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盛放（十五）是初遇还是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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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灰天的红日下，广阔无际的黑土上，一个头戴小猪佩奇面具，身穿JK短裙和破洞渔网袜的男人尽情奔跑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在风中与地面平行。
“讨厌，小哥哥你跑去哪了?人家找不到你啦～呜呜呜……你该不会，藏到我的影子里了吧?”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猛的转向，调整影子位置的瞬间双手撑地下腰，身体与那柄从地下刺出的剑相距不过两公分。
眼见这次攻击未能命中，阴影中的人打算把剑抽回，却未料到佩奇男反手将剑身一握，任凭利刃割破他的手掌，死灵顺着伤口往他的皮肉里钻。
“抓住你啦～”
鲜红的长舌从面具下钻出滑过剑尖。欢笑声中，他掌心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剑身向下蔓延，同时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
“芙狄在上，我以生命和信仰作注，邀君以同等代价赴赌，共堕极乐之渊……啧，跑了。”
察觉到影中的气息消失，佩奇男舔了舔唇，将那柄剑随手一扔。很快，剑也融作阴影再次汇入地底，回到它的主人手中。
这场追逐持续的时间不算太久，可数次交锋都以这种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收尾。
佩奇男将手中的血抹在面具上，伤口在眨眼间愈合，里面的死灵也被挤了出来，哀嚎着被他碾碎。
他放声笑着，扯开腿继连奔跑。
在这片没有距离限制的空间内，只要他维持这样快速且没有规律的移动，秦鹤九就没有办法“踩”住他的影子，将他拖进副本之外的领域。
而他，只需再让自己的血向下一步，让秦鹤九身上沾染到他的气息，便能以欺诈的规则将他拉进赌场强制开赌。
赌是毒，是深入骨髓的毒。
在由芙伦狄亚构筑的赌局规则前，别说他是什么千年妖猫，就算他以天影城之主的身份求得露倪斯出面庇祐，也休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他了解秦鹤九，就像蛇了解一只老鼠那样。影子是他让敌人恐惧至深，如附骨之疽的武器，现在，则变成了他行动最大的限制。
佩奇男奔跑的速度不减，眼睛则死死盯着身后影子的方向，面具后的笑意已然隐藏不住。
“嘤嘤嘤，小哥哥你又跑去哪了？让人家抓住你的话，就把你的倒刺乌干达吸干干哦～”
不对，影子…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应该啊，他又不是艾尼克，不能直接吃掉影子，难不成这又是什么新的妖术戏法？
正思索着，佩奇男又有了新的发现。不止是影子，他面前的景象也已经停滞了很久，不曾移动。
也就是说，并非是他的影子消失，而是……
他试着将视角拓宽，脑袋却没有办法转动分毫。
后知后觉的向下看，脖颈下除了一条长长的黑剑，还有什么呢?
佩奇男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他刚刚跑的太快，快到都没注意到面前何时横了一把长剑。
在脖子与剑锋接触，身首分离的一瞬间，他的脑袋因为不知名原因留了下来，身体则因为惯性带着影子跑掉了。
下一秒，剑身转动，他又对上了那双金黄的，琥珀色的眼睛。
剑身上的死灵紧紧拉扯着他脖子上的皮肤，又兀的伸出一只更大的手，拽下他脸上的面具。
秦鹤九审视着他面具后的真容，那是一张称得上粉雕玉琢的精致面皮，上面却爬满了黑紫色的符文。
“虚假的面相，赌场的[编码]。看来，果真是你哄骗那群疯鸟来到此地。”
赌徒的头笑眯眯地盯着他，一言不发，近似宠溺和慈爱的眼神像是有密密麻麻的毒虫在他的身上肆意啃食。
秦鹤九的声音冰凉，双眸中的金光更盛，“疯鸟是受到虚假的指引前来，赌徒，你来到此地的动机又是什么?”
不等他回答，秦鹤九闭上一只眼，指尖从眼角顺着眼皮的缝隙划过。
再睁开时，浑浊发亮的金色液体顺着他的眼角和眼尾流出。在那被璀璨黄金填满的眼眶中，杏仁状的竖瞳最终对准了那位赌徒的方向。
“在真实的注视下，一切谎言与欺诈都将无所遁形，终遭神使吞噬。”
赌徒扯出了一个略显狼狈的笑，“既然你能使用露倪斯的力量，自然也能感应到她的化身，此时就在这副本中的某处吧?”
秦鹤九没有回答他，眼中的金光落在他的唇上，灼烧着，直到他回答出他最初所提的问题。
“咳！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这副本之外无人在意吧？我告诉你，不同于露倪斯的化身，芙狄的真身同样会降临在此处。”
“届时，「欺诈」的使徒为共庆神迹，绝对，会把这个副本改造成下一个‘赌场’。”
秦鹤九微微蹙眉，“负隅顽抗。你以为这种真假掺半的谎言便能将我蒙蔽?待神使降临将你吞入腹中，不消片刻，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问便知。”
赌徒面上丝毫不惧，只是眼珠暗戳戳的开始往天上瞟，“你口中马上降临的那位神使，不会是正从天上往下掉的那位吧～”
秦鹤九不屑的冷哼，视线却从心上移，“拙劣的谎…！”
片刻愣神之际，剑上那颗脑袋被一双手捧起，安回他原本的身体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赌徒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佩奇面具，打算将它重新戴回脸上。
“啪。”
秦鹤九以比他先前逃跑时更快的速度扇了他一巴掌，然后抢过他手中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莫名其妙被打脸的赌徒:？？？
最后整理了下衣冠，秦鹤九飞身向上，将正在表演自由落体的萧楠稳稳抱在自己的怀中。
恍惚间，睡梦中的少年闻见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似是孤身一人于严冬寒雪中行走，远远的瞧见一支红透的梅。顺着枝干向雪堆里翻找，最后找到一只被冻的半死不活，却依旧有着微弱鼻息的小猫咪。
是毛茸茸的，干干净净还带着雪气的小猫味。
“黑咪……”
听见这个名字，秦鹤九的手臂一瞬僵硬，又很快放松下来。
萧楠这时自然也已经感受到，不停下坠的身体被谁圈在怀中，直至稳稳停留于地面。
结实有力的臂膀，好闻熟悉的香味…少年的心头像是有小蜘蛛在爬，冒出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泡泡。
他迫不及待要睁开眼，去看看那个救下自己的人。
视线慢慢从下往上移，最后定格在那隔着衣肤也能窥见弧度的发达胸肌上。
大大的，很安心。
继续向上，在漂亮的喉结线条之上，是一个和预想中同样帅气的……染血的小猪佩奇?
萧楠：？？？
还在暗暗发力秀身材的秦某九悄悄观察着怀中人的反应，看见他睁开眼后眼睛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闪，看见他嘴角扬起，像是只嗅见鱼腥味的猫。
看见他慢慢扬起头，在和自己对视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瞬间忘记自己戴着面具的秦鹤九：(惊恐)
想起了那个丑得发笑的面具但同时又想起W说不能在第一层让萧楠看见自己脸的秦鹤九：……天要亡我！！！
“乖，把这个粉色吹风机取下来…”
萧楠这会脑袋还是晕的，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伸手便要去摘那个面具，手又在半路被握住拦下。
萧楠：啊啊啊十指相扣好暧昧好心动啊啊啊！
秦鹤九：啊啊啊手好小好软好可爱好喜欢啊啊啊！
看戏的赌徒：……两个疯子。
他幽幽叹了口气，闪身凑到萧楠耳侧，声音如恶魔的低语般充满蛊惑，“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暧昧上了?就不怕他是个去头可食的虾系男，戴着面具骗你感情～”
萧楠如梦初醒般将被握住的手抽回，看向秦鹤九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未曾想到秦鹤九主动出击，双手合拢一起握住他的手，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别听这个变态瞎说，他才是最丑的！”
萧楠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赌徒，“他的声音好听，我觉得他应该长得比你好看。”
表面微笑背地里掐大腿深呼吸的赌徒：“网恋被声优诈骗的案例还少吗?他要是不丑戴那个面具干嘛，就算是覆面系的设定取下来自证完再戴回去不就好了?”
萧楠：“哦～好有道理，所以……”
秦鹤九眨眨眼，脑中出现一长串未曾发生的画面。不，准确来说是四段。
第一段，萧楠用一柄白色的镰刀割开他的面具，在看清他的脸后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倒下，无法唤醒，判定为死亡。
第二段和第三段，争抢面具的过程中他和萧楠任意一人失手碰到面具上的血迹，沾上血液的人和赌徒一起从画面中消失，判定为被拉进赌场，生死不明。
第四种，他认真闪躲，萧楠怎么努力都没能摘下他的面具。在这个未来里，没有任何人伤亡，除了那个孩子眼睛发红，委屈的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四种未来的走向在脑中转瞬即逝，秦鹤九心中虽仍有些许芥蒂，但权衡利弊，他还是只能选择……
“砰”的一声，白色的烟雾将秦鹤九包裹住，身形隐匿其中。
待到烟雾散去，他的脸上仍旧顶着那个智力不详的粉色吹风机，头顶和屁股后面却冒出毛茸茸的什么。
萧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条和上等绸缎般柔软光滑，油光发亮的黑色毛绒大尾巴就已经缠上了他的手。
秦鹤九：“看着我的耳朵和尾巴，告诉我，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萧楠：“信你！”
赌徒：“咳咳咳！死毛绒控没救了……”
眼见挑拨不成，赌徒先生脚底抹油又伺机开溜。
“小白，吃掉他！”
从地底钻出的小白瞬间将赌徒吞入，连同之前那个被萧楠遗忘的怪物化的玩家一起，挤在他的身体中。
“这下，我倒要看着你还能往哪逃。”
秦鹤九松开与萧楠相握的手，提起那柄墨色长剑，向着无处可逃的赌徒步步逼近。
他背对着萧楠，单手取下面具。在只有赌徒一人能看见的地方，金色的眼再次开始流淌。
“我借用神明的眼睛，虚假和欺诈永不会成为阻碍我前进的荆棘。露倪斯在上，我将透过一切谎言幻象，洞悉万物真实……”
片刻后，秦鹤九忽的愣住，抬头向天空望去。
“嘿嘿嘿，你终于发现了！所幸不算太晚～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迎接第一层副本里最大的谎言……”
灰色的天空中，太阳红的像血，一下，又一下，规律的跳动着。
很快，红色的表皮上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数不清的手从裂缝中探出，撕开太阳，尽情呼吸。
“他不记得了，但你肯定知道她是谁。”
“高阶魔物·[生命]。”
大地剧裂的震颤，小白不受萧楠控制的消散为光点，回到他的胸针中。
数不清的手臂自天空倾泻，向下蔓延，最后撕扯着将那个尚未异化彻底的玩家吞噬，而后是不曾逃离的赌徒。
萧楠扑动着翅膀，抱着秦鹤九飞了起来，以躲避那些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妙的手臂。
当肉球上的千只眼睛睁开时，赌徒先生看着秦鹤九，留下了他最后的“遗言”。
“你知道怎样才能杀死生命，在那个，你不曾干预过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盛放（十五）是初遇还是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