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余生欢》青云悦悦

58、第 58 章

　　可是谢辉只是在小小的守城军中立住了脚跟，在朝中却还是毫无地位。
　　自古以来文武就是不和的。文臣看不惯武将们只知道厮杀，不懂风花雪月、运筹帷幄；武将自然也是看不起文臣们只知道卖弄嘴皮子功夫，却手无缚鸡之力的。
　　谢辉对大齐朝堂了解的越多，就发现许多事并不是那样简单的，比如说要寻找人动用官府力量，那就少不得要动用户部，查看户籍。
　　而这似乎，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们有这样大的权利。
　　谢辉无奈，只好继续在这军营里等待着。
　　就这样，婚期一天天近了，阿布倒是很兴奋，每天都比划着那些大婚要穿的衣服，琢磨着那一日给自家主子做什么样的发样。
　　谢辉看了直摇头：“你何必弄得如真的一般，你分明知道，我和那公主是有协议的，等到我帮助她做完事，她再帮我找到娘亲，就结束了。”
　　阿布却直愣愣地问：“怎么会是假的呢？你看这喜服都在这里了，多好呀，这一切怎么能就说是假的呢？”
　　说着放下了喜服，十分认真地问：“主子，你还在惦念那个祈福带女子吗？这样可是不对的，你已经和公主有了赐婚圣旨，马上大婚之后你们就是永远要在一起的，怎么能还惦记着别人？”
　　谢辉十分意外：“什么？什么祈福带女子？”
　　阿布却摇摇头：“总之，主子，公主身份再高她也是一个女子，在这大齐，是男尊女卑的，你可莫要辜负了公主。公主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说罢，又带着一种奇怪地眼神看了一眼谢辉就走了。
　　这话倒是叫谢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幸好阿布就这样出去了。
　　谢辉坐下来，阿布的话倒是叫他一愣：他原本来到大齐只是为了找娘亲，找到娘亲他就想和娘亲一起回塞外。大齐规矩繁多，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可是娘亲没找到，一道从天而降的赐婚圣旨倒是给自己寻到了新的希望。自己和公主几次见面也都是说的明白，可是阿布的话？她毕竟是公主，若是自己就那样走了，会对她不好吗？
　　谢辉又想到了公主之前几次见面的样子，真的不曾有心动吗？谢辉的心莫名地快了几下。
　　他陡然站起身，到院子里又开始练剑。
　　阿布看着自家主子那样子，摇摇头，偷偷地把当初那根写了祈福愿望的丝带藏得更深了一些。
　　心想着自家主子这就不好了，明明自己都能看得出来每次见过公主他就会心情很好，而且在公主面前的主子是自己之前从没见过的样子，这就说明了公主在主子的心中是很特别的，可是主子却非要说什么和公主只是合作？
　　阿布摇头表示不理解，但是作为主子的唯一忠仆，帮助主子和自己喜爱的女子好好相守一生就是自己的职责，自己必须要让主子成为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男子。
　　谢辉不知道阿布已经将自己视为主子姻缘的守护者，发誓要让主子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和公主好好在一起，只是在练剑的过程中，却总是会浮现起公主的音容笑貌，他心烦意乱，干脆收了剑负手站立在院落中，心里跳个不停，他的心上却浮上一丝苦涩。
　　他突然有点羡慕阿布的没心没肺了。
　　那些城府权谋他明白，所以他隐约能猜得到谢家一直在被皇室猜忌，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而皇权需要借助谢家老将军的兵力，却不愿意叫谢家太过显赫，想来这就是当初为什么先帝会赐婚给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不过是个义子，这样的身份虽尴尬，却进可攻退可守。
　　而自己这样一个没有家世背景可以依靠的人，很明显更容易被拿捏。
　　这也许就是公主要和自己谈判的原因？
　　这样似乎就是那一次，自己为何失态要调戏公主的缘由。
　　自己似乎是不愿意，就这样被公主拿捏在股掌之中，一切都由着公主支配。
　　但是为什么呢？
　　自己到谢家来的时候，为了早日找到娘亲，不是也早就学会了忍耐吗？
　　那个时候谢常的脸色和谢尚的故意刁难，自己不是都坚持忍耐下来了吗？
　　公主至少没有像他们一样，只是谈判，可自己当初为什么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呢？
　　难道？
　　谢辉微微抬头：自己真的和阿布说的一样，成了那多情之人？可是不应该也决不能。自己还没找到娘亲，怎么能就这样困于情爱之中？就算是困在情爱之中，也不该是和她。
　　公主的身份，是自己这样的人该去肖想的吗？而公主，知道了自己有这样的心意又会怎样呢？
　　谢辉心上突然多了一丝苦涩，那份苦涩的感觉叫他捏紧了手中的剑。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也收回那些无边无际的想法：阿布喜欢去茶馆市井听那些有的没的，一定是听多了，导致阿布现在看着什么就会往那方面去想。对，一定是这样。而自己？就是听阿布说多了这些，才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实在是不应该！
　　谢辉强迫自己收回了心底的那些涟漪。

　　宫里的喜庆之物只多不少。
　　按着礼部尚书送上来的奏折来说，毕竟是公主出嫁，所以公主还是从宫里出去，让那谢家三少爷来宫里接亲。接亲之后直接去往公主府，成那典礼便是。
　　所以公主所需的物品皆是自宫中备好，打算到时候全部带出去。
　　这公主殿里也全是些喜庆之物。
　　上下也都是一团喜气，
　　夏露看着那嫁衣：“真是漂亮啊！这凤凰像是活的一样！”
　　春雪也满意地说：“咱们公主平时甚少穿红色这样艳丽的，方才试穿的时候，才觉得光彩照人！”
　　顾昭耳边听着她们说闲话，眼睛却看着妆台上摆着的凤冠。
　　高大的凤凰造型，面前是垂下的珍珠帘来挡住面容。
　　民间女子出嫁都会在头上盖一块红盖头，表示在新婚之夜时候的新意。可是区区一块红盖头不足以体现那些达官贵族的身份尊贵，所以礼部为公主出嫁，画出了这样的图纸又命工部连夜打造。
　　这样精美的嫁衣、凤冠，叫人怎么能不期待成亲呢？
　　顾昭心里有些恍惚：小的时候，母后常会逗自己：“阿昭这样的小丫头，不知道长大了要便宜哪一家的儿郎去呢？是不是？”
　　自己总会噘着嘴说：“娘，阿昭不嫁人，阿昭就要陪着娘。”
　　母后就会叹一口气：“傻阿昭，哪里会有不嫁人的女子呢？更何况是你这样的身份，只是不知道等到你嫁人的时候是什么场景。不过那个时候，阿娘可要替我们阿昭好好地准备，那穿的嫁衣、头上戴的发钗可都得预备最好的才行！”
　　母后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再无双亲。
　　顾昭忍不住把手放在那发冠上：这些日子，自己和顾明分明是最相亲相爱的姐弟，却不得不做出水火不容的样子来，自己倒也真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而自己要嫁去的那个人呢？
　　顾昭想起了那个俊美的面容：本以为谢辉只不过就是面容俊美些罢了，可谁知道那谢辉虽然是民间出身，可是智谋本事却不输于那些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公子。传进宫里来的消息，守城军里对谢辉这个将军上下皆是服气的，想来这一步棋已经稳妥。
　　这消息传来不过简单一句话，可是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惊涛骇浪，顾昭想想就知道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谢辉这个人，在她的眼中就越是神秘莫测起来。
　　至于他要找的娘亲，自己已经命人有所打探，却发现户部的卷宗中似乎有什么故意隐瞒起来一样。
　　按理来说，一个貌美的塞外女子是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的，而按着大齐律法，外族人进入大齐国土是必须要经手关卡的，而户部关卡会给这些进入大齐国土的异族人发放通关文牒，同时也会将相关的时间等记录在册。可是稀奇之处就在于，谢辉清楚的记得自己娘亲离开的时日，却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也没查询到相关的记载。这就有些奇怪了。
　　要么就是谢辉记错了，要么就是那个女人离开以后却并没有进入中原？
　　还有另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没有入中原。
　　可是几种可能看下来，怎么都是古怪的。她只有谢辉一个孩儿，此前母子情深，既然没有进入中原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孩儿呢？
　　而既然进入中原是去找那个负心汉的，为什么找到了不派人去接自己的孩儿呢？
　　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人间蒸发，实在是非常古怪的一件事。
　　顾昭觉得谢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她越是接触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却越觉得他身上的谜让人怎么都猜不透。
　　顾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琢磨谢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不自觉想起谢辉的时候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