每一个部分的分数。

      整理英语卷子的时候,林桑发现沈听原以前的听力成绩都在25分到27分这个阶段波动。

      一般来说,其他部分准确率高的人,听力自然不差,就算偶尔两次没怎么听懂,成绩落差也不可能很大。更何况,沈听原第一次考差是因为意外,至于第二次,她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他哪里需要提分技巧。

      虽然知道沈听原故意找她要听力提分技巧的原因是什么,但一想到自己当初为了欲盖弥彰特意买粉色笔记本和费尽心思将笔记本纸张弄旧的行为可能早已被他知晓。而他呢,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游刃有余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

      林桑闭了闭眼,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尴尬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一张一张翻看着,偷偷瞥了他一眼,刻意将动作放缓,沈听原偏过头想要和她说话时才发现不对劲。

      沈听原看着她,再垂眼看她手里的试卷,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时愣住。

      林桑沉默地帮他理完试卷放进文件袋递给他,翻出习题自顾自做了起来。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到晚上。

      晚自习好巧不巧是英语,英语老师要开会,在课后练习上选了几页让他们自己做就离开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沈听原拍了拍前桌说:“帮我跟林桑借一下星火英语。”

      前桌莫名,林桑不想让人为难,没抬眼,伸手拿起红色星火英语递给沈听原前桌。

      下自习后,那本星火英语才被身侧的人缓缓推到她手边。

      林桑视线不偏不倚,顺手拿起就想往书箱放,一张便签从里面滑了出来。

      上面画了一个负荆请罪的小人,余光一瞥,手里的书也被人折了页。

      她顺着折页打开,第501页右上角有一段话用黄色荧光笔标注了出来。

      ——“He expressed his sorrow over [for] what he had done.”
      ——“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深表歉疚。”

      林桑静默地看着那段话,愣了一会儿才终于转过头看他。

      许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沈听原眼底有一瞬慌乱划过。

      “我没想骗你。”

      “我知道,”林桑板着脸说,“毕竟分数做不了假。”

      “你是真只考了那点分。”

      沈听原差点破功,他喉结滚了滚说:“第一次确实是只听了六题,第二次是我自己的问题。”

      “平时答题卡都是竖着涂的,上次改了横着涂,我没注意。”

      林桑合上书,放回书箱,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嗯,理解。”

      “你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

      “你有。”沈听原说。

      林桑轻叹:“真没。”

      “林桑。”

      大多数时候,他都喜欢喊她林同学,很少这么正经地喊她的名字,林桑差点装不下去,梗着脖子问:“怎……怎么了?”

      沈听原看着她,指着自己,正色道:“你以前喜欢我的时候那么辛苦,如果我让你感到不爽,你就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让你感到很不爽,而不是什么都憋着,然后自己消化。”

      “出现问题,我们就直说,然后一起解决,好不好?”

      事情的走向完全偏离她的预期,她以为沈听原会再问一遍真没生气吗,到时候她就说有一点,但和听力的事无关,然后他问起是因为什么,她就能顺势说出来。

      没想过要搞这么沉重。

      不过,也不算是坏事。

      林桑:“我确实有点烦,但和今天的事无关。”

      沈听原:“那是因为什么,你说,我改。”

      他又是这样,林桑垂下眼微微叹了口气,继而抬眼道:“你是因为我先喜欢上你而感到亏欠,所以想补偿我,什么都迁就我吗?”

      “沈听原,我不喜欢这样。”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事事迁就他人,甚至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逼着自己去接受。”

      “以前我哥和柳靳于也这样过,我那个时候说了,他们没听,冷战了整整一周。”

      “要不我们先……”

      “我不想和你冷战。”沈听原打断她,语气急切,“今天这么点时间我都受不了,更别提一周。”

      林桑忍不住笑出声:“我是想说,要不我们先说说都有哪些东西是你刻意迁就我的。”

      沈听原微怔,点头:“行。”

      林桑将过去那些事一件件例出来,因为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学校,所以他迁就她最多的地方就是饮食上。

      爱总驱使人无限偏袒,驱使人只会无下限地迁就不会思考,驱使人变得榆木又盲目。

      她怕现在不提,以后范围会越来越广,从饮食跨越到其他层面,令他累到腻味一切。

      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只有过短暂的甜蜜。

      林桑喜欢的东西,很多他都不喜欢,鸡蛋、折耳根、抹茶、李子园、青芒果拌辣椒,这些东西,他会去接触,然后一次次面不改色吃下去,原因只有一个——

      她喜欢。

      她发现后,下意识帮他避开这些东西,却抵不过他非要碰。

      沈听原听完,思考一番道:“好,以后不会了。”

      “那你,气消了没?”

      林桑眼珠转了转,撇开脸道:“还没有。”

      沈听原闷声笑道:“那要不打我一顿,好好出个气?”

      林桑猛回头,沈听原懒散地支着脑袋,微微垂头看着她,一双清亮的黑眸藏在他细密的鸦羽下,裹挟着浓郁的笑意。

      林桑后知后觉,“你又是故意的!”

      “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啊,”沈听原神情无辜地说,“我就是第一次见人生气是跟小学生一样玩冷战,觉得蛮有趣的。”

      “所以没憋住。”

      末了,他还不忘点评,“不过,还挺可爱。”

      林桑脸腾地一红,半晌才憋出一句,“沈听原,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沈听原连“哎”了几声说:“不带这样的啊,我多配合你啊,你不夸夸我,给我个奖励什么的?”

      林桑一时哑然,默了默才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再说了,你哪里配合我了,明明一直耍无赖。”

      闻言,沈听原笑道:“我要是真不要脸,咱俩这冷战时间,不会超过一秒。”

      “我怎么就耍无赖了,说来听听。”

      林桑愤愤道:“你写字的时候撞我好几次,还老是往我这边偷瞄,谁冷战的时候会这样啊。”

      沈听原低低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怕某只炸毛小猫哭鼻子嘛。”

      话罢,他视线落在林桑通红的脸颊上,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哇塞,小林同学,脸怎么这么红啊,跟个小兔子似的,可爱死了。”

      林桑又羞又臊,捂脸躲开他的手道:“你又逗我,我真不理你了。”

      “这次是真的,我没开玩笑。”

      她说完,还真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转过头不理他。

      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沈听原没个正行地在她耳边变着法问消气没。

      嘴上不停,手也没闲着,他一会儿用指尖搅玩她的头发,一会儿抢她的笔不让她写字,一会儿拉着她的手让她打他来解气……

      软磨硬泡半天,林桑被他弄得彻底没了脾气:“我就没生气。”

      沈听原立马喜形于色,拿腔拿调地说:“我就知道,小林同学这么好,哪舍得真对我生气。”

      林桑:“……”

      *

      因为一中的老师轮流去市里开会,五月的月考一直延迟,最后干脆和六月的月考合并在一块,时间定在六月中旬,考全科。

      这次考试用的不是学校自己出的卷子,而是金太阳卷。

      此消息一出,教室里哀嚎一片。

      林桑在附中的时候,老师都热衷于自己出题,没用过其他卷子,看班上同学的反应,看来这套卷子不太友好。

      林桑:“这个卷子很难吗?”

      沈听原转着笔,点点头:“不止,是非常难。”

      “难到每次考完都有人说以后要出个银月亮打败它。”

      “我也觉得挺难的,只要用金太阳卷,成绩就得降一大截,落差大到觉得自己和本科无缘。”

      林桑喃喃:“这样啊……”

      沈听原见她这样,以为她是担忧,刚想开口让她放宽心,就见林桑手托着下巴说:“又是一场新的挑战。”

      随即,她转头,眉梢轻扬:“一起加油征服它?”

      他转笔的手停住,垂眼看她,眼角带笑。

      他忽地想起很久以前去器材室取篮球时无意间撞见的一幕,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只记得林桑站在过道里拿着扫把挡在一个短发女生身前,哪怕面对的是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被她们傲然地俯视着,她也没怯懦。

      沈听原当时倚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原来是短发女生扫台阶时没注意来人,不小心碰到了为首女生的鞋子,女生说鞋子很贵,道歉没用,要短发女生跪在地上为她擦干净。沈听原没打扰,静默地看着林桑镇定自若地解决完那几个挑事的女生。

      他不禁有些意外,这个女孩子那小小的身体里,好像总能迸发出令他意想不到的力量。

      看上去性子软,脸皮薄不禁逗,但身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有足够的勇敢,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亦有独属于小女生的羞怯和敏感,在擅长的领域会有非同寻常的傲气,但又不会过分骄躁,至于不擅长的领域,会坦然承认,便向这个领域的人投去钦佩和欣赏,毫不自负。

      他记忆中的林桑和眼前的林桑渐渐重合,他想,连难题都能征服的她就该一直是这样,而不是受他影响,时不时妄自菲薄,露出卑微的一面。

      林桑还在等待他的回答,沈听原抬手握拳,林桑很快会意,他看着两人碰在一起的拳头说:“一起征服它!”

      ……

      考试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考完一科马上复习下一科,没时间多想。

      这次考试学校很重视,很正规,阅卷速度也比以往月考要慢得多。

      沈听原考完全部科目才和林桑大致对了下答案,估分比他过去任何一次考试都高。

      虽然出乎意料,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因为他相信林桑的能力。

      出成绩是考完后两天,林桑依旧稳定发挥,哪怕老师也说这次的卷子难度会比以往高,她还是考了和以前大差不差的成绩,断层第一。

      而沈听原,这次英语没再出现意外,加上确实进步了不少,一下子从年级四十八爬到了年级二十二。

      看到他的成绩时,林桑比看到自己的还要高兴,努力算是没白费。

      他们一起考北城外国语大学的愿望,离实现的那一天越来越近。

      柳靳于上一次就成功打进年级前三十,这次上升幅度不大,但能稳定发挥也已经很不错,高兴得他妈大手一挥给了他一千块钱奖金,让他去好好犒劳犒劳林桑。

      柳靳于满心欢喜揣着一千块钱到副食店,见到的人却是沈听原。

      沈听原只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在习题上边写边说:“她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回来。”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桑就出现在身后。

      “柳靳于,你现在也不补习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靳于瞥了眼她手里提着的抹茶奶盖和酸奶紫米露,下意识摸了摸斜跨在胸前的包说:“去网吧,顺路过来请你喝杯奶茶。”

      “不过,你好像不需要了。”

      “我改天又请你。”

      林桑点头:“好。”

      柳靳于:“那……我先走了,朋友催我了。”

      两人挥手告别后,柳靳于站在远处,看着沈听原帮林桑戳开奶茶递给她,顺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林桑手上凭空多出来的红绳,竟和他的是一对。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令他喘不过气。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也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只是觉得,坐在那个位置的人,

      本该是他。

      ……

      这场月考结束后,云亭一中高一的学生迎来了一场抉择。

      课间休息的时候,陈雪拿了一张花名册走上讲台说:“离你们结束高一这一年,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跨入高二前,你们需要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事。”

      讲台下的同学都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起身问:“老师,是要选文理科了吗?”

      陈雪笑着点了下头道:“时间一共三天,很宽裕,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是要征求家长的意见,还是我的意见,亦或是你们自己做打算,都可以,我希望各位同学都能找好方向。”

      “确认之后,在花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写上选文还是选理就行。”

      陈雪把花名册递给门边第一排的同学后就离开了,她前脚刚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沈听原偏头看着林桑,轻叹道:“跟你做同桌的日子,竟然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林桑理科虽然也能名列前茅,但成绩没有文科出彩,而且学起来也没文科那般得心应手,文科是最好的选择。

      沈听原则恰好相反,他理科成绩比文科要略胜一筹,想考北城外国语大学的话,选理科最保险。

      林桑想了想,宽慰道:“换种方式想,做同桌的日子走到头了,但距离实现愿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啊。”

      话虽这么说,看着自己在花名册上写下“文科”两字,看着沈听原写下“理科”两字时,内心还是隐隐有股失落,甚至——

      夹杂几分不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期盼的未来,会真如他们所愿吗。

      但愿吧。

      *

      季夏来临,炎热的天气下,初夏时觉得悦耳的蝉鸣此刻却显得聒噪。

      屋内则是几盘蚊香都送不走的蚊子和苍蝇,赶完一波又来一波,“嗡嗡”声不停,像是要和树上叫唤的蝉鸣一争高下。

      林桑是招蚊子的体质,但又不喜欢用花露水,脸上手上和腿上被叮得都是包。

      她一边挠,一边拿起电蚊拍到处挥。

      沈听原拎着西瓜出现在副食店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他舔舔唇,知道她又没用他前几天给她买的花露水,忍不住轻叹。

      然后,又迎来了他们的第二次小别扭。

      林桑皮肤不像大部分本地人那样偏黄或偏黑,很白。

      那些蚊子包被挠过后,红肿带血,蚊子下嘴前哪会留什么情面,东一个西一个,次数多了就密密麻麻,肿起来后几乎连在一块。

      她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落在沈听原眼里,便成了严重到需要到医院看一看的程度。

      林桑坚持过两天就会消,沈听原拗不过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边轻轻帮她挠边说:“花露水就是不知道用是不是?”

      林桑闷声道:“不喜欢。”

      他轻哼:“我再管你,我就是路边最丑的那条流浪狗。”

      话音落,两人皆是一愣,林桑从他手中抽回手,“不管就不管,我还不喜欢被人管呢。”

      林桑垂眼坐着不理他,自己挠着身上的蚊子包。

      心想,冷战一会儿就理他。

      结果沈听原一声不吭地走了。

      走……了?

      走了!!!

      林桑看着他逐渐缩小的背影,气得往嘴里塞了一大块他带过来的西瓜。

      甜死了!

      一块也不给他留!

      ……

      林桑一个人在副食店里待到晚上,临关门前,一道阴影盖下来,以为是沈听原,她头都没抬道:“我不用你管。”

      “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不都是我妈让你管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桑怔了片刻,抬头,视线下意识往他身后看。

      柳靳于偏头看了一眼,街道上是三两行人,他收回眼,发现林桑还看着他身后,有些落寞。

      “要关门了吗?”

      林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应了一声:“嗯。”

      “那去吃烧烤呗,之前帮我补习,一直没来得及谢你。”

      “好。”

      不确定她有没有时间,柳靳于没提前订座,林桑对那三家生意火爆的店没什么执念。

      扫了一眼,提议道:“去之前那家吧,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林桑没什么胃口,只随意拿了两个肉串,大多数都是柳靳于点的。

      点完后,柳靳于找老板要了一瓶杨梅酒,拿着两个玻璃杯过来坐下。

      酒倒好了递到林桑面前,瞥见她手上的蚊子包,他才想起问:“你能喝吗?”

      林桑不说话,端起酒杯一口闷下:“有什么不能的。”

      柳靳于轻哼:“心情不好?”

      林桑又喝了一杯,撇撇嘴:“没有。”

      柳靳于没接话,陪着她喝了几杯,在烧烤都上齐后,酒的后劲也慢慢开始显现。

      他拿了一根肉串递给林桑说:“不喜欢他管你?”

      “想想我啊,只有被你管的份。”

      “还是我妈许可的,你怎么管我都不敢反抗。”

      林桑平时酒量是不错,但不能吹风,一吹风就容易上头。

      这会儿坐在外面,晚风一阵一阵,酒劲上来了,头晕得厉害。

      柳靳于的话只匆匆在她耳边略过,她撑着脑袋,想问他说了什么时,有人站在她身后,披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

      带有熟悉的味道。

      身侧传来椅子擦地的声音,片刻后,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沈听原接过柳靳于手里的肉串,咬了一口,“点我呢?”

      柳靳于清醒一半,拧着眉道:“是又怎样,又没在一起,你凭什么管她。”

      沈听原冷哼一声:“她不喜欢,我以后不会。”

      “总好过你,上赶着求她管。”

      沈听原说完,没再理会他,轻轻拍了拍林桑:“我送你回去?”

      林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认出来了,往他肩上一靠:“你不是不管我,我有手有脚,自己爬回去,不用你送。”

      沈听原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完全忽略柳靳于,轻轻“汪”了一声。

      林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原谅你啦,小丑狗狗。”

      “不对,大丑狗狗。”

      沈听原也不恼,低笑道:“谢谢小林同学大人有大量。”

      他说完,把林桑扶正后站起身,随后转身蹲下,示意林桑上来。

      因为酒劲,林桑思维迟缓,被他背着站起来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头埋在沈听原脖颈间,一动不敢动。

      沈听原瞥了眼柳靳于,“单买过了,你慢慢喝,我送她回家。”

      “至于你最关心的,放心,迟早的事。”

      “那天我肯定会忍不住昭告天下,用什么方式现在还不确定,记得多看两眼。”

      沈听原背着林桑从烧烤店出来后,没走太远,在一个凉亭停下。

      放下林桑后,他半蹲在地上,从外套里拿出一瓶青草膏,旋开瓶盖,拆了棉签,小心翼翼地擦在她身上的蚊子包上。

      药碰到伤口时,不疼,只有一股股凉意。

      擦完药后,沈听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眼看她:“头还晕吗?”

      林桑摇头:“不晕,一点都不晕。”

      “我酒量可好了,我压根没醉。”

      醉酒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醉。

      沈听原笑了一下,配合道:“这么厉害啊?”

      “当然。”林桑说,“我是彝族,用我外公的话说,天生自带优势。”

      “这样啊。”沈听原说,“那你教我一句彝族话呗。”

      林桑拒绝得很干脆:“不教,我才原谅你,你别想得寸进尺。”

      喝了酒的她,比平时还要有趣可爱,还会跟他耍小脾气了。

      沈听原笑意更深:“行行好,教教呗。”

      林桑眼珠转了转:“那就勉强教你一个。”

      “你听好了啊,我只教一遍。”

      沈听原轻声应:“好。”

      林桑清了清嗓子:“子莫格尼。”

      沈听原轻声跟着念:“子莫格尼。”

      “学会了。”沈听原说,“请问林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吉祥如意。”林桑说,“这是一句祝福语,很实用的。”

      沈听原:“谢谢林老师。”

      林桑笑道:“不客气。”

      ……

      沈听原本只打算送林桑到家门口,奈何林桑走路不太稳,他不放心,只得背着她打开大门。

      四洛巷算是城郊,都是自建房,林桑家是自建的两层小平房,只有她和外公住,装修很简单。

      一进门,除了正对面的两层小平房,右侧还单独建了两间小屋,其中一间上面有太阳能,应该是浴室。而左边,则搭了架子,中间挂了一盏昏黄的灯,能清晰地看到盛开的玫红色三角梅爬了满架,架子下,是一张小石桌和几个石凳。

      怕打扰到林桑外公,沈听原很轻地问:“你房间在哪?”

      林桑指着一楼右边的窗户说:“那。”

      沈听原背着林桑上了台阶,在门口站定,放下林桑,扶着她说:“你能自己走回房间吗?”

      林桑困得不行,胡乱点头:“能。”

      沈听原帮她开了门,随后别开头,用手机帮她照明:“进去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桑应了一声往里走,沈听原没看里面,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认她有没有被绊倒。

      过了一会儿,屋里安静了,他低声问:“你安全躺到床上了吗?”

      两秒后,里面乖乖应道:“我躺好啦。”

      “那我关门了?”

      “好。”

      沈听原反手摸到门把手替她关了门,在门外待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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