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应该答应穿女装》南有稚橘

4、第 4 章

　　高三，一中的晚自习调整到了晚上十点结束。

　　云阙只有周六日晚上才有时间去酒吧打工，平时晚自习结束，到家大概快要十一点，再刷题两个小时，基本都在一点左右入睡。

　　晚上，他骑车回到小巷，经过佳乐超市门口，那里门口的空地上，露天放着几张麻将桌，还有不少人在牌桌上打牌。

　　云阙一眼看到云锦林，他正在打牌，看着心情并不太好，估计又输钱了。

　　云阙直接骑车过去，云锦林看到云阙，离开牌桌，拉住云阙的车子停下。

　　他憨厚的面容低沉，勉强又扯出一抹笑意，带着酒气。

　　“小阙，你还有没有钱，再给爸爸点？”
　　“没有。”
　　“小阙，爸爸就快要赢回来了，你先给我点吧，你工作的地方不是日结吗？应该还有钱吧。”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
　　“可是...”
　　云阙的表情让云锦林心惊，他一字一句的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妈还在医院住院。”
　　云锦林还拉着云阙的衣服。
　　“放手!”

　　云阙离开后，云锦林继续回到牌桌。
　　云阙的书桌放在窗边，他锁上房间门，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始打开书，做功课。
　　崎岛市的环境气候宜人，也是很有名的旅游城市。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声声不熄的蝉鸣，风，月光。
　　云阙做完试卷，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他的睡眠还算比较好。
　　睡梦中，周边有小声的响动，有光亮着。

　　他醒来。
　　“你在干什么？”
　　云锦林吓了一跳，他坐在床尾正拿着云阙的手机，屏幕亮着。
　　“我...我只是...”云锦林走过来，把手机放到云阙：“小阙，爸爸知道你有存款，你就给爸爸转一些吧，我有急用。”
　　云阙滑动手机屏幕，上面因为多次解锁失败，已锁定，正在倒计时。
　　云锦林本以为儿子会发火，但他此时却异样的冷静。

　　“钱给你？那等到我妈出院，你去交住院费治疗费吗？”
　　云锦林有些踌躇：“你给我300就行了，我要的不多。”
　　云阙闻着空气里浓重的酒气，不想多说：“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你出去！”
　　“这是你对爸爸的态度吗？你还是我儿子吗？”云锦林语调高昂。
　　“我倒希望我不是。”
　　“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云锦林把房间里的灯打开，拿房间里的东西发泄，他就是做给云阙看的，砸了床头桌上的水杯，陶瓷杯砸在地上，碎裂成几片，把书桌的椅子摔倒，出去后把门摔的很响。

　　云阙沉默着看着。
　　没隔多久，客厅又响来砸东西的声音。
　　云锦林在客厅骂着脏话，搬出一箱酒，砰砰的一瓶一瓶砸在地上，砸碎。
　　云阙还坐在床上，听着客厅的闹剧，他看着自己房间的门锁，这几天该换个锁芯。
　　*
　　夏清辰没让司机来接他，而是打车过来这里。
　　这是片靠山朝海的庄园，到了大门口，外来车辆不能驶入，于是夏清辰步行走过那段路程。
　　盘山公路两旁野花开的正旺，蜿蜒而上的道路在深蓝色的黑幕下仿佛没有尽头。
　　路上昆虫的叫声不断，傍晚燥热。

　　到达半山腰上的中式园林别墅区时，天幕漆黑一片，偶有微弱的路灯照明，山上温差大，晚上刮起海风，有一些寒凉，夏清辰上身只穿着校服短袖。

　　张姨在别墅门口等着，看见他过来，愣了一瞬，随后把手上的一件外套给他：“少爷，晚上温差大，把这个穿上。”
　　“谢谢张姨。”
　　“夏先生还没回来，晚饭已经准备好。”
　　“好。”

　　姜苏蓝一身红色连衣裙，看到夏清辰，脸上挂笑：“好久不见啊，小辰，麻烦你这么晚还来给小白过生日。”

　　夏清辰没有回应，在沙发上坐下。
　　姜苏蓝弄的没趣，放下笑容，拉着脸，去厨房看看剩下的汤煲好了没有。

　　夏俞白今年高一，也在一中，是夏清辰同父异母的弟弟，夏清辰从小在国外，夏俞白见这个哥哥不多，很生分。
　　夏俞白在客厅觉得不自在，又上楼回卧室。

　　院子里车灯亮起的时候，张姨说着先生回来了。

　　夏季仲有一双太冷淡没有太多感情的双眼，夏清辰在这点和夏季仲完全不像。
　　夏清辰很多都是遗传了他的妈妈冷时念，那个温柔多愁善感的漂亮女子。
　　夏清辰是有些温和，有些疏离的。

　　夏季仲在公司忙了一天，有些疲累，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灰色西装笔挺。
　　他看到夏清辰，就问：“小辰，在学校还适应吗？”
　　“还可以。”

　　夏季仲对这个儿子，其实也不太了解，夏清辰常年在国外，寒暑假也不回来，甚至可以说这十几年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夏俞白常年养在他身边，夏季仲放在家庭的精力就会往身边人倾斜，或多或少会对国外的另一个儿子关心不够。
　　饭桌上，姜苏蓝的话题都围绕在今晚过生日的夏俞白身上，偶尔夏季仲会关心起夏清辰的兴趣生活，夏清辰总是简短冷淡的回应。

　　饭后，姜苏蓝打开生日蛋糕，插上蜡烛，点亮，让张姨关掉灯。

　　音响里响着英文生日祝福歌曲。
　　黑夜里，蜡烛的火光映照着众人。
　　威严庄重却露出笑容的夏季仲。
　　满心看着自己儿子的姜苏蓝。
　　双十合十，闭上眼睛许愿的夏俞白。
　　夏清辰坐在桌边，看着他们。
　　蜡烛吹灭，灯光亮起，所有人都在笑。
　　然而他们看到夏清辰的脸色后，都掩藏起了笑容，换起拘谨。
　　面对外人的拘谨。

　　夏俞白切开蛋糕，给夏清辰桌前放了一份。
　　夏清辰看向他，夏俞白看向别处，不敢对视。

　　“你们先吃吧，我回公寓住。”
　　别墅门口，铁栅栏上攀附着很长的粉色蔷薇花墙。

　　夏清辰沿着道路下山。
　　四周是浓重的黑，静悄悄的，远处能看见一点大海的海面，能听到海风的声音。
　　夏清辰对冷时念的记忆只到八岁，记忆中，她很好很好，是最温柔最漂亮的人。
　　可是她去世后没多久，夏季仲就把姜苏蓝带回了家，还有一个只比他小两岁的儿子。

　　小姨冷时简和夏季仲大吵了一架，带他去了国外生活。
　　回国前，他跟小姨一起做好了计划。
　　夏清辰看着远方的海。
　　他本不想理会这一家子，今晚会来，就只是想看看他们这一家的现状......
　　*
　　清晨，云阙出门，云锦林就坐在沙发上，眼睛很红，看着一夜没睡。
　　客厅地板上都是碎玻璃和没干的酒液，空气中都是辛辣白酒的气味。

　　“站住。”云锦林开口。
　　云阙脚步不停。
　　脚边被砸了一个烟灰缸。
　　云阙停住，注视着云锦林。

　　云锦林瞪着干枯发红的眼睛，好像他平时是个慈爱的父亲却被叛逆儿子伤心一样，他说：“你既然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云阙早就对父亲没有期待，但还是被这话弄的心堵，这个家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云锦林先造成的吗？
　　“你随便。”云阙说。

　　脚边又被砸了一个玻璃瓶。
　　“你站住！”
　　云锦林走过来：“手机给我！这是花我的钱买的。”
　　云阙没有说话。
　　云锦林扯着他的手，抢夺手机。
　　云阙就这样看着他略显狰狞的面目，推了他。
　　云锦林被推倒，他一夜没睡，本来就焦躁，被这举动弄的心头火气很大，第一次动手打了云阙。
　　“你既然不认我，以后别回这个家，自生自灭吧。”
　　云阙离开，骑车速度很快，到教室后发现胳膊上的血珈脱落，正流着血，应该是早上拉扯中，又刮蹭到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