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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食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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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雨威睡了整整两节课,临近放学铃响前才被聂商海强行晃醒。醒来时眼又花,头又晕,甚至都忘了自己现在正睡在哪儿。
“起来,我带你去吃饭。”聂商海把人拽起来坐好,见袭雨威还迷迷瞪瞪的,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醒了没?”
袭雨威抬手揉揉眼睛,同时还打了个哈欠,完全无视一旁的聂商海,甚至差点闭上眼睛续个回笼觉。
聂商海见这家伙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伸手抓过自己的校服穿在身上,又把盖在腿上的校服搭在对方后背,抓着袭雨威胳膊把人硬拽到背上背起来。吓得袭雨威瞬间就清醒了。
“啊啊!”袭雨威的大脑正处于待机状态,身体便在被拽起时下意识挣扎一通,还和聂商海头对头猛磕了一下。他磕到的是额头,聂商海磕到的是后脑勺,俩人各有各的疼法。
袭雨威这一下是真没收着劲儿,不但把自己磕的两眼发白,聂商海甚至差点两腿一松劲儿直接跪在地上。
“你这是要整死我啊?”聂商海吐槽时还不忘把背上的人往上颠一下。
袭雨威头晕得说不出话,只感觉自己脑门貌似被撞得陷进去了一块,但是抬手一摸却又似乎是有些肿起来了,原来不是“凹”,而是“凸”啊。可这两种情况他都不太想要。虽说自己长的中规中矩,算不上特帅,但怎么说也不变得能更丑了吧,脑门上要是因为刚才那么一撞鼓个大包,那他就真不想露脸见人了。
于是他在不清楚自己“伤情”的情况下把脸朝向聂商海的头,试图用对方的大头挡住自己的脸。也幸好聂商海脑袋上没有头油味。
“你走路别左右晃行不行?侧面的头发总能扎着我。”袭雨威伸手将自己的手塞在俩人头中间当做隔板,又把脸搭在手背上。
“你那是贴我太近了。再说了,谁走路不晃啊?我这还晃?”聂商海说着,开始刻意左右摇摆着向前走,边走还边说:“这才叫真正的晃,知道了吗?”
袭雨威无奈用手顶住他的头,防止和自己的头撞上,又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臂里。
这走路姿势颠得袭雨威那两条腿都在上下跟着晃,结果就在某一瞬间把原本已经受伤的脚腕又甩了一下。
“嘶……”袭雨威吃痛,顺势用顶住头的手紧抓对方侧面的短毛,“别再晃了,扯着我脚了。”
聂商海也吃痛,立刻停下开口:“那你也别扯我头发啊!”
……
从医务室到食堂其实也没多远,可聂商海背着袭雨威愣是走了近十分钟才到。但此刻依旧还没到放学时间。因为聂商海在最后自习课刚过一半时就提前溜出来了。他也很庆幸自己的深思远虑,这要是下课前十分钟出来接人,按俩人刚才这速度来算,到食堂时就正好要背着病号在人堆里找位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啊?”聂商海把袭雨威放下,再扶着他坐在自己精心挑选好的位置上,“我去打饭,你吃什么?”
袭雨威根本不知道窗口都准备了什么饭,便开口道:“随便吧,有肉就行。”
于是聂商海离开两分钟后,端回了两份“满汉全席”。
煮鸡腿、咖喱鸡肉、炸鸡柳、宫保鸡丁……一眼看去,两个盘子里清一色的被鸡肉占领。其中好不容易有一个熘肉段,结果夹到嘴里一尝,也是鸡肉。
袭雨威一边想着聂商海之前那句“你怎么这么矫情啊?”一边沉默着吃自己餐盘里的各式鸡肉,尽量不开口吐槽这被鸡肉“攻占”的食堂。
下课铃响不过一分钟,食堂里便乌泱泱地冲进来一大群人,一楼各个打饭窗口人挤人排得满满当当,也有不少人奔向二楼和三楼,因为楼上的饭菜种类更多,还有麻辣烫、米线、抻面和拌饭等等。
座位完全充足,只不过偶尔需要不认识的人拼桌而已,对社恐人士极其不友好。
“我能坐这儿吗?”俩人正吃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她站在聂商海斜后方,袭雨威问一抬头便能看见是谁,聂商海却需要转个头才能看到。
“不能。”聂商海回答道:“找别的地方坐,那边不都还空着呢吗?”说着指向周围一圈那些已经满员的座位。
初一听聂商海回应的语气,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求助般望向袭雨威。
“坐,坐坐坐。”袭雨威将自己餐盘推到斜前方,起身扶着椅子一瘸一拐走到聂商海旁边坐下。
聂商海只觉得这女生声音很熟悉,但他没想到这声音的主人会是初一,毕竟俩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况且上下学期中间还放了一个多月的假期。聂商海现在脑子便只剩下玩得好的那几个人的特征,其他的一律对不上。
他对袭雨威这一举动感到疑惑,便开口问:“你挪过来干嘛?”
袭雨威也对聂商海这一反应感到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喜欢别人坐他身边?
初一大方落座,却见聂商海朝自己投来幽怨的视线。
聂商海是在埋怨这个女生打扰了他和袭雨威在人挤人的食堂里独处,虽说袭雨威坐自己身边了,但也不行,只要不是独处那就不行。直到白文清端着两份饭过来,他才意识到,这个女生,貌似是初一。
凶狠幽怨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澈愚蠢。像一条见到未知目标后不由分说开始凶恶地狂吠结果待目标靠近后才发现原来是主人后装傻的恶犬。
初一都被这人前后态度转变的速度给吓了一跳。
白文清其实并不在聂商海脑子里的“熟知人员面部特征记录表”上,但他相比于其他人又有些特殊的地方,所以聂商海才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白文清又高又瘦,长相偏英气,眉毛浓密,眼神犀利有神,但这些在聂商海看来根本不算记忆点。他真正的记忆点是对方因为正处在恋爱阶段所以每天都会刻意整理好的造型,也就是白文清每天顶着的那头韩系蓬松短发。
在班级里一眼扫过去,谁刻意整理了发型,谁肯定就是白文清。而宁为豪虽说也会搞发型,但因为肤色太黑了,所以不会影响到聂商海在班级里的判断。毕竟他只是脸盲,不是色盲,且色盲也不会出现分不清宁为豪和白文清俩人肤色的情况。
聂商海甚至还想过自己要不要也把头发留长一些,做做类似的造型,但他的发质太硬,留到眉毛后,早上一起床就会四散炸开,甚至每根头发都会指向不同的方向,就算洗头后也依旧如此,还会从凌乱地炸变成蓬松顺滑地炸。像把烫过的中老年发型焊在了头顶一样。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只在头顶留长几公分、两边稍短,大致整个前刺发型。这样洗完头吹干后再用手扒拉几下就能出门了。
这学校最为人性化的就是不在乎学生的发型,只要不烫染,合乎常理,你就可以想怎么留就怎么留。
这一顿饭四个人面面相觑可以说吃得十分尴尬,如果初一一开始不选择坐在这儿,他们两个小情侣最起码还能在吃饭的时候腻歪几下,或是像平时只有袭雨威在时,多少也能互相夹夹菜。但奈何聂商海吃得早、吃得快啊,吃完后啥也不干,就直愣愣盯着这俩人看,一直看,来回地看,也不说话,就干瞅。
最后还是袭雨威开了口:“你吃饱了?”
聂商海闻言扭头看向袭雨威:“什么意思?”
“没吃饱的话,”袭雨威说着,伸手向前推一下自己的餐盘,“那就再去打一份。你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把饭给你吃啊。”
白文清和初一在餐桌下默默给袭雨威比了个大拇指。
聂商海还以为袭雨威准备把剩下的那些饭菜给自己,还好虚惊一场。他赶忙回答:“饱了饱了,食堂的饭吃两口就饱了。”说罢起身,又回头问袭雨威:“我去楼上买瓶饮料,你喝什么?”
“我不喝。”袭雨威回答道。
聂商海听后扭头便走了,甚至都没假装客气地问一嘴旁边那对俊男靓女。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会故意保持一些距离。”白文清见聂商海离开,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开门见山地开口:“就是会假装很熟的那种。”
白文清和袭雨威关系很好,他俩初中同校,从那时就开始玩到一起,也了解袭雨威家的一些情况。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借他说我呢?”袭雨威问。
白文清听后一笑,开口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不过你俩给我的感觉简直是一模一样。两个人加在一起,嘴里吐不出来一句真话。”
聂商海火速从商店拎着饮料出来,下楼时恨不得一步跨到底,三步并两步窜回来,回到桌旁给四个人一人面前分一瓶。
“谢谢。”初一刚接过饮料准备拧开,一抬头看到聂商海已经将一瓶饮料一口全干了。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白文清,白文清则和初一对视一眼后看向聂商海,接着又瞄一眼袭雨威。
袭雨威只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盘子,只剩几口饭就吃完了,所以正用筷子将剩下的米刮到一起准备夹起来吃,结果刚好用余光瞥到聂商海把空瓶子摆到桌上。
哪来的空瓶?袭雨威心里纳闷。但又瞬间发现不对,这好像是聂商海买的饮料吧?
想着,他扭头看向聂商海,对方正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扣着手指,打了个哈欠,随意往周围四处望过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又看向白文清和初一,发现那俩人也在正常吃饭。
奇怪了,这饮料怎么瞬间就没了?
把盘里剩的几粒米吃完后,袭雨威习惯性地伸手想把对面小情侣面前放着的小包纸拿来抽一张,结果身边的聂商海居然捏了张纸递到他面前。
“你居然随身带着纸巾?”袭雨威诧异地接过纸问。
“吃完饭不得擦擦嘴吗?食堂又没准备纸。”聂商海说着,一手掏兜把整包纸都塞到袭雨威手里,继续说:“自己带着多正常,这包送你了。”
袭雨威用的时候还发现,这纸居然还是带香味的。
“我背你回去。”聂商海说着起身伸手要扶袭雨威,还顺手把俩人的餐盘给摞了起来。
“别背了,我自己也能走。”袭雨威拿起饮料,拄着桌椅站稳,从两个椅背的缝中间钻过去,在聂商海的注视下,倔强地、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远。
“你要不还是过去扶一下吧,我感觉他马上就要走不动了。”白文清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聂商海回头垂眼扫一下那对情侣,没张嘴,却用眼神警告白文清别多嘴。伸手端起餐盘慢步跟上袭雨威。
“我越来越搞不懂聂商海了。”初一对白文清说:“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还挺好的,特别是去年运动会那时候。”
“运动会那时候,我看他就是在玩。”白文清说:“你得注意他平时和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你可以去问问宁为豪他们,他们没一个人知道聂商海的具体情况,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情感状况等,因为聂商海从来没主动提过一句,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而是含糊其辞。”
“但是袭雨威不也……”初一本想说袭雨威平时也会这样含糊其辞,但话说一半又觉得背地里这样说人不太好,便立马打住,只说出了一半。
“所以我才会说他俩给我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最起码我知道袭雨威会这样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但聂商海就不清楚了。”白文清看着远处那俩人在门前推搡几下,聂商海率先出门,袭雨威则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没几秒,聂商海又忽然进来强行把袭雨威拽到背上背走。
“幸好聂商海的目标是袭雨威,”白文清忽然又说:“要是其他人,可能早就被他耍得团团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