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咯噔回忆杀预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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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旒勾起唇角笑笑，早已透过姜铨拙劣的伪装看清了一切的真相。
六：“真的吗？”
古难全：“……真的。我真的梦见了，都是因为你昨晚一直给我扣帽子。”
“……”这家伙。
盛旒是个大度的人，于是他决定不计较这种类似狗乱咬人的行为——点破一个自欺欺人的深柜对他没什么好处，尤其此人可能的目标对象还是监护人。
盛旒懒得多管闲事，跳过了这个话题。
六：“哦，是吗，那好吧。”
语气完全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
六；“那你说这个是打算怎么办，照着做吗？”
姜铨陷入了沉思。
六：“作为一个说得上看过很多漫画的人，我觉得你如果要现在卖腐的话真的还挺难的。现在进行到第一次比武大会了对吧？”
古难全：“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说要突然空降一个角色来跟竹松卖腐……（捂脸笑）你也知道竹松的设计灵感，卖腐的话……”
下意识地打完字，姜铨没有立刻发出去，而是抱着手又审视了一遍，最后删除了最后一句话。
——他可不想让这个敏感异常的腐男宅又开他玩笑，昨晚的梦他是再也不想体验一遍了。
两人接下来就剧情发展又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因为越竺敲响了房门而紧急结束。
“哥，怎么啦？”
刚才还一脸严肃地思考剧情衔接的少年从微开的门缝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硬挤出来的友好笑容——春梦后劲实在有点大，他直到现在都没法轻松地直视越竺那张脸。
越竺冷着脸问他能不能进，得到同意后目光就直接锁定刚停止的电脑。
然后缓缓转向姜铨：“你刚刚在玩电脑。”
很平静很笃定，没有一丝波澜，这不是一个问句。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但不知为何被他注视时，姜铨的心脏突然跳得飞快，好像是加速上升的跳楼机，提到了嗓子眼之后就故障了一样一动不动：“……我没有玩电脑。”
越竺看着他。
“哥哥，”姜铨作无辜状，“我跟同学聊下天而已，没玩游戏，这怎么能算是玩电脑呢？我就用了一下下，一小下。”
“你最近聊天的频率好像很高。”越竺明显没有相信，揣在外套里的手不自觉地绞着耳机线，“什……哪个同学。”
姜铨此时被他盯得紧张，居然也没有注意到被吞回的音节：“啊，是小纪，你知道的，我们纪律委员，我同桌，刚刚我问他作业呢。”
小纪，越竺有印象，看着不像个坏家伙，待会先加微信问问。
他最近因为高强度工作情绪不稳，对姜铨的控制欲不断增长，很多个深夜他站在门外听着键盘被一下一下敲打，几乎要破门而入。
他知道这不太对，有意控制自己，斟酌着措辞想暂时揭过，持续调查，再顺带稍微夸奖一下姜铨终于开始和学习沾边的表现——
“你什么时候开始问作业了？”
然后就看到面前的人明显后缩，喉结滚动。
越竺：“……”
姜铨还想争取一下最后的生机：“哥哥我跟你讲我刚刚看到这地板上有只蚂蚁这附近肯定有蚂蚁窝你帮我拿下杀虫剂……”
“哦，”越竺面无表情，“二郎神额头上长眼睛，你后脑勺长眼睛，很不错。”
“……”姜铨在心里骂了越竺一万遍。
好好说话能死吗？啊？啊！
青年在门框旁站得笔挺，静静看了他一会，心情奇妙地毫无波动。
“你那些谈话我不在意，”面前少年眼睛明显惊喜地张大，然后再欲盖弥彰地迅速闭上，“我本人对早恋也没有什么意见。”
“哇，哥哥，那太好……”
欸。
不对。
话说到一半姜铨急忙咬住自己的舌头，迫使它向另一个方向扭转：“不是，哥，我没早恋！你在想什么啊！”
这不对吧！早恋？原来越竺以为他早恋！
姜铨冤比窦娥，势必要挣个清白：“哥我真的没有早恋！我的学习生涯中决不容许女孩子插足我跟学习的爱情啊！”
可惜为时已晚。越竺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就追随你的爱情去吧。”
门被关上，很正常的动作，姜铨从中却似乎听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愤怒——不像是一个监护人发现小孩早恋的愤怒。
……不对我没有早恋啊！
他恼羞成怒摁下电源键，头顶冒火眼冒精光准备与某个家伙算总账。
一墙之隔是一片沉默的黑暗。
越竺靠在墙边，盯着金色表盘，耳朵几乎贴上了白墙。
一只手慢慢摩挲着床上的玩偶。
十年前，还能够被一眼看透的、简单的小孩子姜铨，在因为被父母丢在邻居家而哭个不停时，总会习惯性地搂着这只毛绒狗哭。
越竺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没有被安慰的经验，手足无措，只好丢给这小孩一只狗来代替安慰。
姜铨哭累了，抹抹眼睛抱着狗在越竺床上滚来滚去：“……哥哥。”
“怎么了。”
“你小时候，你的爸爸妈妈也经常像这样出去很久很久吗？”凭借一个六岁小孩有限的眼界，姜铨也意识到，他所经受的似乎与他幼稚园的玩伴们不尽相同。比如说，在家长会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板凳后面是空的。
越竺顿了顿，揉了下他柔软的头顶：“你问这个……没事的。”
姜铨疑惑地看他。他一直觉得这个漂亮的哥哥表达情感的方式有点奇怪：“哥哥，小霖说大家的爸爸妈妈都不会抛下小孩子一个人这么久的。他的爸爸就经常在家里，然后做饭给他吃。”
“小铨，”越竺轻声道，声音轻得像是一朵飘忽的云朵，里面有凝聚得很牢固的小水滴，“我的父母死掉了。”
“死掉了？”一个孩子还不足以很好地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越竺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本能地瑟缩，“……死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简明扼要，残酷的事实，“但我的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姜铨想了一下看见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时那种涌上来的难受，连忙骨碌一下爬过去，用两条短胳膊搂住越竺：“哥哥，对不起……”
因为太矮，他的头埋在越竺的锁骨窝里，声音闷闷的。
“没事。”越竺被这孩子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却控制住了抬手揽住他，一遍遍重复着，“没事。没事。没事。”
“哥哥……”姜铨抬脸看他，一双眼睛眨呀眨，黑眼珠里的白亮光上下左右地荡，“我真想你是我的亲哥哥呀。
“我们一辈子住在一起好不好？这样我们天天都可以看见家人了，好不好？”
越竺抚他背的动作停住了。
那一刹那的言语仿佛化作最无坚不摧的利刃，穿越没有一丝破绽的□□向他心脏射来。包围着心脏的坚固冰甲被捅出一个洞，洞里流出来缤纷的血肉。
童言无忌，所向披靡。
等到越竺回过神来，脸上已然遍布了湿热的触感，姜铨的短手指慌忙着想要将它们抹去。
越竺没来由地想，上一次哭仿佛是在出生的那一刻。
姜铨内疚死了，一遍给越竺擦脸，一边不停道歉。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摸上他的脸颊，他顺着看去，看到一个混杂着泪水与喜悦的、无比美丽的笑容。
越竺拉他小指起誓，这个跳了两级的早熟少年此刻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他说，好呀。
那一年他十三岁。他说要当他的亲哥哥，他们要一直在一起。
越竺顺着小狗一缕一缕的毛发划着，没有什么表情。
他真想回到那时候，撤回掉那前半句。
仅此而已吗？
而最重要的私心他自己都难以直视。
那个时候他好像姜铨的全世界。姜铨最信赖他，无话不说，对他百依百顺，眼睛里装的只有他越竺。但小孩子总会长大，越竺不敢赌姜铨记得小时候的许诺，因为他的世界里装下的越来越多，他只是一个监护人，一个义兄。
……姜铨能不能永远不长大。能不能永远只看见他一个人。只听他的话。把全部暴露在他的眼下，让自己透明。
越竺仰头，陷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
能不能不和别人谈恋爱。
能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能不能不当监护人。
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
十三岁的他给自己选好了最亲近的一条路，但十三岁的他无法预料亲近的变质。
越竺慢慢直起身来。
姜铨在外面忐忑不安地徘徊，终于下定决心敲响房门：“哥哥，你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
这绝对是生气了！这人小时候就喜欢在被惹怒后一言不发地跑到一边去生闷气！
姜铨龇牙咧嘴，真难哄，好麻烦啊还要小七岁的弟弟来哄，爱气不气，气死算了。
他愤怒地走开。
二十分钟后。
“哥哥，你别生气好吗，我真的没有早恋，我不会骗你的……骗你我真是狗！”
越竺硬邦邦道：“我没有生气。”
老男人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姜铨气冲冲走到客厅，再夹着尾巴踩着小碎步回来：“哥……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好不好，求你了，原谅我好吗？好吗？”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越竺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似乎染上了一点小小的得意：“……我不生气了。去写作业，明天上学，我不想再被你班主任开小灶。”
“……”熟悉的配方。
姜铨气自己的窝囊。上赶着哄人，好不容易哄好了还要被冷水泼一脸，他图啥呢？
姜铨一心愤怒地斥责自己和越竺，因此没有发现越竺嘴角弯起的弧度。
——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咯噔回忆杀预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