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声音》汀旋

1、初见

　　遇见林楚枫那年，江汀羽6岁。

　　那天在幼儿园，天上下了很大的雨。

　　江汀羽和老师说要去厕所，老师给了他一把伞，让他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裤脚被雨水打湿，江汀羽回来的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本来是想直接回教室的，但他眼睛一瞥，看见滑梯底下好像有个人。

　　6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他抛下老师叮嘱的话，打着小伞走到那人的滑梯背后。

　　那个小朋友是隔壁大二班的，江汀羽不认识。

　　飘雨飘进滑梯底下，周边的塑胶块全被打湿，江汀羽望了几秒，把伞拿去出口处挡住飘雨，自己则慢慢爬过去小男孩旁边。

　　小男孩拿着一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粉笔在地上乱画，内容千奇百怪，很抽象。

　　只有几岁的孩子，一般都是自来熟，江汀羽毫不忌讳，问道：“你在画什么呀？”

　　小男孩没有回答他，一个眼神也没给。

　　他画的东西，在大人眼里纯抽象，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江汀羽见他不说话，伸手往他画的一个东西指去，说：“这个是眼睛。”

　　小男孩抬头看他一眼。

　　江汀羽又往边上其他画指：“这个是一朵花，会吃人的花。”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松动些许，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得出来啊。”江汀羽有些自豪地回答。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老师将伞掀开：“江汀羽，你来这干什么呢？上厕所要上这么久吗？”

　　看见江汀羽旁边的小男孩，老师愣了愣，反应过来，把他们两个叫出来，带去办公室一人给倒了杯温开水。

　　“你们两个在滑梯底下藏着干什么呢？”老师问，随后以脑补之力抖出来一句：“别告诉你们不想去厕所才躲在那尿尿。”

　　这事当然没有，小男孩不说话，江汀羽就一字一句地说刚才发生的事，说话不太利索，结结巴巴的。

　　“哦~”老师听完又给他们倒了温水，看向一旁的小男孩：“你们班老师不在，不然不会让你大下雨天跑出来的，等会儿你先到我们班上和你旁边这个小朋友玩啊，等雨晴了再回去。”

　　小男孩点点头，喝了一口纸杯中的温水。

　　这么冷的天，老师注意到他的穿着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保暖功效，只穿着一件黑色，起着毛球还很薄很薄的小衬衫。

　　老师有点心疼，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到一条小毛毯给他披上，虽然毛毯也不是很厚，但总比他身上那件好太多了。

　　老师把他带到大一班，暂时和江汀羽坐在一起。

　　小孩子可以玩的东西多了去了，在幼儿园里，最经常玩的是雪花片。塑料做出来的雪花片隔着缝隙，可以拼凑到一起，做自己想要的形状或某样东西。

　　江汀羽很喜欢玩这个，扭头看小男孩：“我教你怎么拼碗好不好？”

　　小男孩点头；“好。”

　　不管江汀羽说什么，小男孩都只回答他一句“好”，随后就静静看着，不添乱不惹事。

　　玩没劲了，江汀羽开始拉着他说话。

　　说家里有大暴龙，说教室里有大坏蛋，随时都可能冲出来打小朋友。

　　小男孩被他的夸张说词给逗笑，却也只是轻轻笑了几下，没有和别人一样哈哈哈哈的笑声。

　　这一场雨，下到放学也没停。

　　江汀羽回家时和小男孩说：“拜拜，我明天再跟你一起玩。”

　　小男孩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

　　“时间，时间，像飞鸟，嘀嗒，嘀嗒，向前跑，今天我们毕业了……”

　　歌声响起，燕子从空中飞过，老师在台上教大家唱歌写字的碎片也逐渐远去。

　　江汀羽说明天和他一起玩，这个“明天”，他等了足足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