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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埋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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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港也移开了脸,不再看跳动的数字,不冷不热地开口:“希望我的出现不会影响到你和他的生活。”
脱口而出完全不在乎的冷静,许港也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
除了忽略不了心脏传来的疼痛感,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顾昀秋也悄悄松了口气,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许港说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似乎也觉得这件事很难以启齿,但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明明只是把许港当作小孩看待的,但总觉得很不是那一回事。可能是许港长的过于高大,挺括紧实的胸廓,再也不能忽略他是个成年男性的事实。
各怀心事的走到门口,顾昀秋还没拿出钥匙,门就自动开了。
门里走出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气质依旧卓尔不凡。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逸锦笑着开口,回过头看见杵在一旁的许港,有些意外。
顾昀秋说了晚上会带回来一个自己资助的小孩,他也没细想,没想到顾昀秋口中的小孩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笔直利落,薄唇紧紧抿着。
看着他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和善。
被许港探究的眼神看了好半晌,周逸锦也不生气,好脾气地让开进屋的通道,还朝顾昀秋伸手,很是自然亲昵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包,“这位就是你说的许港吧?”
顾昀秋怕许港不自在,也揽住许港的肩头介绍道:“是呀,这几天他就住在我们家。许港,这位是周逸锦,我的男朋友,刚刚和你介绍过的。”
许港朝他轻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被顾昀秋领进了次卧。
“这个就是你的房间了,我叫周逸锦简单收拾了一下,还缺什么东西你和我说,我去帮你准备。”
“好。”许港提不起参观的兴趣,脑子里满是周逸锦和顾昀秋的关系。
一想到他们在同居,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顾昀秋进洗手间帮许港翻找洗漱用品,周逸锦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朝他邀功:“这个房间我收拾的很干净吧,我自己的东西都搬去书房了,还把被套和床单都拿去洗了,就是为了迎接你的这位新住户。”
“牙刷呢?”顾昀秋摆摆手,打断了周逸锦的碎碎念,“还有毛巾呢,你去找几条新毛巾过来。”
许港反应过来周逸锦的话,他说他的东西都搬去了书房是什么意思?难道周逸锦和顾昀秋没有同居?
这个认识让他好受很多,他走到顾昀秋旁边,轻声说道:“你们别找了,我自己有带。”
“这你都带了啊。”顾昀秋笑了笑,“那晚上就先将就一下,早点休息。”
“好。”
“需要什么东西就和我说,别和哥客气。”
“好。”许港失笑,“这个你刚刚说过了。”
顾昀秋自觉废话泛滥,他也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许港,他忍住摸摸对方脑袋的冲动。
“我走了,晚安。”
顾昀秋走到门口,门关了一半,又想到了什么,把头伸到门里,很轻很柔地说:“新年快乐,小港。”
说完轻叩上门。
只留下心跳如雷的许港,他扑到门口,扒着门框,看着顾昀秋离开的背影。
“昀秋哥。”他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眉眼弯弯。
“新年快乐。”他迫不及待开口,郑重地说出祝福。
顾昀秋察觉到他心意,瞪大眼眸,最后怀着复杂心绪离开。
……
“你要把杨雅筠接来过年吗?”许港开着车,冷不丁地开口。
顾昀秋回复着微信上的新年祝福,听清许港的话,原本还高涨的心情,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他收起手机,摇头道:“不了,医生说她现在的状况还没办法出院,我明天再去疗养院看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妈刚刚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意大利和他们家过年。”
许港笑的很是讽刺,“清明节都不回国扫墓的人,居然在异国他乡过春节,也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顾昀秋忍不住看向许港的表情,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这样的眼神似乎刺痛了许港,车子刚好卡在红灯前,他侧过头看向顾昀秋,不屑地说道:“收起你怜悯的眼神,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如果不是你爸贪污,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宽慰我,我觉得恶心。”
许港又变成他熟悉的刺猬模样,处处恨不得和他针锋相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端端的你又扯过去的事情。”
顾昀秋疲惫地闭上眼,不想和许港争论分毫。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存在就是赎罪而已。
许港也懒得再提起旧事,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年后要创建自己的公司了?”
“对,已经在提交组建材料了。”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他也要往前走了,好的坏的,统统都要留在旧年里。
“你倒是速度很快,保密工作也做得到位,我还要从外人那里得到消息。”
“这种小事就不打扰许总了。”顾昀秋笑了,半张脸融化在暖阳里,洒下的阴影都是白色的。
“那倒也是,京城每天不知道要创办多少大大小小的公司,我也不可能每家都知道的清楚。”
顾昀秋岔开了话题,“年后等我的律师复职,我就去催他先把股份转让的事情提上日常。之前我们聊过这件事,他建议我可以用高出市场价百分之六的价格去抛售港韫集团的股份,毕竟你们的股份可是有市无价。”
许港危险地眯起眼,语气不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吗?想让我出高价回收股份,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贪婪,我还真是高看你的人品了。”
“你听不懂重点吗?我已经在催促律师去处理股份转让的事情,我根本不稀罕能卖多少钱,要不是股东会一直卡着我走程序,如果走机构能加快转让速度,我宁愿现在就全部抛售。”
“顾总还真是雷厉风行。现在又转性了?迫不及待要和我离婚了是不是,当初舍不得的是你,现在催促走流程的也是你,到底哪个才是顾总的真正想法?”许港笑容玩味,却压根没进眼底。
顾昀秋吸了口气,太阳穴突突的又跳起来,他耐下性子,“今天过年,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
每次都是这样,自己主动提出离婚事宜的处理,最后又败下阵来。
他真是舍不得,要是明年不能再见到许港,要是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他能怎么办,家里从此只剩下他一个人,这种剧变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顾昀秋不是没有幻想过新生,到时候他会创立自己的新公司,重新认识新人,家里有新朋友拜访,他肯定会搬出去,搬到一个更宽敞的新家,铺满柔软的地毯,换上全新的家具,开启崭新人生。
可如果不是许港的话,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顾昀秋摒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反正现在还是大年三十,还没到新的一天,那就好好享受当下,等真正决裂的那天,再伤心也不迟。
刚下车,顾昀秋就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来电人是盛宛琛——他准备挖到自己公司的待业中财管。
“喂,小顾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顾昀秋一头黑线,还是不习惯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人叫小顾,他看了眼在旁边默默等待的许港,疑惑道:“怎么了,我刚刚在坐车没看手机,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似乎在路上奔波,一阵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盛宛琛才轻轻叹了口气,“是魏言适,前段时间放假了说要回老家,但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
顾昀秋皱紧眉:“他到现在也没和你们联系吗?基金会那边也没消息吗?”
“没有,我打电话问了他村子里的书记,也说他根本没有回去。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联系你的。”
魏言适是顾昀秋现在在资助的一个大学生,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奶奶拉扯大之后,奶奶也离世了。
他成绩十分优异,顾昀秋还是在年前的一场慈善晚会上和他偶遇,才知道台上的青年优秀代表居然是自己资助的贫困生。
和魏言适的联系也渐渐密切起来,甚至决定年后将他引入自己的公司。
但现在找到魏言适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
顾昀秋冷静地开口:“你报警了吗?去他的学校找过了吗?”
“刚刚去警局做完口供,警察叫我们先不要着急,那么大个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如果有他的消息,及时和我联系。”
“我知道了,”顾昀秋沉声道:“你已经尽心了,别太担心,那小子聪明着呢,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赶紧回家吧,今天毕竟是过年,你晚上年夜饭有着落没,没有安排的话来我家一起吃啊。”
“我爸妈从老家过来过年了,你呢,平时想约你吃饭可是连面都见不到。我知道你拼事业,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失业在家,还等着年后直接去你们公司入职,顾总可别让我等群众失望。”
顾昀秋笑了笑,面色依旧淡淡的,“放心吧,这件事年后在详谈,再说了你可是京城的金牌财务,多少人想挖你墙角你都不去,我这座小庙无论如何也会贡起你这尊大佛的,先不说了,新年快乐,年后找你出来喝茶。”
又寒暄了几句,顾昀秋挂掉电话,但还是有种难言的不安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许港抽了好几支烟,见顾昀秋面色不虞的在发呆。
他恶意地吐了口烟在顾昀秋脸上,笑道:“顾总还真是日理万机,谁又得罪你了?”
顾昀秋差点被呛到,无奈挥开面前的烟雾,“你在警局有没有熟人?或者私家侦探之类的?”
“怎么了?”许港的手指轻轻点烟,簇簇烟灰下落,“出什么事了?”
“有个我资助的学生失联了,”顾昀秋苦笑,“都失踪一个星期了,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你先别急,把失踪人员的资料发我一份,我联系人去找。”
许港看出顾昀秋的魂不守舍,不忍看他折磨自己,宽声安慰:“别担心,雁过留声,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哪怕蛛丝马迹也是线索,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顾昀秋没有说话,夺过许港指间没吸完的烟,狠狠吸了一大口,才扔到垃圾桶里,他甩了甩脑袋:“走吧,今天大过年的,我们先去买东西,资料我已经叫助理发给你特助了,他会处理的。”
“好。”许港走上前,悄悄握紧顾昀秋的手。
“你……这里人很多。”顾昀秋很不好意思,想掰开许港的手,却没得逞。
许港只是握着他的手,突然靠近拨弄着顾昀秋的围巾,边理边说:“下次遇到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和我说,知道吗?围巾都皱了。”
他轻轻把围巾理清之后,一阵风吹过,掀开围巾,露出底下闪闪发光的宝石胸针。
顾昀秋的视线飞起的围巾遮盖,自然没看到许港复杂的表情。
没再说什么,许港轻轻拉着顾昀秋混进人潮,认真讨论年夜饭的食材。
要是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