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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好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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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今晚回来了?”
陆何散已经尽量把钥匙开门,进门的声音放的很小,想趁着某个混世魔王没注意溜到自己屋里。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截胡了。
“哈哈。”陆何散干笑两声,“回来看看你——你昨晚不是想吃红烧排骨吗?我一会儿给你做。”
“妹妹饿死了知道回来了。”陆嫣离敲了敲桌子道,“涛哥还说要开个你的批斗大会呢。”
陆何散被她这话逗的哭笑不得,忙开口解释。
“我不过是告诉他告诉的晚了一点……而且,嗯,本来我自己也觉得这事儿悬之又悬,怎么好意思直接和他讲……”
陆嫣离哼唧两声,把手机屏幕转给陆何散看。
“啧,你还打肿脸充胖子,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还在上面,言哥知道这事儿么。”
“去去去。”陆何散挥挥手,“小孩子别打听这些,晚上还想不想吃红烧排骨了?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陆嫣离咽了口口水,本来想坚守底线继续和张海涛同仇敌忾一起讨伐陆何散,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她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只能讪讪道:“吃……”
陆何散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转身系了围裙。说时迟那时快,陆嫣离掏出手机“咔嚓”一下把陆何散背着身子系围裙的样子拍了下来,随即慷慨地发给许原言。
这个姿势妙的很,因为手要伸到后背系绑带,所以身体要微微前倾,可以把笔直的背张开。同时腰部被围裙的绳索束了一下,显得更加纤细。陆何散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面前还是新鲜的食材。
陆嫣离看了无数的同人图,太懂这个倾身反束动作的韵味,她像个奸商一样甚至想拿这张照片去卖给许原言——这种姿势优美,且带有生活气息的照片没谁能拒绝。
而且许原言虽然不说,但他做了什么,陆嫣离一直都看在眼里。她向来有恩报恩,许原言又不稀罕她的钱,面对许原言的帮助她只得以这种不太恰当方式“回报”。
晚上陆嫣离和陆何散一起吃了个饭,顺便给张海涛打了视频电话。他们对陆何散瞒而不报的行为一起予以了批判,认为他背叛了组织,并做出让陆何散“请客一顿火锅”的处罚。
陆何散自然是甘愿领罚,把这两个人哄完,挂了电话,他又要走了。
他本来今晚没想再走的,但没办法,许原言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许原言料定陆何散肯定不会拒绝一个远道而来的人,所以一开始就没通知陆何散,而是先斩后奏地过来。
陆何散刚好吃完饭,只好开始硬着头皮扯借口开溜。
陆嫣离“知兄莫若妹”地让陆何散赶紧滚了,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和他说道:“对了,妈妈昨天就已经出国了。虽然她也说了可以供我们在国外读,但我感觉用妈妈的钱和用你的没什么两样。”
她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我估计还是在国内吧,我现在可以自己赚钱就自己看着想办法吧。当然,你随意,你用妈妈的钱出国也好,和言哥一起回去也好,我都接受。”
“嘿。”陆何散被陆嫣离这话激到了,“我工作室还在这边呢,我也不走。”
陆嫣离一语双关地笑道,“你真不走啊?现在也不走?”
“现在走,不出国。”陆何散笑出一口白牙,“经济独立说着多好听。你去不去国外也都随你——我先走了。”
陆何散说完就开门匆匆往旁边的停车场去,他一边想着一会儿怎么和许原言说今晚不要了——他明早是更早的家教,他可架不住这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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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何散讲完课刚下楼就看见许原言的车了,许原言今天开的宾利,算是低调,陆何散刚坐下还没和许原言说上话就收到一个电话。
是程西西打过来的。
陆何散给许原言使了个眼神,自己先接了电话。许原言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准备带陆何散去吃饭。
“喂?怎么了……你说什么?”陆何散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皱了皱眉,一时间变得火急火燎,“好,我知道了。我过去,我现在过去。”
他挂了电话叹了口气道,“劳烦带我去趟学校旁边的警局。”
“怎么了?”许原言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谁出什么事了?”
“我之前那个舍友,他好像……有点麻烦。”
陆何散的“有点麻烦”是相当委婉的说法了,他不太想和许原言透露太多。程西西电话里说公安那边的原话是“张其骏被指控故意杀人,已经刑事拘留了”。
陆何散本人根本不信——张其骏平时是那么老实,甚至懦弱的一个小伙子,让他杀个鸡都够呛,怎么会杀人?他反复确认了程西西的电话,声音,才确定这不是诈骗电话。
“我还在陪阳生看医生,一时半会走不开——我们可能这边忙完了也会过去,你先去看看吧。”
许原言没有多问,而是按陆何散说的把他带到公安局。
陆何散揉了揉眉心,莫名觉得有些疲倦,哪怕美人在侧他也没心思和许原言聊天了,满脑子都是张其骏怎么了。
“别担心。”许原言看出了他的焦灼出声安慰道,“很多时候都只是做个笔录,他平时没问题,现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借你吉言。”陆何散摁了一下一直跳的右眼皮说,“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陆何散的预感没错,他甚至都见不到张其骏的人,就被警方拦了下来。
陆何散想向那年轻的警官打听一下张其骏的情况,那人也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讲。同时强调家属、朋友现在不能和嫌疑人见面,只能让张其骏找代理律师传话。
陆何散急的没辙,张其骏一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哪来代理律师?他只好转身出来问许原言该怎么办。
许原言当机立断联系了家里的律师,让其中一个人来给张其骏做代理律师。他和陆何散解释,现在要想有消息,只能等代理律师传话给我们。
又经过漫长而焦灼的等待,许原言家的律师终于来了。他以临时代理律师的身份进去和张其骏交谈了几句,出来的时候一身疲态。
“他已经自首了——他本来就是自首的。他说他把他父亲杀了,因为他父亲昨晚把他母亲杀了。”
陆何散一下被这一连串的“杀”字震到了,他不可思议地道:“都……都去世了?他……有没有和你说为什么?”
律师神色复杂,“他应该是和警方全部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没和我说什么情况。只是让我转告你们,他没法在工作室呆了,还有一声……‘谢谢’。”
“他说,你说过父母和他无关,可实际上父母和他有关。他说他已经认罪了,后续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再努力再走动,他已经准备好坐牢了。”
“啊?”陆何散急道,“为什么?他明明……”
明明后面,陆何散却梗塞不出话来。他想让律师再去问张其骏一些情况,张其骏却是连律师都拒绝见面。
“不是,他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这杀那杀的……他是不是被冤枉的?”
“证据确凿,他就是自首。”在旁边记录的小警察过来说,“他现在谁也不见了,家属都请回吧,朋友更不要在警局一直呆着了。”
“诶诶,他这种情况要判多少年?”陆何散已经完全忘了工作室不工作室的事了,他满心焦急,想的都是张其骏的未来。
“这……”律师有些犹豫道,“如果不是蓄意杀人,判成激情杀人的话……他本身就是受害人儿子,而且受害人本身也杀了他的母亲,他也第一时间自首了。如果找个好点的律师,同时他在里面表现的好点的话,其实三五年应该就能出来。”
感受到一旁许原言的视线,律师小心翼翼地挑着好听的话来说。他听说许原言只是看着脾气好,实则阴晴不定,自然不敢忤逆他和他朋友的意思。他看出来这个陆何散是许少爷的朋友,而里面的嫌疑犯,又是这个陆何散的朋友。
他们许少爷和这位犯罪嫌疑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关系,反正犯不着动用他来做辩护。
陆何散皱眉思索片刻,问道:“你是好点的律师吗?”
“……我?”律师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他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质疑,他刚想亮出自己响当当的身份,又听这个缺根筋的陆何散说道:“你是许家的律师,自然应该不差……请你需要多少钱?”
律师指着自己问陆何散道:“你要请我帮你这个朋友辩护?”
陆何散看了许原言一眼,许原言掀起眼皮面淡淡地看了律师一眼。
律师其实一点不想接陆何散和他朋友这个烂摊子,因为这种刑事案件往往会惹的一身骚。许家的公司大,看中名声,最好离这种事情远远的,所以他也不希望许原言参与其中,毕竟许原言的父母知道了肯定会生气——那两个才是他的真雇主。
但因为许原言那一眼,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道:“我其实是许家的专职律师,嗯……不能随便接外面的案子。”
“可以。”许原言开口道,“我同意了,相关费用走我的账户。”
律师弱弱地“哦”了一声,“我其实主要是管经济纠纷,不如我给你们推荐两个别的律师……”
许原言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有眼色地哈哈一笑,赔不是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并且和你们实时汇报进度,交给我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尽管如此,陆何散还是心烦意乱。
虽然在警局呆着没有任何用处了,他还是想赖在警局不走,好像这样就能多帮张其骏一点。但碍于许原言还在旁边,他不好意思让许原言和自己一起等,闷声道:“你先回去吧。”
警察看了他俩一眼,“你们都回去吧,在这呆着没用,听不懂什么意思吗?你朋友根本没有申请辩护。”
陆何散只得悻悻和许原言出来,顺便通知程西西和马阳生不用来了,他一边走一边讲:
“你都不知道张其骏平时多老实。”
“别说杀人了,他连那两个舍友,就我和你说过的,连他们也不敢对线。平时也从来不会招惹别人,一直小心翼翼的。”
许原言车停在路边没有开走。他闻言“嗯”了一声,揉了揉陆何散毛茸茸的脑袋。
“唉,真是造化弄人。话说他父亲好像也才刚刑满释放吧?他母亲和他父亲离婚也已经很久了,怎么两个还能再见面发生这样的惨案?”
“张其骏平时天天就在工作室那个小屋里窝着,和他的父母也很久不联系了,怎么昨天突然就去了?”
……
许原言静静听着陆何散叽叽喳喳,全程都没有开口,只是时不时地用一些小动作安抚陆何散。
他甚至有些走神。
他对张其骏并不在意,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生是死、判多久的刑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他在乎的只有陆何散一个,对其他事情都漠不关心。
他一边不理解为什么陆何散喜欢操心这些,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陆何散很可爱——陆何散善良、正直,有这样美好的一面,才让这个人物更具有血肉。
一个善良的人被他握在手中,再跟着自己慢慢染黑,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而且眼下刚好是一个绝妙的契机。
他等陆何散说累了,恰到好处地提问道:“那你的工作室怎么办?”
陆何散一瞬间有些茫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工作室的事情。
得知马阳生要回来之后,李行宇就告辞了,他本来就是抱着帮程西西忙的态度来的,现在工作室在陆何散手下,他自然就离开了。
画手马阳生还在床上躺着,程西西天天陪着他调整心理,唯一能并肩战斗的张其骏还出了这么大一件事,起码几年之内都没法出来了。
工作室怎么办?连最基本的“人”都不在,他一个光杆司令,怎么支撑呢?
他变得不知所措,只能说:“我想想……先缓一缓……”
可他们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缓一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的工作室被时代的大浪,被个人的琐事冲到了沙滩上,搁浅了,而且也即将被残酷无情的太阳晒干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有最开始那股想要出人头地,把这件事情做好劲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这样一个无望的事情上能透支多久的耐心,时间,又能为自己换来什么。
一旦停下,就再也跑不起来了。
“你可以重新开始。”许原言善解人意地说,“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打算。我不想和你异地了。”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出国吗?如果你还是不愿意,那我就转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