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为何那样》柏朔

10、蠢死了……

　　啪！

　　斐辛一巴掌捂住了伊凡还在絮絮叨叨的嘴。

　　他皱着眉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伊凡。

　　呼吸间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如同雪花一般的气息。

　　“行了，别念叨了，我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多，有些不适应而已，不是死了。”

　　伊凡被捂住了嘴，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后露出了一丝笑意。

　　斐辛从伊凡的怀中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去吧剩下的B级虫族给收拾干净，然后我们回基地吧。”

　　说完斐辛又闭上了眼，一副只想休息的样子。

　　伊凡见斐辛这个样子，在确定了暂时没有什么外在伤口之后。

　　他转身走向了战场上剩余的虫族。

　　雪豹此时依旧灵活地穿梭在剩下的虫族和虫族尸体之中。

　　然而很快，它发现刚刚还在藏匿在周围树枝上的巨蟒的气息消失了。

　　它有些困惑地低吼了两声，环顾四周，尾巴不安地摆动。

　　伊凡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它身边的。

　　他轻轻弯下身，抚摸着雪豹的头顶，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它的主人累了，把它收回去了，不过没关系，你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雪豹明白了主人的一丝，它用头蹭了蹭伊凡的手。

　　随即和主人一起投入到了收尾的清理工作之中。

　　当伊凡忙着清理战场的时候，斐辛独自坐在岩石上，闭目养神。

　　但不知为何，他却还是下意识地捕捉着不远处传来的战斗声。

　　在雪豹低吼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然而在听清了伊凡安抚的话语之后，他没忍住睁开眼偷偷看了一眼。

　　他明白，这种‘关注’明明是没有必要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鬼使神差的没有抑制行动。

　　最终他只能将这一切解释为‘战术观察’从而说服自己。

　　就在斐辛专注于‘战术观察’的时候，一个机械声突兀的出现了。

　　【任务完成得不错，宿主。】

　　声音冷淡、平静，像是随口一提的陈述。

　　没有多余的感情，既不像夸奖，也没有责备。

　　斐辛没有立刻回应，睫毛微微颤动，指尖下意识地互相摩擦着。

　　对于系统的突然出现，他心里还是被吓了一跳的，但是他还是压下了这一点情绪。

　　“不错？”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评价，缓缓地睁开眼，看向了刚刚亮起来的天空。

　　“这算夸奖？”

　　系统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道。

　　【只是客观评价，剧情节点顺利推进，系统能量成功收集，多亏了宿主，系统才能从休眠中醒来。】

　　“剧情节点顺利推进？”

　　斐辛的思绪微微一顿，却没有在语气上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抬起一只手撑在了下巴上，语气像是不经意随口的问道。

　　“我不记得做过类似的事啊。”

　　【宿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变量，能让主线剧情的偏差率降低就已经足够了。】

　　斐辛低垂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掺了产，指尖停下了无意识的动作。

　　“偏差率。”

　　这个词像是被随意丢出的石子，落入了他心中那片静水，却激起了小小的涟漪。

　　斐辛没有再多追问。

　　他知道就算追问了，系统很大概率不会告诉他。

　　与其直接逼问，不如从系统‘无意间’透露出的言语间拼凑。

　　刚刚在战场上断开和伊凡的链接，也是因为在战斗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系统的波动。

　　在这之前斐辛从来没有用精神力探测到系统的存在。

　　但是就在刚刚，禁锢住最后一只A级虫族的时候，他突然在大脑深处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波动。

　　那一瞬间的波动消失的非常快速，根本来不及反向追踪。

　　于是他只能催促着伊凡动手，随后又快速的断开了链接。

　　为了确保伊凡不会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在断开链接之后立刻装病躺在了地上。

　　就从刚刚的互动来看，系统大概率寄生在他的脑子里。

　　不过可能是因为有精神力的保护，系统并不能直接读取他的脑内活动。

　　只能像其他人一样从自己的口中和自己的对话。

　　系统说的，降低主线偏差率，这个偏差率是指的人物的行为还是指事件的结果？

　　斐辛的思绪飞速运转着，但是他的外表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单纯的闭着眼，仿佛在休息一般。

　　系统不清楚他在思考什么，只能从斐辛平缓的呼吸当中确认他并没有死亡。

　　很快，伊凡清理完了战场，走回到了斐辛的身旁。

　　大大咧咧地随意在他的身旁坐下，肩膀几乎挨着他，呼吸间除了伊凡自带的雪花凌冽的气息，还有一股虫族血液的恶臭。

　　“搞定了，斐辛哥！”

　　伊凡微微倾身靠近了斐辛，语气间满满的都是求夸奖。

　　斐辛没有睁眼，只是淡淡的回应。

　　“嗯。”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夸，伊凡有些不死心，他继续凑近了一点。

　　“斐辛哥不夸夸我吗？摸摸我的头也行啊！”

　　伊凡直白的话语让斐辛的脑子停转了一刻。

　　他睁开眼，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伊凡，发现就像他说的那样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跟个小狗似的？”

　　见斐辛睁眼看他了，伊凡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他歪着头将脑袋搁在了斐辛的肩上蹭了蹭。

　　“本来我的外号就叫疯狗嘛，像小狗不是很正常！”

　　伊凡的这一系列动作，不免的让斐辛想到了以前小时候自己家里养的那只金毛。

　　那个时候人还小，那只大金毛每次见到他就喜欢直起身，然后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乱蹭。

　　不知道是不是被回忆影响的原因，他感觉这会儿的伊凡像极了那只大金毛。

　　随后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抬起手揉了揉伊凡的满头白发。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手感真的还有点像自家的大金毛。

　　被摸摸头的伊凡笑得更开心了。

　　“嘿嘿，我就知道，斐辛哥最好了~”

　　伊凡得寸进尺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

　　斐辛清了清嗓子，放下了手，移开了视线没有回应伊凡。

　　但是耳尖却微微泛红，藏在黑发中，不易察觉。

　　在享受了一下短暂的两人读出的时间之后。

　　伊凡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

　　【滴——】

　　伊凡低头看了一眼，本来勾起的嘴角瞬间拉平了。

　　而就坐在他身旁的斐辛自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他凑到了伊凡的身旁看了一眼。

　　“这是……主战场那边申请支援？”

　　斐辛皱起眉，直觉告诉他这不对劲。

　　主战场那边应该有充足的不对，怎么会临时申请伊凡的支援？

　　更不要说伊凡才刚刚结束了异常高强度的战斗，他不应该接连赶到另外一个战场，这是生怕伊凡的污染度不够暴走吗？！

　　斐辛抿着唇，心中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这会儿是伊凡的临时搭挡，他理应味伊凡的身体负责。

　　刚刚结束战斗的时候斐辛感觉到了，伊凡的污染度此时正处于红色预警的边缘。

　　如果再让他上战场，还是这种大规模的战场。

　　伊凡下了战场，污染度绝对会达到红色的。

　　斐辛的不满，伊凡自然也是察觉到了。

　　他看着终端沉默了几秒，随后抬起头冲着斐辛笑了笑。

　　笑容依旧带着他惯常的轻松，但是斐辛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隐隐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看来还需要我再跑一趟。”

　　说完伊凡站起身，在终端上熟练的操作了一番。

　　斐辛依旧坐在岩石上，他从下向上的看向了伊凡，根本没有思考的开口说道。

　　“你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耗费极大的战役，至少该在休息休息再去。”

　　伊凡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看着终端上的坐标，手指收紧又放开，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抗拒。

　　最终，他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斐辛。

　　“没事的斐辛哥，习惯了。”

　　话音刚落，空气冲传来了能量波动。

　　斐辛没有闲心管其他的，他站起身，直视着伊凡。

　　在看见伊凡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斐辛只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烦躁、抗拒、不安……情绪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却只能下意识地用一贯的冷淡压制。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这会儿是你的临时搭档，我有必要确保你的身体状况。”

　　伊凡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斐辛。

　　传送员就是在这个时候轻巧的落在了两人的身边，表情冷淡，像是个例行公事的机器。

　　但是他在落地后发现斐辛和伊凡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对劲。

　　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斐辛哥，今天是你头一次上战场，你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再上战场了，可我不一样。”

　　说到这里伊凡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笑容。

　　“今天有斐辛哥在，我的状态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即使再上一次战场也不会出问题的，你相信我。”

　　斐辛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的盯着伊凡。

　　伊凡先是一愣，随后又笑出了声，小声的呢喃道。

　　“是啊……你就是这样的啊……”

　　斐辛没有听清伊凡在说什么，他只是略带疑惑的看向了伊凡。

　　然而下一秒，伊凡突然拉起斐辛的手，按在了传送员的肩膀上。

　　“带他回基地。”

　　语气不容拒绝，就像是在下达命令一般。

　　斐辛愣了一下，手心传来的冰冷制服触感让他本能想要后退。

　　但是伊凡的手按得很稳，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伊凡！”

　　斐辛低声喊着伊凡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点未曾察觉的烦躁。

　　伊凡对上他的视线，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但笑意里多了一点让人看不透的温度。

　　“放心吧，斐辛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斐辛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有清楚，这会儿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他不太擅长这种情景。

　　最终他只是抿抿唇，语气僵硬的说道。

　　“回到基地后直接找我来疏导。”

　　伊凡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灿烂了。

　　“那是当然了~回到基地我肯定立刻就来见你！”

　　斐辛偏过头，没有再看他一眼。

　　很快传送开始了，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瞬间。

　　刚刚还在眼前的伊凡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基地。

　　心底奇怪的情绪挥之不去。

　　斐辛握紧了拳头，皱着眉，小声的低语道。

　　“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