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明》施祈

5、第 5 章

　　随着夜幕的到来，江屿一行人也来到了传说中的散步之地。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霖看着前方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的小路，替江屿捏了把冷汗。
　　她听欲析这个远方表哥说过，江屿怕鬼。
　　但似乎江屿根本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这条小路静的可怕，除了他们的呼吸声以外，除了树被吹过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余汙看着走在最后面的江屿，不解问：“你真的很怕鬼吗？”
　　江屿：“……还不准人怕鬼了是吗？”
　　随即江屿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开口问：“你们知不知道，人走夜路的时候不能回头，人的身上有三把火。”
　　苏辰半信半疑地回过头，“真的假的……”
　　“……”
　　做了就不要问了。

　　江屿是真的觉得冷，周围是废弃的小区，所到之处的小巷里充斥着黑暗。
　　江屿又开口问：“你们不觉得，这些废弃小区，很像拍丧尸片的取景吗？”
　　余汙思考了一番，说：“确实挺像的，你要去拍吗？”
　　苏辰：“哥你开玩笑的方式真的很尬。”
　　“？”
　　林霖走过来把苏辰拉走，她指着江边，：“好看不。”

　　苏辰看着被黑夜笼罩只有点点月光照在河上，风起，粼粼涟漪。
　　“嗯。”

　　他们四个都走在了前面，只留下江屿和余汙并肩而行。
　　“看，好多星星。”江屿指着天上。
　　“好看。”余汙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黑暗中的我们都没有说话

　　你只想回家不想你回家

　　寂寞深得像海太让人害怕】

　　余汙以前总听母亲说，跟故人重逢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喜悦，剩下的就是平静。
　　因为世界这么大，遇到一个人太难了。世界很大，到大遇不到自己想要遇到的人，但世界又很小，总会在不经意间和想要遇见的人擦肩而过。
　　余汙没想到与江屿再见面的时候，自己情况那么糟糕。
　　但是他一边开心又一边遗憾江屿什么都忘了。
　　他默默看着江屿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他想告诉江屿没什么的，但是他知道对方早把他忘了。
　　他想说的所有话全都藏匿在心底。
　　直到对方允许。
　　他才会把心里的感情都对对方说。

　　“哎，余汙，你在想什么呀。”江屿倒着走，问。
　　“没什么。”余汙轻轻摇了摇头。

　　在某个街头

　　有个我在这里只为你等候

　　江屿减缓速度，直到和余汙肩并肩，才缓缓开口道：“余汙，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有这个感觉，我总觉得你是我以前小时候遇到过的一个小男孩。
　　你不用回答我啦，如果下次我们一块来这个地方，我会知道答案的。
　　也希望到那个时候，我的生活已经有你的存在了。”
　　余汙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
　　“喂，你们走快点，否则我将让你们掉落神坛。”
　　苏辰一个大嗓门让无尽的黑夜撕破了一个洞。
　　“来了，来了。”

　　-
　　凌晨六点的闹钟响了之后，江屿第一次没有醒。
　　昨晚散完步，苏辰说庆祝考试顺利非拉着他们去吃烧烤。
　　可能是昨晚情绪波动太大了，所以导致苏辰说来几打啤酒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阻止他的行为。
　　吃饱喝足后，大家准备散场的时候，苏辰还说江屿，等成绩公布了，他将把江屿踩在脚下。

　　江屿扶额，“管管他吧，啤酒都能疯成这样。”

　　走回家的路上，离宵夜摊越来越远，江屿有点恍惚。
　　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江屿问：“余汙，你觉得成绩公布之后，你高分还是我高分？”
　　余汙说：“你。”

　　“诶呦，是小屿朋友吧？他在房间呢，你去喊喊他吧。”
　　“好，谢谢阿姨。”余汙朝江母说的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回应，应该是没醒。
　　他想要不先在楼下等等吧。

　　江母看他还在站着说：“没事，你可以先来这等一下，阿姨正在做早餐，可以一块吃了。”
　　“嗯…”
　　余汙正准备走，就听见里边传来一声特别小声的“进来吧。”
　　“没事了阿姨，江屿醒了。”
　　“好。”

　　江屿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睛睁一下，闭十秒，心里除了困，想睡觉，什么想法都没有。
　　“你先睡着吧，等一下再喊你。”
　　听到这句话，江屿放心的躺下了。

　　余汙看着杂乱无章的房间头顶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但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他也不能帮忙收拾，只能把椅子拉开坐上去，拿手机定了个闹钟然后开始刷微信。

　　家常便饭。
　　6:13
　　万人迷苏总：诶我，我咋就醒了呢。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记忆没有。
　　ty：大家远离苏辰吧，昨晚送回家折腾半夜了还在那发酒疯。
　　万人迷苏总：真的假的？
　　ty：你说呢。
　　万人迷苏总：……
　　万人迷苏总：诶？这个Lin是谁？这个头像是什么非主流吗？
　　ty：昨晚你自己硬邀进来的，你问问除了咱五个还有谁？
　　万人迷苏总：……

　　床上的手机叮了几声，余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是静音的。
　　对面的人可能是看江屿太久没回信息了，狂叮叮了好几声，也是顺便把床上的人吵醒了。
　　“操，哪个傻/逼大早上的吵人。”
　　“……”

　　江屿的手在床上乱摸了一通才摸到自己的手机，手指点了一下屏幕，发现发信息的是他的表姐。
　　岚：弟啊，考的咋样。
　　岚：有没有完胜所有人啊？
　　岚：考好了记得请我吃饭哈，还有，你爹刚给我转了两万，说给你的。
　　岚：也不知道咋不能亲自给你呢。
　　岚：再怎么说也是亲爹。
　　岚：【转账】
　　岚：咋不回我呢弟，今天不是要上学吗？你起来了吗？
　　岚：好，看样子是没有。
　　“……”
　　脑子还在混沌中，解锁密码都慢了几秒。
　　屿。：刚醒。
　　屿。：还可以。
　　屿。：不请，你不配。
　　屿。：不管他，钱我照样收。
　　屿。：【转账】已收款
　　他醒了醒神，坐起身才看到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江屿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房间有人进出，感觉很烦，有种隐私被人掀开看了一眼。
　　他和坐在椅子上的余汙面面相觑。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先收拾，我出去了。”
　　“……没事，坐着吧。”

　　江屿拿着衣服下床，毕竟在旁人在，换衣服是真的尴尬。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般会套个宽松的T恤，然后穿个短裤，T恤长的快遮住整条裤子，江屿一般会把衣服塞进去，但可能是昨晚回到家实在是太困了，随意洗了个澡套上衣服就睡了过去。还记得是码买错了，只能将就着穿，再新买一件江屿觉得太麻烦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讨厌麻烦的人。
　　只要答案是正确的，那过程他就会以最简短但又让人找不出理由来找事的方式去做。

　　余汙看着江屿走进厕所，他才反应过来点开闹钟关掉。
　　江屿穿校服外套总不喜欢拉链，校服扣子也只扣一个。
　　开学这几天关老师已经找过他很多次了。
　　不扣扣子-5分，不拉链挨一顿屌然后-10。
　　他表面笑呵呵地在关老师面前扮演好学生，后边回来坐座位上就问：“不是？你们学校规矩咋这么多。”
　　他会在没人的时候把拉链解开，看到老师了才拉上再笑盈盈地打招呼。

　　“怎么样，哥穿校服是不是很帅。是不是感觉自己要爱上我了。哎正常，爱上我是你眼光好。”
　　江屿穿着校服，扯了扯领子把扣子解开了。
　　啧。
　　扣两颗扣子勒得紧。
　　“……”
　　“吃早餐了吗？”
　　“没。”
　　“那走吧，下楼吃早餐。”

　　江母坐在餐桌上优雅的吃着鸡蛋培根吐司，听到响声抬起头。
　　“下来啦？快来吃点再去学校，我已经喊罗叔来了。”
　　“嗯。”

　　看到江屿这么惜字如金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她该跟自己的宝贝儿子好好聊这件事了，瞒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到车上江屿才放松下来。
　　车上放着音乐。
　　【有你可失去我一切

　　几多对持续爱到几多岁

　　当生命仍能为你豁出去

　　千夫所指里谁理登不登对

　　仍挽手历尽在世间兴衰】

　　江屿的头抵在窗边，心里五味杂陈。父母是否能长久他并不在乎。

　　他也不是故意想那么冷淡，只不过突然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江大少爷顺风顺水过了这么多年，直到自己的17岁才迎来了第一个跨栏。

　　他晕车，但是罗叔的车没什么异味，他还能呆的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胃不好，吃了早餐又坐车，江屿的头昏昏沉沉的，有一阵阵的反胃感。
　　他想起以前初中的一次生日，因为一些意外，他是一个人点的蜡烛，一个人许愿，一个人吃蛋糕。
　　有没有买蛋糕其实他记的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他们都说别管他，等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们再把他放出去。
　　家里给他请了个长假，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忘了他犯什么事了。或许只是因为那天他的成绩又或者是他那天的表现。
　　从小被带到亲戚身边，他没有感受到多少的爱，直到高中父母才接他回家。或许他们不在的那几年就是因为感情破裂了吧。
　　他初中除了沉浸在学习里还是沉浸在学习里，因为他想离这群人远一点远一点更远一点。
　　他的英语一直是他的坎，过不去的坎。是弱点也是他不愿面对的科目。

　　“到了。”余汙提醒在发呆的江屿。
　　“……嗯。”江屿打开车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头越来越沉，反胃感越来越重。
　　我操…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