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灰色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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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星空明月高悬，清亮的月光像绸缎一样柔顺的铺进房里
迷路游子知道，夜晚是明亮的
昨晚路不笙的故事没有像黑夜一样安详的走过，留下了淡淡痕迹，这是个奇怪的现象，他将这些故事讲给老师听，但老师就只是说“敲开他的门”
卿予墨难为情的进行了，古老的家教不允许他这样做，安静的夜是用来沉思的，而不是被其他人打搅，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但后来他发现路不笙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一日游，每天平安无事，卿予墨怀疑这个狡猾的罪/犯欺骗了他，只好去质问，同时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路不笙还是坐在绸缎里淡淡的说着什么：“古董，就算是井底之蛙也能看见自己的一片天吧”
卿予墨欣然接受了这个奇怪的称呼，他很喜欢古董，但他不喜欢古董这个名字，那又怎么样？嘴不在他身上
过了没几天，基地宣布新的领域探索，原因是故障困扰，但路不笙在监管期，不能失去看管，领导要卿予墨带着这个祖宗一起，发布命令的时候除了路不笙本人其他人都炸了
“靠！这次可不是浅海领域的小儿科了，这次是深海区的探索级别，还带他！”
“带他不好吧……”
“送人头不带这么送的！”
卿予墨没说话，毕竟领导说了，总不能抗令吧，再不行就带着这位一起上天堂，安享早年，谁都痛快
“路不笙，你本身就是由领域探索出来的集合本体，本质上不是实体，用不到连接器”
“你的自由与我绑定，到时候我可以根据机器绑定你，来到领域的过程会有点难受，你忍着点”
话语刚落，他们速度的进入了领域，同时路不笙等待被传唤，几乎是即刻，路不笙立马收到了手铐的震动传唤，然后……
他到地方后就一直扶着墙喘粗气，活像跑了几百星环，传唤过程简直就像是有人开着巨型摇摇车狂奔，直到晃到你脑浆震颤才缓缓停下来，这时候你会立马感受到激流勇进的快乐和刺激，对此过程的解释，卿予墨只是淡淡几个字，故障失修
直视我的眼睛说这句话好吗
四位观众:“噗”
……
【深海领域P32号世纪】
【故障原因:侵入】
【星环世纪形成初期，基因母体未实施保护功能，子代基因体在自我牺牲后留下了完美的人类基因体，人类繁衍，但恶劣的环境导致的死亡率和人类生育率持平，创世计划初步失败，星环表面尸殍遍地，在遥远的星系远望就是一片灰色地带，这是一个悲哀的时代，死寂的太空包裹着更加沉寂的噩梦，我们在此刻毁灭，便也在此刻重生，祝墓土般的岁月安好】
深海区所掩埋的世纪是旧时代的尘土，你甚至可以在这里看到人类21世纪的生活，但同样伴随着高探索价值的代价也同样难以忍受，在这里陨落的探索者并不会像浅海区一样真正的死亡，因为深海区被承认是奴/隶区，失败的探索者会变成与远古人类一样的劳动者，所以深海区的收藏虽然多，但探索者却很少，夸大点说可以是一个大型无人区
所以对于领导态度，他们简直就像是被泼出去的狗/屎，等着吧，下次你求爷，给爷跪下，爷爷我也不去了！（肖鸿客言）
卿予墨他们一进领域就感到异常沉重，仔细一打量，一件高防护斗篷服装穿在他们身上，仿佛铁制的沉重黑色口罩掩住口鼻，灰黑色防辐射眼镜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斗篷的底部直达脚底，在这件斗篷的分裂处有两头拉链，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拉上拉链倒头睡，防护斗篷内部是一套正常的服装，感觉的出来也很有分量
卿予墨刚进来一下子矮了一节，差点没跪下，没一会就听见后面一片沉重的哀嚎
“艹！往身上装铁是必要的探索任务吗”
“嘶…这对我们的行动有很大阻碍”
一片哀嚎里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挺着肩膀，看着就累，他们简直要对这位新来的肃然起敬
路不笙感受到逐渐炽热的目光，忍不住开口回应，声音被沉重防护罩住，像隔在远空中一击钟鼓的沉闷回音：“我背后有护腰具”
“你平常有负重护腰的癖好？”
……显然是没有的
等他们带着这千斤重看到个活人的时候简直不知道有多激动，那人也是穿着斗篷的，不过不像他们这样精致，是他自己用塑料袋包的，起不到任何防范作用，身上到处都是腐烂的痕迹，脊背肚皮塌陷下去，像塌方的山峰
看这身打扮，这人应该才是被留下的人类基因体，而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为了符合时代，他们的角色不是难民，而是外来侵入者，他们要侵略这个他们保护的停滞的世界
难民一看见他们出现立马开始奔跑大叫，就像一支受惊了的骷髅，塑料斗篷被吹的摇摆起来，露出背后的伤痕
他们努力追赶着难民，沿途都是随意显露的尸体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荒荒凄凄，无可思量，不可思量，他们在沿途不止看到尸体，偶尔会看到类似尸体的活人，在尸堆旁躺着，有的没了手脚，却没有坐着，像个不倒翁一样坐着，又或者跪着，有人趴在地上啃食野草，甚至要把泥也舔干净，太累了，这样活着太累了不是吗？
等到他们体力耗尽呆在原地休息，卿予墨仿佛听到婴儿哭声，他随着哭声走，看见了一对母女，孩子看起来有两岁了，但还是矮矮小小的，像刚出生一样，他就这么一边哭嚎一边缩在母亲的怀里，但母亲不是暖的，他的母亲早已离开了，但她的手仍紧紧抱着孩子，这是一个极端里被激发的爱，一种互相依赖的病态，她输掉了生命，但赢得了解脱，只是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还未脱离，所以她永不解脱
孩子好像不会说话，只是哭着，没有人有耐心教给他怎么说话，只有本能要他唤醒这个依赖的人，他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非但不哭了，反而显得有些大胆，缓慢的爬向了卿予墨，一个生在悲惨却可以寻找痛苦的孩子
只有体会过安全的人才会害怕陌生，但他们从未有过安宁，他只知道，有人来了，杀了我，或者救救我
孩子终于爬到了卿予墨的面前，他全身上下都是腐烂的痕迹，显现出一股死气，呼吸微弱的几近无，但眼睛是亮亮的，里面有一颗北极星，他的嘴在蠕动着，想要发出什么声音，但他说出来的只是一阵阵乱语，他似乎明白过来要怎么做，双手合十，跪趴了下来，弯曲的脊背上承着天空，这使他好像永远都直不起腰来
卿予墨没有什么动作，默默的带领队员继续朝前走，身后的队员很默然的抿了抿唇，他们的身份是侵略者，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必须符合身份设定，同时，他们此时的身份也是一名生不逢时的人类，作为好不容易成长的上位者，凭什么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其他人？
【同情是领域里最致命的武器】这是先生教到的
路不笙走过那孩子的时候默默念了一句祷告，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觉得有人要他这么做
“找到故障点，带出故障”卿予墨淡然发布命令，其他人只是机械的接受任务，像每一次平淡的任务一样
他们的手表突然震动，里面弹出了汇集指令，发电人是领域内，估计是巡逻时间到了，该聚集换岗了
他们沿着人少的地方走，不久就看见了一堆绿色军帐，有几个高大的人站在帐篷前，等他们归队，凑近了看这几位领队，惊奇的发现这领队是机器人，但他们的声音很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看起来他们是第一批劳动者，还富有不少人类特征，但在情感和指令发布上已经冷静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
“所有人，二十分钟休息时间”领队的声音很有威慑力，导致卿予墨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的人都颤抖了一下，或许也是因为别的什么，很快队伍开始整齐的走动，一直到接近太阳的一处帐篷汇集地，他们走过来就已经耗费了十分钟，他们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这里的食物供应是腐肉，他们没有多余的米食和可食用品，只有这个
“艹艹！这上面都有虫子，怎么吃！我能不能去吃草”
肖鸿客小声的吐槽，由于面罩的原因，吐槽声更加模糊，听起来就像一堆乱码，何箫非常尽职起到了安慰作用，顺便安慰安慰自己
“比起他们，这……应该也很好了吧”
谢谢，被安慰到了，但还是吃不下
比起硬憋，他们干脆就装模作样的夹了几筷子，就匆匆跑远了，期间有不少目光看过来，那目光里带着一点同情，似乎是在说：吃这么少，要被饿死的
如果按腐肉数量来讲，大街上随便一堆都是大餐，但质量不同，就像我们知道发霉的东西不能吃一样，那群随意烂在大街上的就是过期肉，吃了会得病的，在这个时候生病比死亡要可怕，他们平常吃的大多是自己的“队友”，这种比较新鲜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灰色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