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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软肋 ...

  •   经过彻底检查以后,医生判定魏言适只是受了些轻伤,并贴心询问是否需要报警处理。

      顾昀秋瞥了眼意识昏沉的魏言适,内心经过短暂挣扎,最终拒绝了医生的好意。

      许港公司正处于关键时期,任何风言风语都会成为对许港不利的威胁。他没办法报警,只能暂时委屈魏言适,等风波平息,他一定会好好补充对魏言适的歉疚。

      拖着疲倦身躯回到家,顾昀秋对许港的出现没太大意外,今晚经历的事情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个一件两件。

      “顾昀秋,我们谈谈。”许港声音透着浓浓疲惫。

      顾昀秋置若罔闻,换好鞋子就往里屋走。

      许港忍下心口传来的刺痛,冷声道:“如果你不想和我谈,我就找人弄他。你知道我干得出来这事。”许港露出嗜血般的诡异微笑。

      顾昀秋停下脚步,转向许港的方向走去,他居高临下看着许港,冷漠开口:“谈吧,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和他什么关系?”许港牢牢盯着顾昀秋,眼神如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顾昀秋讽刺地直视许港,表情不耐。

      “普通朋友?你他妈会和普通朋友亲嘴?”许港被他的回答激怒,他怒瞪顾昀秋,一脸鄙夷。

      顾昀秋没有理会许港的质问,反问道:“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你想找我上床就上,不需要了就在我朋友面前羞辱我,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我……我哪有羞辱你?明明是你先出轨在先,我才去教育那王八蛋,不要随便觊觎别人的东西。”许港的脸和耳朵涨得通红,说出的话满满都是恶意。

      可惜这些伤害落在顾昀秋眼里全是徒劳,他只觉得面前的人如此可悲,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出过轨,离婚之后选择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无权过问,这是其一。其次,我重新强调一遍,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不要把你莫名其妙的掌控欲用在我身上,你没有资格将我物化,这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

      许港愣住了,他从来没在顾昀秋的视角看待自己说出的话,可从顾昀秋的嘴里说出,他话里话外都是控制欲,让人感到窒息。

      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许港猛地站起来和顾昀秋对峙,他恼羞成怒地怒吼:“顾昀秋,我们只是炮/友而已,我找你上床纯粹是我未婚妻没办法满足我,所以才来找你泄愤。你算哪根葱,敢找我谈‘尊重’‘平等’?我劝你收起你那些没用的自尊心,留在我身边好好做小伏低,在我的气没撒够之前,我不准你离开我身边!”

      顾昀秋只觉得面前的人是魔鬼,他们压根没办法沟通,他耸耸肩,“你要这么认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我欠你的,我顾昀秋出生就是为了还债的。”

      他苦涩地想,沉沦进这段感情的自己,和小丑没有任何分别。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顾昀秋,你从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不纯粹的,你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无端地,许港似认输般苦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咒骂,许港深深地看向顾昀秋,眼里充斥着受伤的破碎。

      “对,所以我们现在离婚了。你下个月就结婚了,这次别再这么儿戏。”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许港固执地扭开视线。

      “这不是祝福,是提醒。”顾昀秋站起身,看着许港的侧脸,使出全部定力才能压抑住情绪,轻轻开口:“我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和你碰面了。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结束这种关系吧。你要是再对魏言适是这种态度,我不会原谅你。”

      顾昀秋简单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提着手提箱离开了。

      徒留许港枯坐到天明。

      ……

      清晨暖阳混着鸟叫洒进病房,魏言适一睁开眼,就看见趴在床沿边休息的顾昀秋。

      他闭着眼,半张脸埋在臂弯里,脊背弯成一道柔美的弧度,他的侧脸和这个人一样,温柔、缱绻、安静。

      魏言适静静看了好久,才轻轻拍醒顾昀秋。

      “秋哥,我可以出院了吗?”

      顾昀秋揉着发酸的额角,僵硬着站起身:“我去问问医生,你在这里等我。要我扶你上厕所吗?”
      “我自己可以。”

      “乖,我先去找医生了。”

      没再看魏言适满是爱意的眼睛,顾昀秋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需要给自己多些时间思考,到底要不要开启这段感情。

      办理完出院手续,顾昀秋搀扶着魏言适慢慢往外走。

      阳光透过玻璃门洒在走廊上,窗外不知名花香掩盖住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这样美好的气氛,他们都不忍心破坏。

      “秋哥,你有考虑清楚我昨天说的话吗?”
      魏言适微扬起头,好让自己看清被阳光模糊的顾昀秋的表情,他不想错过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的细节。

      顾昀秋脚步一滞,他无法直视魏言适无辜的眼眸,斟酌许久,顾昀秋才歉意地开口:“不是我不想给你回答,只是我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有处理干净,现在我还不能给你答复,我不想耽误你。”

      魏言适停在原地,眼睫轻颤,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你已经在耽误我了,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都不配吗?可以不要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回答敷衍我吗?我想听你的真心话,不管是好是坏,我想我都可以接受最后的结果。”

      看着委屈巴巴的魏言适,顾昀秋不忍心再拒绝,他伸出手揉了揉魏言适的头发,柔声安慰:“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要先把和许港的事情处理干净,才有资格考虑和你的事情。”

      “我会等多久?”魏言适紧紧牵住顾昀秋的手,害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顾昀秋感受着手心温柔的抚摸,轻轻笑了,黑色的瞳仁倒映出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我保证,事情会在这个月里结束。”

      “好,希望到时候我会被成功录取。”

      但愿下个月里,所有的事情都会得到了结。

      牵住魏言适的手,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毫不在乎路人或探究或意味深长的视线,顾昀秋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不少。

      ……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许港再见面,看着收拾出来属于许港的私人物品,顾昀秋陷入长久回忆里。

      在这套公寓一起同居了不过三年,收拾出来足足有七八个大纸箱,分别按不同房间分门别类好,花费了顾昀秋整整一晚上时间。

      昨天下午魏言适跑来打小报告,说是毕业论文被卡,他面临整篇重写的风险。这篇论文他从开题到定稿,陆续写了小半年,如果要重开命题,时间上压根来不及。
      导师只说他的论文查重率太高,和一篇已经发表的论文重合率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听完魏言适的控诉,顾昀秋甚至忘了安慰他,陷进沉默尴尬的窘迫之中。

      又是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许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拉别人下水也不会有用。
      还是许港以为用魏言适来做威胁,就会让自己退步?

      他一直是个和善的人,哪怕在商场上有人勾心斗角,他也不屑于去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就算是从未算计过他人,但若还看不出这件风波背后的牵扯,他就枉费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

      这次许港没有出面,换成威胁魏言适的学业来警告自己。

      果然还是他最善于拿捏人心,轻而易举就拿捏了他们的软肋。

      在最近联络人的页面翻了很久才找出那串数字,其实没必要一个一个去找,他早就对其铭记于心,但顾昀秋不想那么做,他不想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去输入,虽然没有一键格式化的按钮,他也要借着时间来慢慢淡化许港在心里留下的痕迹。

      铃声没响几下,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你不是说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的,怎么现在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我?”许港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没有丝毫掩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顾昀秋没有理会他的得意,淡漠说道:“你下班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没空。”许港干脆利落地直接拒绝。

      顾昀秋深深呼吸,才压抑下突突直跳的神经,缓了口气继续道:“我没有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不过来,书房里的文件我就当垃圾处理掉了。”

      许港嗤笑出声:“你倒是学会威胁了,不错啊顾昀秋。行吧,我就当你是在邀请我,等我晚上回来处理你。”

      “处理”被他特意强调,顾昀秋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爽,干脆直接把电话挂断。

      晚上突然下起暴雨,整个天空似被撕碎,散落的乌云碎片不时迸溅出闪电,天空阴沉得分辨不出时间,只剩下大雨回荡在大地上,无穷无尽。

      指针指过八点,顾昀秋心里越发慌乱,他按了按心口,不禁笑话自己的脆弱。

      门口传来细碎声响,许港推开门,长柄伞还在往下滴水,他身上冒出的潮气让房间的气压陡然降到最低。

      许港半边身子都湿了,他满不在意地打开鞋柜,找了半天却没看见自己的拖鞋,疑惑地看向顾昀秋:“我拖鞋呢?你给我收哪儿去了。”

      顾昀秋耸了耸肩,指着门口堆叠的纸箱,轻声说道:“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你别换鞋了,直接进来吧。”

      “纸箱?”

      许港这才发现屋子里的物件少了很多,再联系到门口那七八个大箱子,他全都明白了。

      顶着暴雨天紧赶慢赶开车回家,在路上差点追尾,他没有任何不爽。车位满了,只好把车停在其他区域,在室外顶着大雨绕了大半个小区才回到他们这栋楼,被雨淋湿他也没有半分怨言。

      直到看到顾昀秋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正式割席的举动,才彻彻底底把他给惹火。

      “你他妈什么意思?”
      许港把伞直接一丢,大步走到顾昀秋面前,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要赶我走?谁给你的脸!你以为把我赶走,我就不会再搞那个小王八蛋?你太小瞧我了,要是我愿意,我有一百种方法玩得你们哭都哭不出来,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顾昀秋连眉都没皱一下,气定神闲地往沙发上一靠,慢悠悠地开口:“你以为我今天把你叫回来,就真的没有一点准备?”

      从身旁拿出一叠资料,看也不看地丢到许港面前,顾昀秋轻轻一笑:“这只是我手头掌握的很小的一部分证据,你的手段很高明,不代表你手下其他人一样机灵。许观干过的破事比起这些只多不少,如果你不想明天在财经新闻头版看到港蕴的名字,我劝你现在最好还是冷静些。”

      许港气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对上顾昀秋冷漠的眼睛,固执地和他对视良久,都没有在里面看出任何退让。

      从来都是无条件对他百依百顺的顾昀秋,如今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再说。

      许港只感觉自己心口被用力一锤,疼得他龇牙咧嘴,也没办法换回顾昀秋的同情。

      “你……为了那个小三,威胁我?”他蓦地放缓语气,主动退出这场博弈。

      语言真的太苍白,压根没办法描绘出自己千分之一的不可置信。

      “我再说一遍,你把嘴放干净点,魏言适不是小三,我们没有在一起。”顾昀秋平静地看着许港,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许港叹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固执地问道:“那这些纸箱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顾昀秋很坦然地继续说:“没必要再装傻了吧,你处理过那么多段关系,只是轮到自己面对这些,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当初提离婚的是你,现在赖着不走的也是你,许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顾昀秋叹口气,从茶几底下抽出一封金灿灿的请柬,他把请柬递给许港,叹了口气:“这个还给你,下个月我不打算参加你们的订婚宴,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祝福你们,也不差我一个。”

      窗外传来响彻天际的雷鸣,顾昀秋手一抖,许港最终没有接过,眼睁睁看着他的请柬落到地上,又是一击重锤落在心上。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就是故意的。”许港抬眼看向顾昀秋,嗓音像被砂纸摩挲,透着深深的无力。

      “当初接近我是早有预谋,知道我最近公司不安生,还特意叫我回来给我添堵。顾昀秋,你就有这么恨我吗?”

      被许港毫无理由地控诉,顾昀秋心里堵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别把什么都赖在我身上,我欠你的,已经花了大半辈子去偿还,从现在开始,我不欠你什么了,别再纠缠了,你搬出去对我们都好。”

      视线已经渐渐失去焦距,许港麻木地说道:“是因为魏言适吧,之前他没出现的时候,我们明明过得就很好……对!就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一切,许港激动地拉住顾昀秋的手臂,疯狂地说着:“肯定是他挑拨我们的关系,他是不是给你洗脑了?你不要听他骗,他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他能给你什么啊?你和我在一起,我们还像从前一样,我帮你拉投资,给你介绍项目好不好……我不要搬出去。”

      顾昀秋不耐烦地推开许港,“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他无关,他只是在这个时候恰好出现而已。你爸、我爸、你妈、你未婚妻、许观,你告诉我这些人哪个不比魏言适重要?你告诉我隔着这些人,我们到底怎么才能回到那种关系?你能吗?你能若无其事地一边结婚一边继续和我保持那种关系?结束这一切吧,对彼此都好,这个月马上结束了,下个月开始,我的生命里不会再有你的存在。”

      顾昀秋语气坚定,毫不退让的态度许港愣了好久,他伸手抹了把脸,晃晃悠悠走到门口,才又想起什么,转头对顾昀秋说:“东西我明天会叫人来取,那就这样吧。”

      “现在雨下那么大,你明天再走吧。”顾昀秋没有半分斗胜的喜悦,颓然地凝视许港背影,凝固地如同一尊雕塑。

      许港没有回头,他扶着门框站立片刻,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进来不过半个小时,又要扎进雨里,他身上的衬衣还没干透,许港丢掉手里的伞,闷头跑进雨里,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时间过得太快了,游戏还没玩够,他却满盘皆输。

      雨下个没完,也没能掩盖罪孽留下的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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