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我哥就变弯》三竹千

35、恐惧

　　万常宗做事一向不留余地，只要是自己费尽心思的事他就不会轻易顺着旁人的意思走。

　　杜康哲和万常宗两人坐在咖啡厅里，面对面谈着最新交易。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万老先生什么时候能出来一趟？”杜康哲穿金带银，右手大拇指上的金戒指在咖啡厅独特的灯光下耀着万常宗的眼。

　　万常宗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脸上焦急的神情让杜康哲顿觉不妙。

　　“你不会要违约吧？”杜康哲靠在软皮沙发椅上，一脸嫌弃道，“你们万家是怎样做起来的，你爸是怎样低三下四求我的，还有你，又是怎样和我合作整林玗的，这些你最好一辈子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当然会记清楚的，不过杜老板真的不能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吗？”万常宗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帮人帮到底？”

　　这句话只是询问，但在杜康哲听来却有挑衅的意思。

　　话音刚落，杜康哲将一个小型U盘“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是你擅自决定的，你爸并不知道你偷拍林玗这件事。”

　　“杜老板果然聪明，这件事就是属于我们小辈之间的矛盾，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对吧？”万常宗说。

　　谁知此时万常宗突然转变了态度，冷着脸道：“你说一周后那个姓程的要是没和林玗分手，才把这个视频发给主办方，那如果我提前发了，会怎样？”

　　万常宗一直赔笑着的脸也跟着冷了下来：“程北并不知道你也有视频，杜老板，您真是会玩儿啊……”

　　晚上，南安一中的校门大开着，是之前参加竞赛强制住校的学生又解放回了走读生，几十个学生都拉着个大皮箱往出走。

　　林玗和程北不想这么晚麻烦王雪，况且程辉一直出差也没时间，两人决定这学期就先一直住校着，等高三开学了再办走读也好。

　　“海尔兄弟”见人家兄弟俩……不对，见人家小情侣不办走读，两人也就没办，四人合伙商量偷溜出去买夜宵，由林玗带队。

　　“行不行啊？要不还是点外卖吧？”林玗对高强说。

　　高强摇摇头，眼睛一直紧盯着门口的保安；“点外卖又要去南门那边拿，而且这么晚了大部分店都关门了。”

　　“我这样出去倒是可以，一会儿怎么进来啊？”林玗问。

　　高强和王超摆摆手表示不知道，只有程北是在给他想办法。

　　程北将自己头发往后一捋：“帅吗？”

　　林玗：“……”

　　对于林玗无语的反应程北并不意外，他三两下脱掉了校服外套，目光扫视了遍在场的其他三人，最后抓住王超的黑色polo衫二话不说就是脱。

　　王超大惊失色：“干什么？我直的！”

　　程北无奈解释道：“就你这直男审美我肯定知道你是直的啊，你衣服借我穿下。”

　　王超像个小女生一样捂住自己胸口：“那我穿什么？”

　　高强在一旁开王超的玩笑：“超人，你不觉得不穿上衣很man吗？你看路边摊上的啤酒肚大叔，人家比你自信多了，你没啤酒肚也别自卑。”

　　林玗把程北脱下来的校服外套搭在了自己胳膊上，然后又把程北脱下来的校服短袖递给王超。
　　在他眼睛无意间扫过程北那满身肌肉时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心里一阵软酥，像是心脏被人绑着揪了几下那样。

　　程北换好衣服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昨天弄脏后他就没穿校服裤来学校，黑色的直筒裤看上去和西装裤差不了多少。

　　高强见状会了意，立刻拍马屁道：“程领导来视察啊？这么晚回去要不我开车送送您？”

　　程北满意的“嘿”了一声后就大摇大摆走出了校门，他步伐稳重，看上去更像是新来的实习老师。

　　保安大爷见他过去点头打了个招呼，程北顺利溜了出去。

　　目送程北走出校门的林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高强见状调侃林玗：“脸怎么红了啊？至于吗？”

　　林玗一秒收回笑容。

　　不到十分钟，程北提着两大袋烤串回来了，门口的保安大爷拦住程北：“这么晚了……”

　　“加班。”程北随口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说的这俩字儿，哪有老师加班比学生回去还迟的，而且手里还提着香喷喷的烤串。

　　保安大爷狐疑的目光停留在了程北手里提的烤串袋子上，还没开口程北就直奔升旗台跑去，留下的只有孜然味的风。

　　他跑到林玗那里把赃物分赃了，见保安追来自己跑去转移保安注意力给其他三人打掩护。

　　“大爷，您要不歇会儿吧？”程北边跑边说。

　　保安大爷明显已经追不上程北了，但一直在后面喊：“哪个班的？还装老师，撒谎不打草稿啊？”

　　程北停了下来：“对不起，下次一定会打草稿编个好点儿的理由，这次先不记名儿了吧？”

　　保安大爷听着像是有所动容，觉得这孩子可怜晚上没东西吃，也就没追究，回去之前还说：“下次记着啊。”

　　程北笑了笑，跑到教学楼拐角处时才听到保安大爷极慢脑回路的愤怒。
　　“没有下次！小兔崽子！”

　　回到寝室的三人帮津津有味吃着劳力买回来的炸串，只可惜劳力本人没心情吃。

　　“真不吃吗？”高强嘴里叼着块鱼豆腐，手里拿着串牛筋，“不吃我们就吃完了啊。”

　　程北已经和王超把衣服换回来了，这会儿脸色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很明显，说话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

　　“刚跑了一圈儿反倒没什么胃口了。”程北接了杯水大口灌了下去。

　　王超用胳膊肘碰了碰林玗，小声问道：“你哥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别多想，他就是那怂式子。”林玗把鱼排给王超拿过去，“估计是家里的事儿，我去看看。”

　　林玗起身走到程北跟前：“出去说？”
　　程北看了眼“海尔兄弟”：“你俩分吧，我先去和林玗说点儿事。”

　　林玗跟着程北出了寝室，走到楼道时程北警惕地看了看楼上楼下，确认没有人后才开口：“万常宗加你后说什么了吗？”

　　林玗摇摇头：“我没通过好友验证。”

　　程北如释重负般缓了口气，他驼着背身体像是没了骨头，仿佛随时都能化成一滩泥在地上。
　　林玗上前抱住程北，将自己的温度隔着衣物传递给程北，手在程北的脊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

　　“你放心，他要是敢找事还没等咱俩出手，高强和王超就先拿着板砖砸过去了。”林玗安慰道。

　　程北下巴抵在林玗的肩膀上；“我刚才出去看见他了。”
　　“他找你干什么？”
　　“不是找我。”
　　“？”
　　“是找你。”

　　半小时前。
　　“老板，再加一个鱼排吧，多钱？”
　　小摊贩上的老板拿了串鱼排放进油锅里：“一共三十。”

　　程北扫码付了钱后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是万常宗。

　　“哥，林玗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啊？”万常宗学样在小摊贩前挑了几样串儿。

　　程北立刻关了手机：“钱已经赔你了，还找他做什么？”

　　“呦，我意图这么明显吗？”万常宗将胳膊搭在程北肩上，“哥，恕我直言，我要做什么你是拦不住的，这样，你只要答应我让我和林玗见一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程北甩开了万常宗搭在他肩上的那条胳膊：“这儿人多，我也赶时间，不然今天就让你废了那两条腿哪也跑不了。”

　　万常宗不领情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暴力的，男友力嘛对吧！”

　　程北拿了炸串之后万常宗跟着他：“不是转学了吗？怎么今天不穿你那校服了？”
　　“再跟我一步，我就报警。”
　　“好啊，那我就把你打黑拳的事儿抖出来，看看你那个地下烂摊子还保不保了。”

　　程北瞪了一眼万常宗，点了支烟猛吸一口：“见林玗干什么？”
　　“那得看杜老板要干什么了……”

　　程北将今天见到万常宗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林玗，说完时身体轻微颤抖着，就像刚经历了地狱的八百种酷刑一样，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恐慌。

　　林玗是第一次见程北这样无助，紧攥着的双手骨节已经泛了白，在和他讲刚才发生的事时语气里也透着紧绷。

　　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呢？

　　林玗轻轻拍着程北的背，他右手摸了摸程北的耳朵，发现藏在头发底下的耳根处有一道凸起的疤痕，蔓延至脖子后方凸起的骨头那里。

　　“你这里怎么……”

　　程北心底猛地一颤，下颚线变得紧实起来，面色慌张万分像是在忍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紧张与恐惧。

　　“别碰！”程北拍开了林玗的手。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对林玗发了脾气，说话语气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样的稳重。

　　林玗不明所以，自己关心关心却遭来了一顿火气，他是不了解程北的过去，可他也并没有非要问个所以然，他只是想问问看程北是否愿意告诉他。

　　“至于吗？”林玗试图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没事儿，你不想说就……”

　　“杜康哲还记得吗？”程北打断他。

　　“……记得。”
　　“他玩男人的癖好你也知道，这疤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