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花落 ...
-
“许总最近都不出来和我们玩了，你真爱上顾昀秋了？”姜斯瑞拿着酒瓶，给许港倒了满满一大杯酒。
“够了够了。”许港制止了姜斯瑞意犹未尽的动作，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瞧给你憋得，这段时间和顾昀秋过家家玩的很过瘾吧，做家庭主夫的感觉爽不爽？”
韩序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身边坐着衣着暴露的辣妹，他眼皮不抬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果，随后挥挥手，招呼房间里的其他人离开。
许港旁边的小男生狡黠地亲了他一口，扭着腰肢识趣地跟着走了。
“我怎么可能爱上他。”用力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许港语气冰冷。
“那你这是做戏给谁看？”姜斯瑞调笑道，“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沦陷了就好玩了。”
许港翻了个白眼，直起身认真地开口：“我在找机会，让顾昀秋把股权转让协议给签了。”
“你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韩序看出许港内心真正的纠结，也不拆穿他，凉凉地补充了句：“顺便把离婚协议也给签了，省得夜长梦多。”
“顾昀秋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怎么可能乖乖签字啊？”姜斯瑞疑惑问道。
韩序轻笑，“这你就不知道了，顾昀秋失忆之后连字也看不懂了，我们许少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也得让顾昀秋学会自己的名字啊。”
姜斯瑞也来了兴趣，“那还等什么，赶快让他签字滚蛋啊，把股权拿到手才是正事。”
“不急，”许港慢悠悠地说，“他现在的情况签名不一定具有法律效应，我的律师已经在合同上做手脚了。况且这游戏这么好玩，我还没玩够呢。”
姜斯瑞看向许港的眼里充满玩味，凑近许港面前，笑得邪恶：“调//教他的感觉怎么样？上次你教完他接吻，之后有没有按照你的喜好，让他在床上也好好接受教育啊。”
“你懂什么，”许港摸了摸脸，刚刚被男孩亲吻过的位置，哑声地继续说：“游戏要一点一点玩才有意思。”
……
“秋哥，最近恢复的还好吗？”魏言适连着五天打卡顾昀秋家，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换鞋，把手里的零食放到桌子上。
顾昀秋手里还握着画笔，开完门之后又回到位子上重新作画，“这几天都没什么变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魏言适不免觉得可惜，有些担忧地开口：“那你年后公司的计划就要搁置了，都怪我不好，拖累了你那么多。”
“这有什么，”顾昀秋从画架后面抬起头，语气轻快：“就算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也不后悔。”
魏言适笑了笑，挪到顾昀秋脚边的地毯上，坐到他的脚边，轻轻说道：“你要快点好起来，等毕业之后让我去你公司实习啊。”
“没问题。”几笔为山顶增添棱角，顾昀秋满意地看着这副风景画，没有犹豫地答应了魏言适。
他没有注意到魏言适悄悄看他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脆弱的、轻薄的如同山间没来得及融化的冰雪。
……
律师很快把股份转移意向书拟定。
股份转让合同里巧妙地钻了法律漏洞，即使顾昀秋不具备完全民事能力，这份协议照样能够生效。
许港带着这份文件回了家，文件夹深处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其实离婚完全多此一举，当初和顾昀秋结婚前他就设好了局。
顾昀秋不具有美国绿卡，即使在当地领证，他们的婚姻也不会具有法律效力。
这张结婚证明从头到尾都是骗局，都是他陪顾昀秋玩的一场游戏。
只不过玩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陪谁演戏。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顾昀秋丢下书快步跑到门口，先许港一步打开门。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路上没堵车。”许港脱下外套，随手把档案袋放到桌面，绕进了厨房，“我去煮菜了，你今天买了什么菜？”
顾昀秋随口应道：“买了你喜欢的那家神户牛肉。”
他抱着许港脱下的衣服丢到了洗衣机，返回时看到桌子上的档案袋，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轻轻拉开了封口。
看清标题的瞬间，顾昀秋像是被烫到一样，匆忙把文件塞回去。
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许港的那一栏已经签上他的英文名。
他还没有告诉许港自己已经恢复识字的能力，本来晚上要告诉许港，给他一个惊喜的。
但这份离婚协议书却强行撕扯开横沟在他们之间的遮羞布，往事快要浮出水面。
这是许港和谁的离婚协议？
顾昀秋决定先不询问，维持住和表面的宁静。
“快来吃饭了。”许港牵着顾昀秋走进餐厅，笑容和平日无二。
“这么丰盛啊。”顾昀秋配合地捧场，假装埋怨：“冰箱里的菜是两天的量，你怎么全部煮掉了。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要庆祝？”
许港眼神忽然开始躲闪，闪烁其词：“也没什么，庆祝今天我们也在一起吃饭。”
“那明天呢？”顾昀秋盯着空空如也的碗，洁白的陶瓷似乎可以倒映出自己快要维持不住的表情。
“明天当然也会在一起。”许港夹了一筷子菜到顾昀秋碗里，没听出他的心不在焉，继续笑着说：“尝尝糖醋排骨好不好吃，我刚学的，火候好像没有掌握好。”
顾昀秋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里，麻木地咀嚼，没煮到位的排骨脆生生的，咬下去还能听到牙齿刺破排骨骨肉筋脉的声音。
的确火候还没到位。
“不会啊，煮的刚刚好。”顾昀秋捧场地吃了两大碗饭，胃被填满，内心也就不会慌乱。
许港夹起一块排骨嚼了嚼，面色变得难看，他皱起眉：“完全没煮透啊，别吃了，我明天再加热一下。”
说完伸手把糖醋排骨挪到一旁，顺手把牛肉推到顾昀秋面前，“你多吃点牛肉，有助于记忆的恢复。”
记忆的恢复……吃完饭后照例到了吃药的时间，顾昀秋盯着掌心里乱七八糟的药片，祈祷自己能早日恢复。
许港签署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到底是谁的？
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回忆，顾昀秋简直心急如焚，却找不到方式释放。
只好寄希望于现代医学。
一口气吞服所有药片，顾昀秋才感觉心里稍稍安定。
“昀秋你过来一下。”
许港坐在客厅里，只开了盏小灯，他的半张脸被阴影笼罩，让人捉摸不透。
无论看了多少次，顾昀秋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实在是很有魅力，哪怕穿着最随意的灰色居家服，散发出的气质依旧危险迷人。
放下手里的画稿，顾昀秋忽略掉心里的不安，走到许港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怎么了？这是什么协议？”
许港示意顾昀秋靠近，等他不明所以地靠过来，自然地把顾昀秋搂进怀里，“看看这份协议，是给你的。”
顾昀秋看清了标题上，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是份购房合同。
装作看不懂字，顾昀秋抚摸着纸张，轻轻问：“这是什么协议？”
“傻瓜，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许港抓起顾昀秋的手把玩，指着甲方那一栏，把笔递给顾昀秋：“快签吧，这套别墅我看上很久了，离市区又近，周围有湖有公园，等我们搬进去之后，你就可以天天去采风画风景画了。”
许港语气温柔，充满蛊惑。
顾昀秋握着笔，静静听许港畅想。
难道自己是许港的出轨对象，他准备和原配离婚，搬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和自己重新开始？
而这栋别墅也是许港给出的赔偿。
“快签，你又看不懂字，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许港觉得好笑，忍不住催促。
顾昀秋不合时宜地又想起档案袋里藏起来的离婚协议。难道许港下定决心离婚，和自己在一起？
这么多天来许港表现出来的感情不像演的，他眼里的爱意怎么可能是假的？
确信自己在失忆以前一定很爱他，只是这份感情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一念之间，始终没办法洗脑自己忽略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对这段感情生出的疑问一旦冒芽，就再也没办法抑制胡思乱想。
握着笔的手在颤抖，许港更用力地抱住顾昀秋，察觉出他的不安，耐心宽慰他：“我只是想给你份承诺和补偿，你不要有压力，相信我好吗？”
“好。”顾昀秋回望许港，那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看看许港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见顾昀秋一笔一划郑重签完字，许港取出身旁的另一份协议，递到顾昀秋面前，“这份附加协议也要一起签掉。”
顾昀秋目光一沉，落在了“股权转移书”上。
压下心里的疑问，没有多问什么，顾昀秋耍了个心眼，故意把名字签错再交给许港。
许港收起合同，如释重负。
有了这份协议，离不离婚其实无所谓了。
这场博弈落下帷幕，他和顾昀秋剩下的日子看得到头了。
只要等顾昀秋记忆一恢复，他就可以搬出这里，和顾昀秋的再次见面，也许会是离婚官司的法庭上。
许港把文件收好，没注意到顾昀秋探究的目光。
顾昀秋的离职批下来了，圈子里很多人或关心或看好戏的来询问是什么情况，全被助理用养病的借口回绝。
顾昀秋乐得自在，记忆还没要恢复的征兆，他平时处理工作的电脑打不开，创立公司的计划搁浅，幸好股东会在年前就组建完毕，公司渐有雏形。
周逸锦听说许港最近在闭门专心画画，约了好几次都约不上人，好不容易和顾昀秋见到面，春风满面地朝他笑：“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是不是许港不让你和我见面？”
顾昀秋愕然，“他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看向周逸锦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许港总是和他提起往事，却从来没有说过周逸锦这个人，他对于往事一无所知。
“还真是小心眼。”周逸锦轻哼一声，没有就着这个话题，“你最近忙着画了很多画？”
“是啊，反正也没事干。”
顾昀秋喝了口汤，转头看向窗外新绽放的玉兰，脑里构思着要怎么描绘出花朵最美的模样。
周逸锦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划拉了半天，才献宝似地地把屏幕递到顾昀秋面前：“还记得这幅画吗？你大二那年画的，挂论坛上被美院教授看到了，还被拿去展览上展览了。”
顾昀秋接过手机，仔细看着那幅画，眼睛被一瞬间点亮，得意地笑着：“我以前画这么好呢。”
“后来我们毕业了，就再也没看你执起画笔，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没想到失忆之后还能看你画画。”
周逸锦感慨极了，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激动地说：“要不我们再办个展览吧！办个属于你一个人的画展，把你这么多年画的画拿出来秀秀！”
不同于周逸锦的自信，顾昀秋倒是很不好意思：“算了，我这就是小打小闹，而且我这么多年没画画了，技术早就不知道退步了多少，展出来真成笑话了。”
“胡说，你画的很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安排。”周逸锦笃定地看着顾昀秋，倒像是要即将开画展的艺术家。
顾昀秋表面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内心隐隐期待，连带着好几天都跑出去四处采风画画。
“今天要跑哪儿去玩啊？”许港刚起床就看见顾昀秋在收拾行李，他伸伸懒腰漫不经心地问。
“郊区的樱花开了，今天是工作日，游客人少，正好适合我去采景。”顾昀秋背好家伙什，抱着许港亲了亲，“我走了，晚上给你煮好吃的。”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许港把脸埋进顾昀秋掌心，不知为何心里升腾起不安。
“知道了。”揉揉许港的脸，顾昀秋头也不回地出发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到达景区，果然没什么游客。
粉白的樱花开了满树，风一吹就晃得一地都是。
空气弥漫开淡淡花香，顾昀秋将园区逛了个遍，终于找好无人打扰的角落，支起了画架。
还没有作画，樱花已经争先恐后落在画纸上，顾昀秋轻轻捻起一朵，找出本书夹着。
好可惜许港没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这朵樱花就当是带给他的纪念品吧。
不知不觉沉浸于作画太久，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好久才被听到。
顾昀秋把画笔丢到水桶，站起身接通电话。
“顾总，之前您来委托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现在私密地发送进您的手机里。”
顾昀秋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手机主页已经凭空出现了一份文件，他略一思索，鬼使神差地打开了。
那是一份很简短的调查报告，阅后即焚，而被调查的对象，是许港。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