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七分之一》过山峰

13、“怎么？你要跟我谈吗？”

　　两人在无声中默契的对视。
　　那张清俊可爱的脸突然在眼前无限放大，对方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眼尾上翘，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盛满了星光。
　　在这阵对视中最终还是杨森传先败下阵来。
　　他喉结滚动，开口:“你想问什么？”
　　阳钦松的目光瞥过他喉结，然后摇摇头:“没什么。”
　　杨森传也没再继续问了，两人并行走回去早早地洗漱上床休息。

　　远山县盛产一种名叫‘八月炸’的野果，因果熟开裂得名。
　　这还是小李老师告诉他们的。
　　本来乡镇上就没什么好玩的地儿，小李老师说刚好最近果熟了，他们可以上山摘果子，对城里人来说倒也是一种新鲜意，尤其是对他们这群从京海师范过来的一群人。
　　周六大家起了个大早，到小李老师家集合。
　　此行徐天宇还特地带了相机。
　　“不是摘果子吗？”杨森传有点无奈。
　　“摘果子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出去玩，踏青……啊不，踏夏。”
　　“……。”
　　出去玩哪能不记录的？
　　不过后来相机一直被徐子瑶大拳在握罢了。
　　这一行人一起出行足够轰轰烈烈，路上还遇见不少人跟小李老师打招呼，问他搞这么大阵仗是干嘛去。
　　小李老师走在最前面带路，杨森传他们紧跟其后。
　　“在往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见了。”小李老师说。
　　“不是果园区种植吗？”杨森传问。
　　“哪有那个时间精力哦，本地人都觉得没意思，吃嘴里也没啥意思，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即便大面积种植，在这么偏远的乡镇上也销不出去。”小李老师说着停下脚步，“喏，到了。”
　　“这一片野生的够你们尝个鲜了。”
　　小李老师说着又扯下一个炸裂开来的果子递过去:“你尝尝看。”
　　杨森传道谢接过下意识回头找了眼阳钦松。
　　结果他正被徐子瑶拉着拍照。
　　“这个估计你们也吃不太惯。”小李老师又说:“以国人这个爱吃东西的本性，但凡真的好吃也不至于说市场上查无此果了。”
　　杨森传听后笑了笑:“这倒也是。”
　　说着他咬了一口，口感很糯，像香蕉，但不甜，籽还多。
　　“咋样？”
　　杨森传又咬了一口，还不等开口回答，小李老师就先笑了:“是不是吃起来挺没意思的？”
　　杨森传点头，公正评价道:“还行，谈不上难吃，倒也无法能立马开口说好吃。”
　　“呸，这简直比苹果还无聊。”徐天宇连连吐籽。
　　杨森传笑出声，冲阳钦松招了招手，问:“尝了吗？”
　　阳钦松走过来，点点头:“吃了满嘴籽。”
　　同行的这堆年轻人就没几个说好吃的，小李老师又跑去和他们说说笑笑了。

　　“快来，我跟你俩拍个合照。”徐子瑶从身后突然现身催促道。
　　“我俩吗？行。”徐天宇听见声音立马回头，顺手拉了一把旁边正准备扯下一个八月炸的阳钦松。
　　“哎？谁说你俩呢？”徐子瑶嘴上说着还是举起相机对准两人。
　　“我俩怎么了？我俩还没合照过呢。”徐天宇说着，又偏头问:“是吧，小阳阳？”
　　阳钦松只好松开抓着树枝的手，树枝连同八月炸又瞬间弹了回去。
　　“你俩能别那么干巴吗？摆点姿势啥的。”
　　徐天宇顺势把胳膊搭在阳钦松肩上，结果对面的徐子瑶直接笑出声。
　　“笑屁啊！”
　　徐天宇无奈地看向身旁的人:“我说老弟，你还真挺高的。”
　　“脸长那么人畜无害个子长那么高干嘛？”
　　“啊……”阳钦松也笑了笑。
　　徐子瑶打了个响指:“你不懂，这叫反差。”
　　杨森传听后看了一眼，心想确实挺反差的。
　　从拉萨刚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别动别动，这样就很好。”
　　阳钦松叉开着腿站的姿势瞬间停下，这下不用徐天宇踮脚两人就已经平齐了。
　　几张照片连拍完成，徐天宇拍了拍阳钦松的肩:“叉腿站也太侮辱人了吧？”
　　“那要不重拍？”阳钦松问。
　　“那不更侮辱我了吗？”徐天宇咬牙切齿道。
　　给他俩拍完，徐子瑶刚准备喊杨森传来拍，结果一眨眼就没看见人了。
　　她摆弄着相机，改成了拍风景，最后又开启了录视频的模式。
　　镜头一一扫过去，在一块高石上发现了杨森传的背影。
　　“哥，你干啥呢？”徐子瑶问了一声。
　　杨森传张开胳膊用力地呼吸了几下:“拥抱大自然。”
　　“神经啊。”徐子瑶说着，镜头十字对准了他的背影。
　　“你转个身呗，我给你录一段山野村夫视频。”
　　杨森传一转身，镜头却在此刻突然失焦模糊，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镜头里闯进了杨森传的脸，而刚刚那块高石上转身的人却变成了阳钦松。
　　徐子瑶愣了愣，笑道:“你俩炫影闪现呢？”
　　说完她垂头看刚刚这段几秒的视频，视频里杨森传帅气模糊的脸从镜头一闪而过，而不远处的阳钦松好像朝镜头这边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徐子瑶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如此明确地肯定，阳钦松刚刚那一眼看的绝对不是她的镜头。
　　“别拍了，来多吃点吧。”杨森传单手叉着腰看着底下尽情拍照的两姐弟:“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确实。
　　周日上午徐子瑶他们就收拾东西走了。
　　走之前还和阳钦松絮絮叨叨了半天，叫他日后一定要来找他们玩。
　　他们姐弟俩一走，感觉四周莫名都安静了许多。
　　阳钦松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一阵热闹后的冷清。
　　这是他最讨厌的了，所以他基本从不主动参与任何热闹的环境。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结束并不是真正的结束，反而微信里又多了两个可以联系的人。

　　把他俩送上车，杨森传跟他一起走回去。
　　乡镇上没有可以特别逛街的地方，两人就直接回到了宿舍。
　　阳钦松坐在床头前抵着电风扇一个劲儿地吹。
　　“小心吹感冒。”杨森传说了一句。
　　“没事。”阳钦松嘴上说着手上还是把电扇拨成旋转的了，然后感慨一句:“夏天好漫长啊。”
　　“是没有空调的夏天才漫长吧？”杨森传的声音从屋内远到屋外。
　　不知道在冲阳台下什么人招了招手。
　　“可能是，但我还是很喜欢夏天。”阳钦松把头倒吊在床尾。
　　电扇的风吹扬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饱满又白净的额头。
　　“夏天多热啊。”杨森传的声音好像又远了一点。
　　阳钦松眨了眨眼，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想了想继续说:“确实热，但我真挺喜欢夏天的。”
　　“因为我的夏天可以分成六份，不对，应该是七份——”
　　“玻璃柜里的冰镇汽水，烫屁股的小电驴，笨重的脚踏风琴，聒噪的青树蟋，天边的晚霞，清香无籽的西瓜，还有……”
　　“还有哥手里的半根旺旺碎冰冰。”杨森传接过话。
　　因为头是倒垂在床尾的，他从下往上看，杨森传的身体实在是过于庞大了。
　　老头衬衫下的胳膊肌肉线条明显，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在太阳下活动，皮肤都比在拉萨见他的时候黑了一个度。
　　脸还是好看，英俊逼人。从下面看更能看出他优越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起来吧。”杨森传走近，手上举着东西，用膝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头。
　　阳钦松用双手在眼睛上比划了个方框镜头对准了被框住的人。
　　“杨树林，白长那么帅了，你怎么不谈朋友？”
　　杨森传骤然弯下腰，猛地凑近那个镜头方框。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不过一拳多，对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心里，有点痒。
　　但这回阳钦松没躲。
　　对方深邃的眼眸里不含杂质，清澈又深不见底。多对视一会儿仿佛又能被什么吸力狠狠地给吸进去。
　　杨森传在他框住的镜头里突然勾起一抹笑，语气显得漫不经心:“怎么？你要跟我谈吗？”
　　“……。”
　　阳钦松慢慢坐起身，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半个西瓜上面倒插着半根碎冰冰。
　　“吃吧，解解凉。”
　　清新好闻的西瓜瓤味飘在空中，甜丝丝的味道混着西瓜皮成了清甜的香。
　　阳钦松咽了口口水，又抬手乱揉了把头发，接过那大半个西瓜:“你从哪弄来的啊？”
　　“你刚不一直在这和我说话吗？”
　　杨森传嘴上叼着另外半根碎冰冰，从桌上拿起勺子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递给他:“看看西瓜甜不甜。”
　　“怎么只有一个勺子，你不吃吗？”阳钦松问。
　　“你吃啊。”杨森传说。
　　“别啊。”阳钦松站起来，在房间到处翻只找到一双一次性筷子。
　　重新坐回床上，右脚轻轻一勾，板凳就放在了两人中间，他把西瓜搁在上面，开始一勺子一勺子的挖成小块。
　　等挖的差不多了，他把筷子和勺子双手捧上:“你想用哪个？”
　　杨森传没动。
　　“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吧？”阳钦松问。
　　杨森传叹了口气，接过那双筷子。
　　阳钦松弯起眉眼，挖了一块西瓜满足地喂到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瞬间爆开，他立马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好甜！”
　　“但是……”
　　杨森传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阳钦松微微叹气:“果然还是逃不掉刀切的蒜味啊。”
　　杨森传笑出声:“那咋办呢？”
　　“有的吃就不错了。”阳钦松说:“我别挑。”
　　“那下次给你尽量避免。”
　　“杨老师人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