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哥》天蓝星辰

12、安慰安慰

　　秦臻放下手机对着那份申请表犯难，坐在餐桌前盯着申请表。
　　过了五分钟，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给何舒言发过去，想着最起码让他看看内容吧，发过去后又开始等。
　　实在等不到回消息，秦臻翻了书包拿出一支签字笔，对着申请表学生签字那一栏比划了几下，终于落了笔。
　　他用最认真的写字态度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何舒言”三个字，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这次没发给何舒言。
　　然后他又拿着这张申请表去了主卧门口，一手拿表一手敲门。
　　秦致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被吵醒的烦闷：“干哈？”
　　“出来签个字——”秦臻喊道。
　　“有病啊这个点儿签字，放桌上我明早起来签！”
　　“啧，你别签了！”大声回完秦致名，又自言自语的说，“早上起的比我晚多少自己心里没点数？”
　　然后又对着这张纸发愁，顺手从书包里掏了张草稿纸，在上面签名，换了好几种字体。
　　然后他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何舒言的爸妈叫什么啊！签谁的啊！
　　放下笔放下纸，又拿起手机给何舒言发了条微信。
　　榛仁：你爸妈叫啥？签谁的名？
　　何舒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江元源，我妈。
　　榛仁：哦。
　　哦完开始用精挑细选的连笔字练起了“江元源”这仨字，练了好几次才敢往上签。
　　签完拍了张照发给何舒言，何舒言这次回了，只回了一个字。
　　Y：好。
　　然后秦臻就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早上上学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去看何舒言的车在不在，还没走到跟前，就感觉自己有病，生硬的换了个方向出了大门。
　　咋的了这是，看他车搁妹搁那儿，有毛病。骂完自己，秦臻转头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走。
　　周二的整座城市，自凌晨五点起就渐渐有了活气，此刻，夏季末尾，新生般的阳光穿过层层梧桐叶，照在秦臻的脸上。
　　阵阵轻风，梧桐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树叶独有的清香，这点儿风驱散了不少早起带来的烦闷。
　　把申请表交给陈老师时，多少还是有点忐忑，毕竟字不是本人签的。
　　午后阳光从南边玻璃窗透过来，洒在几个叽叽喳喳争吵着什么的少年。
　　“你觉得呢年年，我感觉这个元素加进去会好看。”盛雨晴拿着几张彩印的A4纸给宋平年展示着。
　　宋平年看了看，感觉确实可以，就低头在自己画的草图上又加了点东西。
　　他们每个人手边都有一张草图，盛雨晴打着让所有人都有参与感的旗号让他们每个人都画。
　　李芸萱也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宋平年画画，一言不发，时不时往自己本子上添两笔。
　　秦臻感觉她性格内向得不行，自己和程佳旭热火朝天的聊天，宋平年跟盛雨晴激情四射的设计图稿，就李芸萱，往那儿一坐跟透明人一样。
　　“嘶……”秦臻突然站起身，“我去趟厕所嗷。”
　　程佳旭刚想起身跟他一块去就被秦臻按下去了：“你他妈就别跟了，跟他妈小姑娘一样。”
　　程佳旭大叫一声：“我也要去啊！”
　　“哦……哦。”
　　他们二人站在厕所门口的时候，都有点懵。
　　秦臻看着门口站着的几个男生开口问程佳旭：“男厕，排队？这对吗？”
　　程佳旭挠了挠头说：“应该是……堵了吧，走走走，换个地，走。”
　　“去哪儿？”
　　“走，去音乐楼上，那边还干净。”
　　程佳旭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秦臻不知道音乐楼是哪个楼，跟着他也往外走。
　　音乐楼在学校大门口旁边，一进去，秦臻就看见墙上一排获奖名单。
　　“咱学校还搞艺术呢？”秦臻边走边问。
　　程佳旭扫了一眼那一整面墙说：“搞，拿这一堆奖招揽艺术生，别看了快走，音乐楼重地，被校领导发现了就惨了！”
　　去过厕所后，出门时碰到了往里走的陈朔含。
　　班长看着他们俩，挑了挑眉问道：“你俩来音乐楼干嘛？”
　　程佳旭笑嘻嘻地说：“上厕所啊，你来干嘛？”
　　陈朔含给他展示了手上的表格说：“统计活动报名表，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程佳旭点头答应，指着班长跟身边的秦臻说：“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走了啊。”
　　秦臻也想帮忙，连忙说：“我也帮忙一起呗。”
　　程佳旭把他往教学楼的方向推了推：“不需要你，快走吧哎呀。”
　　“啊？”
　　陈朔含也笑着说：“两个人就行，谢谢你了。”
　　“啊……？”秦臻还是有点懵，再回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俩已经并排走了好一段路了。
　　秦臻也没追上去，自己一个人多少有点落寞的往回走。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碰到个让他感觉有点始料未及的人。
　　何舒言从校门口刷脸往里走的时候，也没想到能在门口刚好碰到自己的新同桌。
　　“哦诶！”秦臻以自认为很帅的姿势靠在一面墙上，冲着何舒言喊道。
　　何舒言抬眼看见他，然后面色不变的往前走。
　　“诶诶诶！”秦臻看他不理自己，转身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跟何舒言并肩走着，“你咋不理人呢，咱俩在校外是这关系吗？”
　　“咱俩校外什么关系？”何舒言平静的问。
　　“邻居啊！咱俩不是邻居？”秦臻很夸张的摊手问他。
　　何舒言觉得确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默认了这个答案。
　　“诶你知道不，有个新活动，创意市集，我报名了，好像有展示，你得来看。”秦臻自顾自说着话。
　　何舒言没什么感觉，就这么听着，也不打断，也不回应。
　　“啧，”秦臻看了看他的表情，“你有点儿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何舒言问。
　　“你校外这样吗？这么平淡，不像你了都。”
　　“校内外不一样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不对劲的。”
　　秦臻听着有点懵，校内外不一样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就遇见一个你这样的呢。
　　“诶不聊这个了，你让我签字那张表我交了。”秦臻生硬的换了个话题。
　　“嗯。”
　　“你猜陈老师说什么？”
　　“说什么了？”何舒言还真想知道。
　　“什么也没说呗！我写的那么像，还能说什么，直接交了。”
　　“啧，那给我报备干嘛？”
　　“没话找话。”
　　秦臻着实有点诚实，昨天一天是他开学以来第一次一整天都没看见何舒言，突然感觉聊天内容有点断层。
　　静了一会，他们一路走到了教学楼里，路过学校公用电话时看见一个低声啜泣的女生。
　　秦臻从她旁边走过时瞥到了她的脸，感觉有点儿眼熟，他叫住何舒言。
　　“等等，这姑娘我好像认识。”秦臻拉着何舒言后背的衣服说。
　　何舒言转过头看着他，又看看那个女生：“你认识？她不是咱们班的吧，才来一周社交面就这么广了？”
　　秦臻没搭理他，直接拍了拍那个刚挂断电话抹着眼泪的女生：“诶同学。”
　　那个女生被吓了一跳，连忙狠狠擦了几下眼睛，抬起脸看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九班那个？”秦臻问。
　　那女生摇了摇头，看清是谁后，又点点头。
　　秦臻有点懵：“啊……到底是不是啊……？啧，算了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昨天会客厅公开课给我展示你画的画的那个女生？”
　　这回她点点头：“嗯……不好意思啊昨天以为你是打探敌情的故意报错班级了。”
　　“没事，”秦臻摸摸后脑勺，“我也没说实话，诶你哭啥呢？咋的了谁欺负你了吗？”
　　“那倒没有，”女生又抹了抹眼睛，苦笑了一下，“跟我妈吵了一架。”
　　他们说话这功夫，何舒言就站在旁边，此时突然开了口：“那什么，换个地方聊吧，挡着人后面排队打电话的了。”
　　秦臻扭头看了眼在后面排队的人，那人眼里隐隐有着藏不住的“杀意”，顿时秦臻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学生素质就是好啊，占着位置这么久不打电话也没上来骂几句。
　　秦臻干笑两声，给身后那人道了个歉，又对身边两人说：“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嗯。”女生点点头，往旁边挪了两步，又问，“去哪儿？你要说什么？”
　　秦臻沉默了，他不知道除了班里还能去哪聊天。
　　“操场去不去？时间还早。”何舒言给了个提议。
　　“走吧。”女生点点头，往教学楼外面走。
　　操场上人很多，打羽毛球的，打篮球的，打排球的，踢足球的，占了操场大半的位置，也有不少人在散步。
　　“边走边聊？”女生站在跑道边上问。
　　“站着说吧，说完早点回去。”何舒言杵在一边冷冷开口。
　　那个女生抬头看了眼他，顿时一惊，有点大气也不敢出了，她默默的往秦臻的位置挪了挪，刚刚一直跟自己说话的这人怎么是高岭之花，关键是自己刚刚发现这个事，突然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秦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低声问何舒言：“她咋那么怕你？”
　　何舒言也低声回：“把谣言当真了。”
　　秦臻啧了一声，转头问那女生：“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说：“我叫余琪琪，你叫什么？”
　　“秦臻，”秦臻回，“讲正事吧，你咋了，哭啥呢？为啥吵架啊？”
　　“啊，”余琪琪有点生无可恋的叹口气，“我妈不怎么想让我再参加什么艺术活动了，我跟她说这次是比赛，能拿第一的话可以走美术生这条路。”
　　“你想走美术啊，高二了还能转艺术生吗？”
　　“能的，美术老师说只要没到高三下学期，想学随时转，但是我妈一直不同意……我就想着用这回的比赛第一名跟她换这个机会，她也不是绝对反对走艺术生啦，就是……不太希望我走上后悔的路嘛。”余琪琪滔滔不绝起来。
　　秦臻想了想说：“你有拿第一的决心吗？”
　　余琪琪抬头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亮光，很激动的点了点头说：“非常有！”
　　秦臻突然在想，如果他们没拿第一的话，余琪琪是不是就能拿到第一，走上她梦寐以求的艺术道路呢。
　　“那你加油嗷，期待你的表现。”秦臻鼓励性的说了两句，又用胳膊怼了怼身侧的何舒言，示意她也说点什么。
　　何舒言心说要安慰人小姑娘的是你关我屁事，但嘴上还是说：“加油。”
　　余琪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生硬的说了句：“谢谢。”
　　“哦对了，你到底哪个班的？”秦臻忽然开口问。
　　余琪琪笑了一下，说：“你先说你哪个班的？”
　　“啊？”秦臻有点懵，“你咋知道我报错了啊。”
　　“你傻了吗？”何舒言突然开口问，“她说自己报错班级的时候你就说你没说实话。”
　　“记性这么牛逼……”秦臻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没傻……啧，就当傻了吧，我六班的。”
　　余琪琪憋着笑说：“我七班，很近啊。”
　　秦臻心说这小姑娘真好哄，没一会就不哭不难受了。
　　秦臻又跟余琪琪聊了点活动比赛的事，何舒言在一旁百无聊赖看着操场上活动的人，直到没了耐心，拍了拍秦臻说了句走了就打算转身离开。
　　秦臻转过来跟他说：“一起走呗。”
　　说完又转头看向余琪琪，余琪琪摇摇头说：“你们走吧，我去找我同学。”
　　“行呗，那拜拜嗷。”秦臻说着跟上何舒言。
　　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了高二六班，刚进教室门，秦臻就听见有人喊他。
　　“秦臻！”盛雨晴气势汹汹的走到他跟前，“你跟程佳旭上个厕所这么久啊？不是说小组讨论怎么画图吗？还有，怎么就你回来了，程佳旭呢？”
　　“啊？”秦臻有点被问懵了，“不儿哥们，小组讨论用得着我俩吗？程佳旭跟班长去统计表格了。”
　　“我们是一个团队！”盛雨晴有点亢奋的说。
　　“啊行行行，走走走，讨论讨论。”
　　何舒言看着这一幕有点想笑，目送秦臻被连拉带拽的拖到宋平年座位旁边，自己也跟着过去看了一眼。
　　走到跟前，看了眼宋平年本子上的图案，刚想在心里感叹一声画的挺好，就瞥见秦臻面前的本子上也有个图案。
　　他饶有兴趣的拿起来又放回去，留下一句锐评：“下次参加活动别选画画了。”
　　说完头也没回朝着自己位置走过去。
　　秦臻听见那句评价，想追上去给他一拳，刚站起来就被盛雨晴拉回去：“你别走，你看看，这个元素怎么样？”
　　秦臻回头看去，是一个金黄色圆圈，他看不懂这个东西是怎么跟“青春之梦”搭上边的，很直白的问：“好看是好看，跟活动主题有啥联系呢？”
　　“这个是太阳神鸟，象征光明和希望，怎么没联系？”盛雨晴反问。
　　“啊行，就算有，这玩意儿咋画到宋平年那个图案里？”
　　“这你就别管了。”盛雨晴一脸神秘的把那张纸递给宋平年，“诶对了，你出去那么半天干嘛去了？”
　　“这你也要问吗晴姐。”秦臻学着程佳旭的样子喊她晴姐。
　　然后他看见他晴姐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嗯？秦臻很脑残的问了一句：“咋的了晴姐，你耳朵咋这红呢，热的吗？”
　　宋平年在一旁看的特别想笑，也没戳破，替盛雨晴说着话：“就是热的，你晴姐问问你咋了？没问你是不是掉坑里就不错了还不让问了。”
　　“能问能问，我回来碰见何舒言了，我俩聊天去了，诶对了，宋平年，你能出来一下吗？”秦臻实话只说了一半，他想到个好主意。
　　“嗯？”宋平年抬头看他，“行。”
　　他们俩把剩下的两个女生留在原地，站在了教室门口，秦臻有点扭捏的开口问：“啊那个……”
　　“是盛雨晴的事不？”宋平年开门见山的问。
　　“啥玩意儿？”秦臻被这一句问住了，“哎不是不是，就是你记不记得昨天咱在会客厅上课的时候聊的那个姑娘。”
　　宋平年的神色失落一秒，又提起劲儿来：“啊，记得，她咋了？”
　　秦臻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就是，我今天，又碰见她了。”
　　“咋了你去要人微信了啊？”
　　“不是不是，”秦臻连忙摆手，“咱能别这么八卦吗，我对人没意思啊。”
　　“哦，你说你说。”宋平年抱起手臂。
　　“她今天跟我说她要是这次能拿第一名，她就能转美术，当美术生。”
　　宋平年抱着胳膊挑眉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说什么？”
　　“我就是想啊，如果咱们班儿放放水，那她不就能当第一了嘛。”
　　“打住，”宋平年双手放开做了个“停”的手势，“那对咱们班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放水想都别想，跟咱没关系的事就老往心里去。”
　　“唉，”秦臻见实在有点说不动她，打算用点苦肉计，“程佳旭不也说他看见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妈妈正在打骂她嘛！这么可怜儿你咋帮都不帮啊！帮帮吧，对咱又没啥损失嘛不是！”
　　宋平年还是摇摇头：“就算我同意，盛雨晴也不会同意。”
　　眼见这场谈话逐渐朝着白热化的趋势走，好巧不巧，走廊那头传来了程佳旭的声音：“诶！秦臻！宋平年！聊什么呢！”
　　秦臻转头看过去，程佳旭跟陈朔含一前一后走着。
　　“你来的正好，”宋平年对着程佳旭的方向说，“他有个想法，你也来听听。”
　　秦臻毫不犹豫的和程佳旭讲了他在回来路上发生的事。
　　程佳旭听了表情有点吃惊：“你是说，你要因为帮助那个叫余琪琪的姑娘，撺掇宋平年给她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