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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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周六日聂商海破天荒的没去袭雨威家，而是驱车去了他之前请袭百泉吃过饭的饭馆。
来到提前订好的包间，刚推开门，里面坐着的大爷正紧紧盯着自己看。
“真不知道我们家这位二公子忽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啊？”秦有川歪头盯着聂商海目不转睛，仿佛要把人硬生生看出个窟窿。
“没什么事儿，”聂商海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继续说：“就是想增进一下咱俩之间的兄弟感情。”
“这样啊。”秦有川点点头，接着说：“那你先把钱还我吧。”
“什么钱？”这突然的一句把聂商海给问懵了，蹙眉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
“你上周请人吃饭，刷我的卡，点了三瓶茅台，这钱不还我？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吧。”
“……”聂商海尴尬地抬手挠挠后脑勺，问道：“你怎么确定是我刷的？”
“上周日看到你车停在门口了。”秦有川回答。
聂商海依旧嘴硬：“我车借出去了，兴许是别人停在这儿的。”
“我手机里有短信提示。”秦有川又说。
“短信？上面写的什么？”
“上面写的是你哥的名字和手机号。”秦有川说着，打开手机递到聂商海面前，“你看看。”
聂商海接过手机一看，上面写的确实是他哥的名字和手机号，但名字不对啊，自己当时说的是“城市”的“城”，这上面怎么显示的是“诚实”的“诚”？
“店员写错了呗，冤枉我干什么？”聂商海故作轻松地将手机推回去。
“哦，是这样吗？”秦有川听到回答，故作思考后再次开口：“但是上周六，你哥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啊，他怎么过来吃饭的？而且没道理会写错啊，你哥说自己名字的时候都会说是‘城堡’的‘城’，你说店员怎么可能会把这个字和‘诚实’的‘诚’搞混呢？”他说着，抬眼继续盯向聂商海，看他的反应。
“……”偷着刷一次卡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儿吗？他现在是要破产了吗？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秦有川终于主动将这个话题结束，收回手机，从椅子另一侧的桌布下连着掏出来三瓶酒摆在聂商海面前。
“钱不用你还了，把这三瓶都喝了就行。”秦有川说。
聂商海看着面前这三瓶五十多度的白酒，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思来想去，找了个劣质的借口：“我开车来的。”
“有司机。”秦有川一句话就是死炸。
倒不如一开始就还钱了，自己到底在嘴硬什么呢？
聂商海其实是想找秦有川打听一下江廷。但三瓶酒列阵后，不管他说什么来引导话题，秦有川都只用一句“先喝一瓶，喝完再说”来回应。
没办法，只能先硬闷一瓶。
“你认识江廷吗？”聂商海闷完后根本不想再说什么其他的话题来预热，干脆直截了当把自己准备问的说出来。不然预热的时候要是把剩下两瓶给喝了，估计自己最后可能连对方说了什么都记不住。
“认识。”秦有川滴酒未沾，悠闲地夹菜吃菜。
“那你认识袭百泉吗？”聂商海继续问。
“认识。”秦有川放下筷子小嘬一口杯里的酒。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打一棒子放一个屁的类型呢？
“江廷和江蕴是什么关系？”
“江廷是江蕴的弟弟。”
所以江廷害袭百泉就是小叔子害姐夫？为什么？
“你知道袭百泉欠赌债吗？”
“当然知道了。”秦有川不知怎的，忽然打开话匣子：“我还知道袭百泉是你同班同学袭雨威的父亲，而且你这学期周末不回家，经常去袭雨威家。”
“你怎么知道？”聂商海诧异道。
“你的车是我买的，”秦有川说：“你哥不管你，我得管你。”
“行。”聂商海勉强接受这个解释，“那我继续问，袭百泉欠赌债是不是跟江廷有关系？”
“是袭雨威让你问的？”秦有川反问道。
“不是……”聂商海回答：“是我……自己好奇。话说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去的是袭雨威家？”
“因为袭百泉的债主是我，我当然知道他老婆和孩子住在什么地方。”
“……”聂商海听后甚至觉得整件事有点戏剧化了。
“你不就是想知道江廷和袭百泉之间的事吗？”秦有川说：“江廷当初为了不让江蕴一个人分到江家大半的家业，就设局骗袭百泉去赌。在袭百泉陷进去了之后，江廷又来找我组局，继续套钱，再给袭百泉放贷、收公司。等江蕴开始用自己手里的钱填袭百泉的债时，再把这消息透露给自己父母。导致最重视江蕴的老太太心梗住院。”
“江家老太太其实住院期间病情已经好转了，但江廷故意换了老太太的药，导致她去世。江老爷子在老太太去世后就把江蕴赶出去了，产业也只留给家里两个儿子。”
“你居然也参与了？”聂商海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有川问。
“我只是收了袭百泉的公司。”秦有川说：“后面也是他自己来求我借钱。江廷把他赌出去的钱都给了我，我也没有理由不借他。”
“你说的江家，是那个……城西的君梦宴的……江家？”
“对。”秦有川回答。
怪不得袭雨威那天会去君梦宴，原来那是他家的……聂商海还一直以为他是为了挣钱，接了什么难以言喻的私活。而且还一直在找借口让自己搪塞过去。
“我现在其实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江蕴明明知道袭百泉在赌，还要掏钱给他。”聂商海问，“而且她到直到现在都还没和袭百泉离婚。”
“因为爱吧。”秦有川回答：“江蕴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喜欢袭百泉了，一直到现在。如果不是被爱冲昏了头，她绝对不可能帮袭百泉从有志的穷人变成老板。而是会选择和你父亲结婚生子。”
“什么？”聂商海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还是和自己父亲有关的意外收获。
“这件事你要是好奇的话，就去找你哥问，他都知道。”
“嗯……”聂商海听后点点头，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喜欢男人的？”
这句话转得很突然，瞬间把秦有川问住。他反应了两秒，反问道：“你喜欢袭雨威？”
聂商海刚入口的一口白酒瞬间全被喷出来，给整桌的菜都上了点调料，连嘴都顾不上擦，他转头看向秦有川下意识回答：“没……”但话出口时又多少有些违心，所以又改口道：“额，有点儿吧……我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
“我其实不是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我只是更中意长得好看的，又恰好遇到陈远。”秦有川回答道：“喜欢这件事，其实还是比较奇幻。就像当初你父亲那样，明明是个无论才华、头脑还是出身，都是精英层面的人，却偏偏喜欢上江蕴这个除了出身外一无是处的人。但江蕴偏偏又只憧憬空有远大志向、一穷二白的袭百泉。”
“因为人总会莫名喜欢上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像我和你说，我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是和陈远接触久了我才发现他不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他身上有我没有的东西吸引到了我，所以我才会更在意他。”
“你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袭雨威，那只能说明你对自己并不了解。你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
秦有川这几句话彻底把聂商海噎住了。
因为聂商海从小就因为性格原因被父母管的很严，而且他父母完全将他以继承家业的方面培养，像是将人塞进了一个模具里，强迫那个人以模具的模样长大。所以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只有逃离，他想要的是自由。
但因为他病态般一心只想要自由，等到现在彻底自由后，他却发现自己面前是一片浓雾，没有方向。
无论向哪个方向走，他都会回到原点，看到坠下山崖的车，看到被困在车里绝望等死的自己。
他想要的是逃离这片迷雾。
然后他遇到了袭雨威，在迷雾中飘散的香气似乎像是指引，带着他向前。
可一旦香气消失，他就会再次回到原点，重新回到那辆车旁。
但真的只是想要逃离这片迷雾吗？
回想小时候，他的父母总是因为生意，没时间照顾他。他更多的时间都是跟在家里的保姆和司机身边，等到再大一些后还会去找山庄里的厨师，顺便学会了做菜。
保姆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儿子，几乎和他一起长大。
他总会看到那个男孩和母亲亲昵地待在一起。虽然保姆也会对自己做出同样亲昵的举动，但他知道，这个不是自己的母亲，是那个男孩的母亲。
所以他渐渐开始拒绝保姆的照顾，只为等着自己母亲回来。
但母亲就算回来了，也不会像保姆照顾那个男孩一样对自己，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严厉的要求与管教。
父亲只在一边静静看着，默不作声。
原来他想要的并非单纯是自由，而是渴望被爱却一场空后变得更为畸形地寻求爱。
因此他才会想要自由，认为自己自由后就会有人爱自己。
于是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自由。
所以他才会在得到自由后变得更为迷茫。
直到香气飘来，并伴着那句：
“我会救你。”
即便你的世界被黑暗与迷雾包裹，我也会救你。
如果你离去，我将落泪，为一个生命的消逝感到哀恸与惋惜。
所以，
“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死。”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