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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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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继续给人补了两周课,聂商海有没有获得知识这还是个未知数,但袭雨威却确确实实获得了一个称号:嫂子。一开始大家只是顺着那句口误开玩笑说聂商海和袭雨威俩人关系不一般,可随着这事儿慢慢传开,直到楼方泽听到这个玩笑后,他便在每次路过碰见袭雨威时都会叫一声“嫂子好”,但袭雨威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于是其他人也慢慢开始叫袭雨威“嫂子”,不过也都是平日里偶尔开玩笑时才会叫这么一嘴,正常时候叫的还是名字。
袭雨威有时不禁想,干脆退学换个学校算了。
某天周末白文清忽然在手机里给他转了个长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袭雨威懒得点开看,还没等问这是什么,白文清就已经发来了解释:
「白文清:有人写你和聂商海的文。」
袭雨威看到这话有点懵,“写文”是什么?什么“文”?
「白文清:这还是初一发给我的,我大概看了一眼,真的太抽象了,还黄黄的。」
袭雨威更懵了,干脆点开加载图片看一眼,结果标题就把他惊了一跳——霸道男高强制爱。
这啥啊?袭雨威心里震惊,瞪大了眼睛往下看。
“聂商海最近有些吃醋,因为……”
袭雨威硬是逼着自己往下看了两行。聂商海忽然推门进来,胸前还系了个围裙,但因为是袭妈的尺码,他穿着这围裙就像在胸口系了个肚兜。
“吃饭了,阿姨闷了酱骨头,喷儿香。”聂商海催促道:“快点奥,不然我全吃了。”说完他便随手关了门回到厨房去捡碗筷。
袭雨威快速滑动图片大致浏览一遍,在滚动的文字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另类词:强硬、摁、啃噬、吮、律动、央求……
单是这些片段词都给一个从没见过这类文章的孩子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冲击。他也终于明白白文清所说的“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这里面的其中一个主角不是自己,他也是真想看看这到底写了个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什么文里的自己好像是被XX的那个啊?凭什么?不对……一个男的被XX这合理吗?
袭雨威从房间出来时看到聂商海正坐在桌前啃碗里的大骨头,一股没来由的厌恶感油然而生,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小子半个月前说错话惹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袭雨威冷着脸到饭桌旁坐好,聂商海赶紧开口介绍对方碗里摆放着的那个自己刚刚完成的“手工”:“阿姨说你喜欢吃不带肉的脆骨,我就用刀把肉割了,快尝尝。”
“我让你割了吗?”袭雨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饭桌上的氛围瞬间变冷。聂商海茫然地看一眼袭妈,袭妈马上跟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海那不也是好心吗,不然你也还得自己啃。”
“自己啃的香。”袭雨威虽然态度不好,但还是把脆骨夹起来塞进了嘴里。
“那我下次不弄了,这次是意外。”聂商海带着笑解释。也不知道袭雨威忽然怎么了,几分钟前还在那高高兴兴地玩手机,自己帮忙做个小菜的功夫,态度就莫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吃完饭他还试探地去问发生了什么,结果袭雨威一言不发,只靠在椅子上看手机。
又憋了一会儿,聂商海忽然换了话题,问道:“话说我在你家没看到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啊,就连厕所都在院里。”
袭雨威只顾着看手机,没搭理他。
“所以你平时都不洗澡吗?”聂商海直截了当问。
“洗啊。”袭雨威抽空回答。
“但我周六日也没见你洗澡啊?”
“我洗澡还得跟你汇报一下?”
“那你告诉我,你一般都是在哪洗,我想去冲冲。”聂商海说。
“去纪叔家洗,或者……去外面的澡堂。”袭雨威撂下手机看向他说:“我家没有浴室,这两个你选一个吧。”
“澡堂是什么样的?”聂商海问。
“反正有洗澡用的喷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去不去?”聂商海问。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告诉你在哪。”
“你不冲一下吗?你最近应该都没洗过吧?”聂商海又问。周一到周五每天满课,晚上九点半才下晚自习,袭雨威家里没有浴室,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出门洗澡,而且自开学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周末也一直都在袭雨威家,就算他出门自己也会在身边凑热闹跟着。
“……”袭雨威也很想狡辩一下,但说不出话,毕竟这家伙这半个多月一直在自己家,一个能出口的理由都想不出来。而且这家伙一直像个尾巴一样,走哪儿跟哪儿,自己哪还有机会去其他地方洗澡。
“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聂商海继续问。
“……”袭雨威犹豫几秒,回答:“开学前几天。”
“啊?那你好脏啊。”聂商海说话时略带嫌弃道:“正好这次一起吧。”
聂商海只知道洗浴中心,他认为既然都是洗澡的,按理来说两者应该差不多吧?但没想到到了地方后才彻底给他涨了见识,因为袭雨威所说的那个澡堂甚至还不同于大众澡堂。聂商海甚至都有几秒怀疑:这一片是在芜临市吗?怎么感觉像进了个穷困小镇一样?
一个小门店,进屋之后要换上对方准备的公用拖鞋,还是被摁在黄澄澄的消毒水里泡一下的那种。小店里不区男女区域,而是分为不同的小隔间,基本都是同行的人在同一间屋子里洗,不会存在不熟的人面面相觑的情况。
聂商海正犹豫要不要换鞋,一扭头看到袭雨威从拎着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双拖鞋自顾自换上。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出门时袭雨威会叮嘱一句让他带双拖鞋。而他却觉得完全没必要,就没带。
现在他后悔了。
袭雨威察觉到聂商海在看自己,但他假装没注意,换好拖鞋后拎着装了毛巾等用具的袋子站起身准备进走廊找里面空着的小隔间。
衣角忽然被人拽住,聂商海局促地看向他,又瞥一眼那堆“生化武器”,也站起来凑到袭雨威耳边小声说:“我请你去别的地方搓澡,咱们走吧。”
“正好来都来了。”袭雨威向侧面一闪身跟他拉开距离,坏笑道:“你不想洗的话那我就自己去洗了,你可以在这儿等着或者自己先回去。”
聂商海听到这话,一咬牙一跺脚,心下一狠,转身准备去找一双稍微能入眼的拖鞋用。不就是看着不太干净吗,又不是不能穿,大不了一会儿进去光着脚。他刚要弯腰伸手,袭雨威忽然拎着家里那双拖鞋递到他面前。
“大少爷,用这个吧。”如同黑夜的启明星,深林的指南针,海上的灯塔,荒漠的绿洲。救人于水火之中,助人于危难之际。
聂商海都要感动的落泪了。
俩人进了小隔间后互相对视一眼,聂商海没先脱衣服,而是杵在那儿四处张望小隔间里的环境,还能闻到一股像是被捂了很久的潮湿味,很难形容出来,类似衣服洗完还没晾干就叠好收起后过了几天拿出来准备穿时会闻到的味。
再一转头,袭雨威已经把衣服全脱了,塞进墙上挂着的衣柜里,光着腚走到喷头下去拧把手。
聂商海这才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完也去拧靠近门口的那个把手放水。可这个喷头居然是坏的,只能淅淅沥沥的往下滴小水流,洗个手估计都费劲,更别说洗澡了。
不过幸好这小屋里有三个喷头,但另一个喷头又在正对门的墙上,与袭雨威此时正在用的喷头离得有些近。
聂商海考虑再三,还是不得以走过去用那个喷头冲洗。幸好他只需要顺便洗个头再稍微冲一冲,几分钟就能结束,可即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俩人的手臂还是互相撞了数次。
快速结束这个淋浴,聂商海衣服也没穿,坐在小房间的椅子上一边拿毛巾擦身上的水,一边看袭雨威自己搓澡,搓完胳膊搓肚子,搓完肚子搓脖子,搓完脖子再搓腿。他看准了机会主动请缨,要给袭雨威搓搓后背。
袭雨威答应了,还顺便跟聂商海说搓的时候稍微使点儿劲。聂商海嘴上痛快答应,一手掐住袭雨威的肩膀,另一只手套着澡巾唰地一下擦过袭雨威后背上的皮肤,搓得人一个猛子挣脱桎梏到旁边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袭雨威感觉自己的后背负伤了,在哗哗地往外流血,一回头发现原来只是靠近门的那个喷头没关。
“怎么了?”聂商海不解道,“我这才搓一下,你跑什么?”
一个早已使用多次,平时搓着都不怎么下泥的搓澡巾此刻在聂商海手里就像一个刚被磨光的刀片,被搓到的那片就像被生生剐下一层皮一样。
“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搓。”袭雨威说着,伸手去拿聂商海手里的澡巾。
但聂商海缩回手不给他,硬是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次:“我给你搓,你自己又搓不到,就算能搓到也搓不干净。”
袭雨威心里流着泪对自己哭诉:我不想再受刑了,真的太疼了。但在如此赤裸相见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无奈让聂商海继续给他搓,大不了咬牙忍一忍。不然两个人要是因为搓澡这件小事光着腚发起不必要的冲突被别人知道的话,那可太丢脸了。
“那你一会儿搓的时候轻点……”袭雨威嘱咐道。
“行,知道了。”聂商海说着,忽然张开双臂将身体舒展一番,好像一会儿要上什么大活儿一样。这一套动作把袭雨威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让他搓了,要不,下次再搓吧。
“来吧,过来,我肯定给你搓的白白净净的。”大高个子,将近两百的体重,有壮硕的胸肌、腹肌和肱二头肌,肩膀像一堵墙那么厚,两条腿像电线杆一般粗的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袭雨威就像被对方堵住要受欺凌的弱鸡一样,还是光着的。跑也跑不了,喊也不敢喊。
袭雨威只能带着赴死的心态闭着眼睛转身双手支着墙,完全不放心地把后背交给聂商海。反正也搓不死,挺一挺就过去了。肾上腺素会安抚每一个遭受“疼痛”的人。
聂商海看到袭雨威后背那道红到甚至快要渗血的印子瞬间就明白了这家伙刚才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继续搓了,刚才的劲儿貌似真用大了。
他从来没给别人搓过,就算给自己搓的时候也得收着大部分的劲儿,因为自己皮肤的原因,就算只用指甲轻轻一刮也会留一道红印,搓澡时如果太过用力真的会渗血变紫。幸好他只是皮肤脆弱,不是疤痕体质,不然依他小时候被父母摁住揍的尿性,估计到现在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肤。
聂商海这次收着劲儿搓,袭雨威感觉没那么疼,也不再躲。
但聂商海不只搓后背,搓完后背还顺着袭雨威的肩膀把两条大臂也带一带,还有腰两侧,髋两侧,还有屁……
“哎!?”袭雨威瞬间闪身跳到另一侧,一把抢过聂商海手里的搓澡巾,“这我自己能搓,用不着你。”
“顺手的事。”聂商海解释道。
“顺不了一点儿,你该干嘛干嘛去,剩下的我自己能来。”袭雨威说完便拧开闸拿着澡巾冲水,再用水冲冲后背。
聂商海用他放出来的水冲了下手,甩着手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着盯着他看,心想:反正趁你睡着的时候基本都摸过了。
他从小就很少和父母有肢体接触,自我独立的很早,在成长的过程中也几乎很少主动与他人进行肢体接触,导致全身的皮肤对外界接触十分敏感,但好在不经意的触碰和勾肩搭背并不在他内心抗拒的范围内。之前被半个班里的人摸胸时他也是强忍着大家的好奇触摸,因为他知道这只是非恶意的接触。但自从在教室外拥抱过一次袭雨威后,他才知道原来拥抱和被人触碰不一样,拥抱是如此温暖。最重要的则是那天难以忘记的,得以安眠入睡的夜,才是他清晰认知到自己目前处境的转折点,也是一个可以让自己得以安心继续生活的机会。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把人留在身边就好了。既然命运如此,那就把握住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