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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杨树林,你别管我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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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户口,杨森传直接说让他迁入挂靠到自己家的本子上,阳钦松其实是很犹豫的,他那天那么一说只是头脑一热想先哄哄杨森传,可没想到他的执行力那么快。
“你自己说的话别想着食言。”杨森传收拾起他们两个的户口本,两个身份证,还有双方的学历证以及自家的房产证。
“要不……等段日子再办吧?”阳钦松问。
杨森传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他片刻后才说:“等不了一点。”
“阳钦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就算是……”杨森传话音一顿,继而咬牙继续说:“你就算是死,也得进我杨家的门,入我杨家的坟。”
阳钦松瞬间闭嘴了。
他原以为非亲属关系投靠迁户会很难办,但没想到派出所的效率还挺高。
户口本当场办结,杨森传拿在手里的时候都在微微发抖。
阳钦松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吧?”杨森传问。
阳钦松抱住他,轻声“嗯”了一下。
“那我们家只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吧?”杨森传又问。
阳钦松紧紧地搂抱住他的腰:“嗯。”
“我会陪你的,杨树林。”
我会在我有限的时间内一直陪着你的。
进入夏季就是雨水多,打车回医院的路上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阳钦松斜靠在杨森传的肚子上闭眼睡觉,他的肚子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阳钦松感觉自己的头也跟着起起落落。
他动了动。
杨森传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头轻声问:“不舒服吗?”
“不舒服。”阳钦松皱着眉说。
杨森传脸色突然着急:“那我们快点回医院……”
“不是。”阳钦松打断他:“我说你的肚子不舒服。”
杨森传愣了一下。
阳钦松:“太硬了。”
杨森传:“夸我呢?”
阳钦松叹气:“要脸吗?”
杨森传:“在你面前就不要了。”
阳钦松又伸手摸到他胸口,继续说:“心跳也吵。”
“我都睡不着了。”
杨森传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忍忍呢?”
“还是你忍忍吧。”阳钦松说:“别呼吸,也别心跳。”
“好的。”杨森传立马开始憋气。
两分钟已是极限,他看了眼后视镜的司机,立马俯身下来在阳钦松唇上亲了一口。
阳钦松两眼瞬间瞪大,三秒后杨森传拉开距离。
“你干嘛呢!”阳钦松压低声音道。
“憋到需要人工呼吸了。”杨森传挑了挑眉小声笑道:“救救我。”
阳钦松闭着眼弯了弯唇。
半晌,他突然开口道:“其实死在夏天是最没有遗憾的,我最喜欢夏天了。”
杨森传的心一紧,抓着阳钦松的手下意识用力了几分:“不会的,别说这种丧气话。”
“我喜欢夏天,我和你初遇,再遇,再续前缘都是在夏天。”
“我先喜欢的夏天,再喜欢夏天的你,再喜欢和你相遇的每一个夏天,再喜欢和你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阳钦松睁开眼继续说:“所以,杨树林,别担心,我一定会活过这个夏天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谁的祷告,阳钦松竟然在苦苦一疗等待骨髓配型的时候撑到了立秋。
骨髓库一直匹配失败,周围找不到供者,杨森传每天急得直上火。他甚至还去给阳钦乐他们打了电话,得到几句没来由地讥讽和一句抽血不适配的真实结果。
阳钦松干看着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装作很轻松随意的样子时不时讲一些冷笑话给他听。
杨森传听后也没跟着笑。
阳钦松舔了舔干巴的唇,尴尬地问了一句:“很冷是不是?”
“你冷了?”杨森传瞬间抬头,摸了摸他温热的手掌心后立马起身准备去给他找衣服加上。
“杨树林……”阳钦松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你休息一下吧。”
杨森传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神经太紧绷了。”阳钦松看着他:“如果你也倒了我怎么办啊?”
杨森传嘴上答应着会休息心思却根本放不下来,自从迁户后,阳钦松让他回去上班工作他也根本不听。
“你待在这反正也没事干,不如上两天班说不定还可以缓解你的焦虑。”
沉默了片刻后,杨森传才开口说:“我没干了。”
阳钦松一愣:“什么?”
“我辞了。”杨森传说得坦荡。
“你……”
“所以你只能好起来。”杨森传继续说:“现在换我来道德绑架你了。”
阳钦松一时无言,垂着头想了半天才问:“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千金难买我愿意。”杨森传说。
阳钦松感觉一阵恍惚,心脏一阵阵撕扯般地痛:“可我们才在一起一年都不到的时间……”
“但我们认识了五年了。”杨森传说:“你不说,我就当那三年是我们冷战异地了三年。”
“你的城市总下雨。”杨森传没来由地继续说。
阳钦松的眼睫颤了颤。
五年吗?时间过得这么快又这么悄无声息。
他是在17岁高考完那年去到的拉萨,又是在21岁毕业这年来到的京海,今年他都已经22岁了。
确实是五年。
“阳钦松,只要是我杨森传第一眼定了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那就是定了。”
“我再说一次,你不能推开我,更何况我们都是一个本本上的了,你不能那么无情无义。”
阳钦松下意识抠着手心,半天没说话。
“听见没?”杨森传又追问了一遍。
“好。”阳钦松小声回答:“但不管是什么结果,请你一定别放弃自己……”
“那你呢?”
阳钦松看向他。
杨森传捏着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夏天都过了,还怕秋天吗?”
可秋天是告别的季节。
阳钦松颇为悲观地想。
在萧瑟的秋风中,他们终于接到了通知匹配成功的好消息。
杨森传挂了电话后眼睛都水亮得闪闪发光了,他一把抱住阳钦松,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就说吧!”
阳钦松搂着他的脖子笑了笑:“嗯!”
拿到了这个消息后阳钦松还得等一个月才能进仓,杨森传比之前更紧张了。
阳钦松笑着安慰道:“你自己说的,夏天都过了,还怕秋天吗?”
杨森传不想给他增加无形的压力,每天努力地和他说说笑笑,可是笑着笑着就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说着说着就不自觉淡下了嘴角。
还好一切顺利,阳钦松到了进仓的日子。进去之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杨森传,结果那家伙直接偏头躲开了视线。
阳钦松喉咙瞬间哽咽了一下,沙哑着嗓子开口:“杨树林,对不起,这段日子,我老是让你哭。”
杨森传红着眼看过来:“那就请你努力一点,以后别再让我哭了。”
“你会在外面等我吗?”阳钦松问。
“会。”杨森传说。
在仓里的日子不好过,高烧,呕吐,昏睡,骨头疼……只要一想到外面还有等着他的人,阳钦松硬是咬着牙生生扛了过来。
杨森传做什么他吃什么,吃什么就吐什么,严重的时候吐到胃出血,医生开了大量的止吐药,后面因为反应太大已经无法继续吃东西,于是只能吊营养液。
杨森传隔着大玻璃窗在外面看的时候无措又难过到全身发抖。
历经38天后,阳钦松成功出仓。在医院里又抽血吃药打针住了一周院后才办理出院。
杨森传心疼得不行,一握住他的手腕感觉好像浑身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一般。在家里拼命想给他用营养补回来结果还是会恶心,反胃,呕吐。
阳钦松晚上睡得也不踏实,杨森传把人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迷糊之间,他听见阳钦松小声地吸了吸鼻子。
“睡不着?”杨森传问。
“杨树林,我心疼你。”阳钦松哽咽着开口:“你瘦了……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
杨森传不知道,他只知道瘦了二十斤不止的人是阳钦松,他只知道半夜疼得睡不着的人是阳钦松。
阳钦松伸手摸了摸杨森传的五官,瘦削得厉害,他趴在杨森传胸膛小声哭泣着:“我心疼你……杨树林,你别管我了吧……我心疼你啊……你别管我了啊……”
杨森传的眼泪一下就留了下来,开了闸似的,止不住似的。
他紧紧搂抱住阳钦松,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管你谁管你?”
“都冬天了,你怎么还没好起来啊?”
阳钦松迷迷糊糊地问:“已经冬天了吗?”
杨森传哽咽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要新年了。”
“对不起……”阳钦松说:“对不起啊,杨树林……”
杨森传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好起来,新年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阳钦松用他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小声说道:“别担心,杨树林。”
“你送我的红围巾今年还没戴,我不会死在冬天。”
“你不会死的。”杨森传纠正他。
跨过公历的新年,杨森传又过完了一个生日。
阳钦松买了一个蛋糕给他,还送了他一个陶瓷傻狗存钱罐。
杨森传笑着接过,问怎么送这个。
阳钦松说让他每天往里面存一个硬币,什么时候存满后什么时候打开。
“提前打开不行?”杨森传挑眉问。
“可以啊。”阳钦松笑:“现在就是空的。”
“硬币能祈福,你存满后许个愿望它就能实现。”
“那我要信。”杨森传丝毫不犹豫地说。
“一天只能存一个吗?太少了。”
阳钦松笑了笑:“一天只能一个,而且不能中断。”
“放心。”杨森传说。
农历新年当天,阳钦松的气色看着好像好了一点。吃饭的时候虽然吃得不怎么多,但是不会反胃想吐了。
杨森传让他注意点自己的状况,不要累着,坐累站累都不行,阳钦松笑迷了眼,说他自己心里有数。
不管是生日愿望还是新年愿望,除了许愿阳钦松快点好起来,他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杨森传揽着怀里的人说:“等你更好点了,我就去拉萨,去纳金山,去挂经幡。”
“我要从山头挂到山尾,我要挂个来回。”
“好啊。”阳钦松说。
杨森传说完又突然问:“是不是老天觉得我不诚心,所以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
“如果我们上次去拉萨就去做祈福诵经这些事,你会不会……会不会就……”
阳钦松捏了捏他的手掌心:“不要多想,老天表示都知道了。”
杨森传用力地在他胳膊上搓了搓:“我们还要一起跨过下一个,下下一个,下下下一个新年。”
阳钦松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