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七分之一》过山峰

42、“宝贝，给我戴上啊。”

　　杨森传去合作公司忙业务，他一走阳钦松直接倒床就睡。本来还以为太清醒了会睡不着的，没想到躺床上也能被那股熟悉又安心的气味包裹，没一会儿他就闭眼成功入眠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他从床头柜前摸到手机，解锁一看，杨森传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最后一条内容是让他睡醒打个电话。
　　阳钦松考虑到他忙没打过去，只是给他发了条自己已经睡醒了的消息。
　　杨森传的新消息立马弹出来。
　　【饿了吧？想吃什么？给你点个外卖。】
　　阳钦松躺在床上，打字回复。
　　【不知道想吃什么，我等会儿下去逛逛。】
　　楼下的餐饮店不多，阳钦松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店，最后随便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把肚子垫一垫，过会儿留着和杨森传吃晚饭。
　　把关东煮吃完后他在店里坐了一会儿才出去，重新走回酒店门口，他看了一眼，不想上去，又直接转身往另一条大道上走去。
　　没想到隔着一条街，这家大酒店的背面是大学城。
　　因为是周六，周边各种店里的人都不少。大学生成群结队地到处逛，要么去租车行租电动车出去玩，要么就是小情侣在附近约会散步逛街。
　　阳钦松随着人流走走看看，迎面一个人递给他一张宣传单，他下意识接过。
　　“心动福利，甜蜜暴击，福利拉满，甜到心坎。”
　　“还有这个，小礼品。”对方的语速快，说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礼袋一样的东西。
　　阳钦松都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已经礼貌地张嘴道谢了。
　　等走过那个人，他才把宣传单拿起来看。手上的宣传单不是宣传美食开业，也不是推广健身办卡，而是一张有关情人节主题店的营销海报。
　　“与你相关，皆是浪漫”八个大字标题展现在自己的眼前，下面中字详细介绍打折后的“大胆说爱”的主题店套餐，他翻转背面一看，上面又做了“科学防艾”的科普小知识。
　　他无奈地笑了笑，又想到了那个礼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3只避孕套和一张主题酒店的会员卡。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把东西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那家主题店就在学校附近，阳钦松没敢进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后立马就走了。他在大学城这边逛了很久，后来又跑去书店待了三个小时。
　　等到杨森传给他打电话说晚饭一起出去吃的时候他才立马回到了酒店那边。

　　“海鲜不吃，西餐不吃，那就只能吃炒菜了？”杨森传问。
　　“好。”阳钦松笑了笑:“我其实还不怎么饿。”
　　“那要不等会儿再去？”
　　阳钦松摇摇头:“现在去，你不饿吗？都工作一天了。”
　　杨森传想了想，自我感受了一下，回头笑道:“我感觉好像也不饿啊。”
　　“走吧，太辛苦了，晚饭还是得吃。”阳钦松立马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商场里走。
　　“人这么多啊？”
　　一进门，放眼望去全是人，耳边嘈杂，热闹非凡。
　　商场中间用大片的粉紫色气球装饰了一块空地，地面用人造草皮铺垫，看起来好像是告白现场一样。空地中间摆了一架钢琴，有人坐在琴前弹奏。
　　好久没听到过琴声，阳钦松突然回想起陪伴了自己好些年的那架脚踏风琴，老旧但不破败，踩起来就有风，弹起来声音足劲，可最后还是沦为一堆会腐朽的木材。
　　说心里没有任何波澜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那样的有关那个家庭的事和物总是时不时在他享受平静的生活时突然出现，把他整个人搅得异常烦躁与不安。
　　阳钦松的视线没停留多久，在后面的人群挤过来看时就已经拉着杨森传往电梯里走。
　　“不看了吗？”杨森传问。
　　“趁大家都在看的时候我们赶快上去排号吃饭。”阳钦松说。
　　杨森传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伸手过去没什么劲儿地一把掐住他的脸颊:“说说。”
　　阳钦松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因为脸被人轻轻掐着，他有点不好开口说话，笑着把人的手拉下来，背着人群悄悄牵住。
　　“啧。”杨森传不悦地歪头。
　　“说什么啊？”阳钦松笑了笑。
　　“阳钦松。”
　　全名一念，阳钦松感觉自己的心尖都在发颤。
　　杨森传的声音轻，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跟我还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
　　电梯一层一停，里面的人出去，外面的人进来。阳钦松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只能紧紧地牵住他的手。
　　等到了他俩吃饭的楼层，他们直接出去，去到川菜馆里排号，没想到还有空位，于是两人直接进去。
　　从杨森传那句话后，到出电梯，到必要的点菜交流询问，到上菜前，他都没有再主动开口的意思。
　　阳钦松望着他，小声喊了一句:“杨树林～”
　　杨森传给了他一个眼神。
　　“吃饭时和你聊好不好？”
　　“不好。”杨森传拒绝得直接了当。
　　阳钦松一噎。
　　“吃饭时聊我还可以装一下。”阳钦松小声说。
　　“装忙装夹菜装吃饭吗？”杨森传盯着他:“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你自己不了解你自己？”
　　“你会装忙吗？不会，你只会聊不下去然后直接撂下筷子不吃了。”
　　阳钦松一愣，这点确实是被杨森传说中了。
　　“那我们回去聊好不好？”阳钦松又提主意。
　　“不好，回头聊不完的结果是要么问题保留但双方妥协掀页要么是一方不想说一方硬要听导致直接闭嘴冷战。”
　　阳钦松瞬间沉默了，杨森传说得并不无道理。
　　“我不是硬要逼着你说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什么话都可以直说，我不想你什么都自己憋着，憋在心里，那样不好，我不知情又帮不上忙，还心里难受。”
　　“阳钦松，我只有你了啊，不是吗？”
　　阳钦松抿了抿唇。
　　这话说完，双方都没再开口。
　　包括后面上完菜后，阳钦松觉得杨森传的话还是说早了，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现在已经想撂筷子不吃了。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那架琴，还是说他住的房子，那甚至都称之不了家；说他年少的病，还是说救他一命的弟弟，他为此妥协的二十来年；又或是说放弃他的爸妈，说冲动出走前的那场吵架……
　　一对比杨森传自幼优渥幸福的家庭，他这些破事说出来都像是在卖惨，显得矫情又可怜。
　　但也确实可怜，这世上只要他自己可怜自己就行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阳钦松怕杨森传发现了，硬逼着自己每道菜都吃，每口饭都喂，刨了好几口饭猛塞进嘴里，对面人突然出声:“不想吃就别吃了。”
　　阳钦松吞咽的动作变慢，抬头看他。
　　杨森传脸色稍黯，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失落和难过之色。
　　良久，他低声开口。
　　“对不起，我说的话让你难过了吧。”
　　阳钦松微微一怔，继而眼睛猛眨了两下，在眼泪流出来前就已经迅速地垂头看向自己碗里的饭了。
　　泪是苦涩的，喉咙是哽咽的，心里是酸胀的。
　　低头太久也挡不住眼下的泪，阳钦松立马转身:“我先去下洗手间。”
　　在卫生间待了十分钟，他站在通风窗边深深地吐出几口气，等到冷风把泪痕吹干，心情回归平静，他才洗手出去。
　　一出去在门口看到正等着的杨森传，他脚步一顿，两人对视，他先开口了:“你要上厕所？”
　　杨森传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脸上笑了笑:“担心你，看你去了半天，怕是掉到厕所里了。”
　　阳钦松看着他的脸，几秒后，嘴唇轻轻扬起:“走吧。”
　　还是妥协了，阳钦松心想。
　　杨森传，你知不知道温柔是把杀人刀啊？

　　两人在商场附近逛了好久，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
　　他俩先后进了卫生间洗澡，杨森传带着水汽裸着上半身从里面出来，阳钦松眼睛都直愣愣地定住了。
　　“你倒是，穿件衣服啊。”
　　杨森传眉梢一挑，“就多余，等会儿要睡了。”
　　“那也是。”阳钦松说着，起身进了卫生间。
　　杨森传倚在门口看他刷牙，问:“你说给我的礼物呢？”
　　阳钦松一歪头，吐了口嘴里的泡沫说:“在我衣服兜里，你自己去摸摸。”
　　杨森传转身去他衣服口袋里摸。
　　半天没听见动静，阳钦松喊了一句:“看见了吗？”
　　“算是……看见了吧？”杨森传的语气显得极其不自信。
　　阳钦松边漱口边说:“等我刷完牙来给你带上。”
　　杨森传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你确定？”
　　阳钦松“嗯嗯”了几声。
　　刷完牙后他出来，发现大灯都关了，他疑惑一声:“你要睡了吗？”
　　杨森传坐在床前蓄势待发，等人一走近直接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捧着人亲。
　　“这份礼物，说实话，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阳钦松跨坐在他身上和他亲亲蹭蹭:“我准备了好久，但我还有点紧张，怕做不好。”
　　“别紧张，学霸看过就等于会做。”杨森传说。
　　嗯？
　　脑子还没想明白他说的意思，他就被人翻身压在了床上。
　　“宝贝。”杨森传贴在他耳边叫他，两手从他的衣服下摆里摸进去。
　　细腻的皮肤贴着温热的手掌心，阳钦松感觉腰腹间被他摸得发痒。
　　阳钦松被他亲迷糊了，两手被人带着摸，最后手心被人塞进一个小小的四方包装袋，他睁着眼“咦”了一声。
　　“宝贝，给我戴上啊。”杨森传说，声音勾得人耳朵痒。
　　阳钦松懵懂地拿着手里的东西在床头柜前的灯下一照。
　　瞳孔猛地放大，语气惊慌失措:“等等！”
　　哎不是，怎么从兜里摸出来这玩意儿啊？
　　杨森传两手撑在他耳边，挑眉看他:“不等。”
　　“哎哎哎不是，没有……”阳钦松紧急叫停。
　　“扫码就行。”杨森传听成了“没油”，指了指床头柜前酒店放着的“全家桶”继续说:“你刷牙的时候我就已经扫了。”
　　天……
　　阳钦松一时语塞。
　　请问该如何在人的劲头上不伤身地泼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