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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污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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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僵持许久,许港终究没等到任何人的道歉。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亮起,宴会即将开始。
客人陆陆续续进场,大厅很快重新热闹起来。
表面上是陈家举行的一场无主题社交晚宴,受邀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世家的公子小姐。
所以在余珈宁没到场前,不少人认出来许港,他身边很快被各色各样心思各异的人围住。
不少漂亮又有家世的富家千金都加了许港的联络方式。
许港始终挂着绅士微笑,礼貌地应对搭讪,来者不拒的架势。
直到余珈宁的出现,她穿着厚重礼服,美背在蕾丝底下隐隐作现,纱裙上由手工缝制了满满钻石,在灯光下每个角度都闪得人移不开眼。
她披着如海藻般的蓬松长发,红唇妖娆娇贵,气度不凡地逆光走来,仪态优雅迷人。
在场的人几乎立马确定,这场宴会的女主人已经出现。
余珈宁不经意地撩动头发,直接走到许港面前,笑容大方:“嗨,我们之前在上海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许港轻轻拉过余珈宁的手,在手背上留下亲吻。
一副已经缴械投降的模样。
余珈宁不免得意,在众人注视下牵起许港的手走进舞池,她回过头轻笑:“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许港没有说话,揽过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舞步翩翩,带着她一起摇晃起来。
他其实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哪怕是青春期也没有对异性有过蠢蠢欲动,手心的触感柔软的不可思议,和男人的腰完全不一样,女人似乎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舞池里灯光跳跃,许港借着摇晃的灯光看到礼服下余珈宁露出的一截细腰,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想到顾昀秋,他腰部的线条更加明显,侧面很轻易可以摸到两个小腰窝,他最喜欢从后面握住,用拇指抵住那个位置,借力继续入侵顾昀秋最深处……
“在想什么?”余珈宁发现他的走神,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港收回思绪,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贴到她耳畔,低语:“我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居然可以和你跳舞。”
“这有什么,你应该没有女朋友吧。”余珈宁抱住他的脖子,飞快在上面亲了一口,直到看见殷红的口红印,才假意道歉。
许港没有理会她太过拙劣的试探,笑了笑,扭开了脸专心跳起了舞。
一曲散尽,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温太快,这几天顾昀秋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公司办公楼的装修逐步收尾,魏言适不时替他去监工,顾昀秋总算可以喘口气。
手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一时居然找不到人和自己庆祝。
许港已经大半月不见踪迹,有时早上起床推开卧室门,会幻想餐桌上会不会已经摆满了早餐,许港穿着家居服,见到他出来笑话他又赖床,再拽住自己索吻一阵。
看到空空如也的客厅,心里还是会难受好久。
这天顾昀秋在阳台浇花,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来电信息,顾昀秋狐疑地接通电话。
“顾总,或者换个你我都更自在的称谓。秋哥,想起我是谁了吗?”
对方的声音很熟悉,顾昀秋回想半天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许观?”
“秋哥记性不错啊,居然还记得起我的声音,我最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了。”许观笑呵呵地声音传过来,听起来却阴恻恻的。
顾昀秋一向不喜欢许港的这个堂哥,在仅有的几次照面里,许观就给他留下很复杂的印象。
无他,单是许观看人时不怀好意的眼神,就足以让人对他起疑心。
许观的野心很大,当初港蕴集团里,许家的亲戚均有入股,许港为人仗义,对亲人一向掏心掏肺,没想到会养出许观这只白眼狼,他在这些年暗地里吞并其他人的干股,不断稀释许港权利,暗自与对家勾结,好几次在公众面前抢夺下许港的功劳,司马昭之心不假掩饰。
愚蠢得令人发指。
顾昀秋声音冷淡,“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合作,你找别人吧。”
“别急着拒绝啊,顾总似乎对我很是戒备,不如我们约出来见一面,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许观的语气不疾不徐,对顾昀秋的拒绝似乎早有预料。
感兴趣的东西?顾昀秋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他倒想看看许观手里能拿着什么东西和他谈条件。
许观给的地址在一处特别偏僻的地方,顾昀秋在胡同里绕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他说的茶馆。
刚到门口就有侍者迎上来,带领他进到包厢里面,便识趣离开,全程没有说话。
气氛压抑的很是诡异,许观坐在茶桌前泡茶,见到顾昀秋进来,笑着走出来迎接:“秋哥来了,这地方不好找吧,不过你可别小看这里,他们家的铁观音真是一绝,你试试就知道我完全没有夸大。”
顾昀秋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许观,语气很平淡:“不知道许总想和我聊什么?总不能是专程请我来喝茶的?”
许观的年龄和他相仿,不同于顾昀秋的温和儒雅,许观身上似有乌云笼罩,眉宇间都是凌厉的阴鸷,说话时的表情带着讨人厌的虚伪。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的气质变得更加市侩,顾昀秋不喜欢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干脆直入主题,早点结束这场会面。
“当然不是,我这次来,一是向你道喜,提前恭喜秋哥公司顺利开张。二是,想和你聊聊往事。”许观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笑容里充满玩味。
“什么往事?还有你说的手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顾昀秋懒得和他废话,语气有几分急促。
听到许观耳朵里甚至有逼问的意思,他不悦地皱起眉,随后又笑笑:“稍安勿躁,我们一件事一件事聊,反正现在还早。”
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见顾昀秋没有接话的意思,复又开口:“其实最近小港有很多动作,饶是我都有所耳闻。他还是太年轻了,干的事情都留下太多痕迹,我帮他擦屁股擦得很累。”
“如果你要邀功,可以直接去找许港,他最近没回家,我没办法帮你美言。”顾昀秋冷眼看他表演,桌上摆的茶他看也没看一眼。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许观忽地往前坐了些,前倾上半身靠近顾昀秋,压迫感十足,低声道:“其实许港一直在调查当年他父亲的事故,但他肯定调查不出什么东西,因为这件事压根就和你父亲无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顾昀秋猛地揪住许观的衣领,瞠目欲裂,他的手指被衣料搅得生疼,依旧不肯放手,他死死瞪着许观,眼里布满狂风暴雨。
“你冷静点。”
许观喉间一紧,空气立马变得稀薄,他眼神变得狠辣,大力挥开顾昀秋的手,终于重获呼吸,猛喘好几口气后,才艰难开口:“你先别激动,听我往后说。这件事当年我们家也有参与,所以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我不能透露给你太多,只能提示你,这一切都是许港父亲布置的局,与顾家无关。”
顾昀秋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和许港之间存在的最难以跨越的问题,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和他父亲无关,太好笑了……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
他们之间不存在血海深仇,那这些年他的补偿算什么?许港对自己的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顾昀秋捂住肚子笑了起来,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出了眼泪,他笑着揩去泪花,说话声音断断续续,“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你要帮我朝许港解释?你不是一向和他不和,怎么现在好心到去当和事佬?”
“不,我不会帮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的真相。我知道你们马上要离婚了,我不会帮你澄清,我在乎的是你手里的股份,你和许港的事情自己解决。”
许观也笑了,还贴心地给顾昀秋递去纸巾。
顾昀秋止住笑,眼神空洞,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早就不见了,真相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他机械地开口:“我就算是和他离婚,也不会帮你去对付他。”
“先别急着拒绝,都说了是交易了。许港这段时间都没回家吧,顾总难道不好奇他去了哪里?”
许观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叠照片,轻轻推到顾昀秋面前,低声道:“看看这些照片,许港身边的女孩子是余家千金,他现在已经搭上余家这条线,怎么可能还会容忍个人档案上有‘已婚’这个污点?你被他踢出局是早晚的事,不如趁他最得意忘形之时,给他最猛烈的报复,你给他添的这个麻烦,足够让他一辈子忘不了。”
顾昀秋看着照片里举止亲密的情侣,偷拍者的技术很好,高清镜头下许港眼里的深情,被演绎得格外清晰。
顾昀秋摩挲着照片的一角,眼神阴沉得似乎可以滴出水,他依旧保持缄默。
“秋哥,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真不忍心看到你被许港耍的团团转。平心而论这么些年来,你对我们小港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但他这次实在是太不道德,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样吧,我可以用高于市价十倍的价格来收购你手里的股份,也算是帮你及时止损。”
顿了顿,许观又意味深长地笑道:“为了表现出对这次合作的诚意,我手里还有一份档案就当做是贺礼,庆祝顾总新公司成立和你的涅槃重生。”
顾昀秋打开那份沉甸甸的档案,在看到封面上写着“高以然”三个字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停下了动作,冷冷看着许观:“你在威胁我?”
“不不。”许观摇头,笑得很渗人,像是已经出洞的蛇,得意地吐出蛇信子,他指了指那份档案,“都说了是份贺礼,我这次真的是带着十足诚意来的。这里面是关于高以然的所有在籍照片、出入境截图,以及相关户籍资料。你可以把这些全部带走,我保证这个世界上有关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仅此一份。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些偷税漏税,见不得光的勾当记录来威胁你了。怎么样,秋哥对我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顾昀秋收下这份档案,今天经历了太多震撼,现在已经镇定很多,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的礼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你的这笔交易。”
“好。对了,带几包茶叶走吧,这家的茶品质顶尖,保准你喝过一次就忘不掉。”
许观坐在原位没有动弹,事情已经谈妥,他也懒得再装下去,看着顾昀秋的眼神掺杂着怜悯。
顾昀秋被他的眼神刺到了,没等侍者上来带路,慌不择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