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夏》七乘

2、屿夏

　　得亏是已经习惯了夏怜幽的少爷脾气，这要是换一个人估计能和他打起来。
　　两人打车去了一家常去的川菜馆，这一家川菜馆人挺多的，两人走到常坐的位置坐下，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单走到他们桌边把菜单递给二人：“二位看看吃些什么？”
　　叶成雨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在想吃的菜后面打勾，“帮你勾了，老样子？”
　　夏怜幽打着游戏头也没抬随意应了声，菜很快上齐，叶成雨拿了两瓶冰可乐放在一边，夏怜幽顺手捞过一瓶：“又喝冰的又吃辣的，不怕拉肚子？”
　　叶成雨夹了块鸡丁放嘴里又灌了口可乐，咽下去后才看向夏怜幽：“你觉得呢？”
　　夏怜幽悠悠道：“一会儿蹿了别找我借纸，没带。”
　　叶成雨：“……”
　　不然还是打一架吧。
　　吃完饭后两人走出饭馆走回了学校附近，每到放学时刻附近的便利店和奶茶店最热闹的时候。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奶茶店坐着消磨时光，周围都是年纪相仿的学生，他们隔壁桌是一桌女生，有几个女生手里还拿着小镜子在补口红，其中一个高马尾女生看着旁边的一个丸子头女生说：“你这个色号好看哎，链接推我。”
　　丸子头忽然偏头凑近勾起一抹笑半开玩笑地：“我人都在这儿了还要什么链接。”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镜子被另一个女生抢走，女生边补妆边问：“他今天会不会来啊？昨天就没来。”
　　“不知道，看运气了。”
　　叶成雨拿着奶茶放到桌上推了一杯到夏怜幽面前：“新品，尝尝。”
　　叶成雨操作着手机里的小人跑酷，他反应很快，只是偶尔手会不听使唤，最后小人被虚拟而来的火车撞飞，看着屏幕上结算的十万米夏怜幽还算满意，他收了手机戳开奶茶吸了一口，清凉的薄荷味带着酸涩的柠檬香传遍五脏六腑，说不清楚是个怎么样的味道，不过对于夏怜幽来说还能勉强接受。
　　烈阳当空，微风习习，时间慢慢流逝，叶成雨正在手机里和人厮杀。
　　门是玻璃透明的，夏怜幽靠在椅背上咬着吸管百无聊赖地看向门口，门口竖着招工的牌子，小路上人来人往，夏怜幽收回视线余光里却忽然瞥到一个身影，这个人身形高挑，斜挎着包，穿着一中的校服，眉目间带着忧郁和冷漠，仿佛一座行走的冰山。
　　李衍走进奶茶店，站在前台的店长看向他打了个招呼：“衍哥，今天来这么早。”
　　李衍把包放进个人收纳盒里换上工作服：“早来多拿钱。”
　　店长：“……掉钱眼了你！”
　　李衍没和他犟，撩开帘出去了。
　　他一来，店里明显更热闹了点，李衍穿着一身黑的工作服站在单屏收银机后面帮客人点单，店里人多有些吵，他个子又太高，某些顾客害羞说话声音小听不清的时候他会主动弯腰凑近听清要求随后出单。
　　李衍身上跟有吸铁石一样牢牢吸住夏怜幽的目光，这人就算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杏眼也能让人想象出口罩后面会是一张怎样的绝世神颜。
　　他们隔壁桌的女生从李衍进门开始就激动地拍了五六张照片，李衍在前台忙活着，似乎没注意到这边。
　　夏怜幽收回视线好似随口一问：“班长天天兼职吗？”
　　叶成雨抽空应他：“是啊，你不知道吧，班长家里情况不太好说，高一开始每天放学后他都会去奶茶店，便利店或者是酒吧，KTV……兼职。”
　　听完叶成雨这番话夏怜幽短暂的沉默了下。
　　由于李衍是学生，店长又心肠好，所以每天只需工作满一个半小时就能拿到一百块。
　　店长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叫陆晚风，长相清秀，右耳戴着一枚玫瑰耳钉，午休时间一过店里的人慢慢散去，李衍换回校服把包从收纳盒里拿了出来。
　　撩开帘子，陆晚风从收银机下的柜子里抽出一张百元钞递给他：“衍哥明天还来么？”
　　他仗着和李衍关系好就喜欢逗他，尽管这个人从来没被他逗笑过。
　　李衍接过钞票放进包里：“来。”
　　说完便抬脚走出了奶茶店，清风徐来，小路上人少了些，路边的花树有的花朵已经压满枝头。
　　李衍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李衍面无表情转身，却在看到那张笑意盈盈充满少年气的笑容时怔住。
　　夏怜幽笑着看向他，顺手从叶成雨拎着的袋子里抽出一支雪糕递给李衍：“班长，天气这么热，请你吃雪糕。”
　　李衍垂眸看着夏怜幽手里的雪糕，抹茶味的，他轻启薄唇，声音和平常比起来多了一丝亲和：“不用，我不热。”
　　夏怜幽才不管他说什么，霸道地把雪糕塞到他手里：“我看着你觉得热，都是同班同学，不用这么客气。”
　　李衍看着手里的雪糕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夏怜幽看着他：“要快点吃哦，不然一会儿全化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便走上前和李衍并肩，李衍在夏怜幽充满期待的眼神下打开雪糕咬了一口，冰凉的抹茶香在嘴里弥漫开来。
　　一路无话，三个人走到教室门口时里面安静的有些诡异，教室门半掩着，里面只坐了一半的人，以前他们也会这样恶作剧别人，教室门半掩着，他们坐在里面静悄悄的，让后来的人以为老师在教室里，等他们推开门喊报告就嘻嘻哈哈的告诉你，你被耍了！
　　叶成雨还以为谁在恶作剧直接一把推开门喊道：“兄弟们，什么老套路了，我们不会上……”
　　“当”字还没说出口三个人就看到了站在后黑板下的许丽。
　　她踩着平底，外面套了件灰色外套，此时此刻正双手抱臂看着门口的三个人。
　　许丽看过来的视线是真的恐怖，叶成雨感觉自己已经被她用眼神杀了千万次。
　　整个教室安静地甚至有些诡异。
　　“叶成雨，你嚷嚷什么？”
　　仿佛鬼点名，叶成雨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没……什么”
　　许丽几步走上讲台的椅子上坐下：“你们三个，卷子做完了拿上来我检查，叶成雨，你第一个。”
　　整个班级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就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批斗大会开始了，叶成雨首当其冲，被批的体无完肤，差点给他整自闭。
　　这场批斗会一直持续到上课前五分钟，空气都仿佛静止了流动，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人都免不了被批一顿。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课堂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许丽最喜欢叫人起来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或者答错了就站一节课，完了后下课还要被拉去办公室再批一顿。
　　一节课下来，有一半的人未能幸免。

　　这其中就包括叶成雨这个倒霉蛋，被拉到办公室后许丽先是一顿骂，骂完后把放在办公桌下面的练习册发给他们让他们下星期数学课之前完成前十章，不合格就翻倍往上加，听的人差点窒息。
　　叶成雨拿着有一本课外书重的练习册走过楼道时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他生无可恋的拿着练习册进了教室，身后跟着同样生无可恋的几人。
　　夏怜幽心系同桌，一把将叶成雨按坐在座位上：“怎么样，还好吧？”
　　叶成雨把练习册放到桌上：“你觉得我好么？”
　　夏怜幽翻了下那本比课外书还厚的练习册心生同情：“同桌，你命由天不由你啊，加油。”
　　少年人总是记吃不记打，这一段插曲过后又活络起来。
　　最后一节体育课，热身完了以后便自由活动，其他班还没散，叶成雨去球场占位置，夏怜幽去器材室借篮球。
　　他走到器材室门口，里面有不少人在，刘轻扬站在一边记名字，李衍手里拿着一个篮球在指尖转。
　　夏怜幽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班长厉害啊，一会儿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没等李衍说什么刘轻扬先抢答：“可以可以，等这儿名字记好一起上去啊。”
　　夏怜幽没搭理他还是看着李衍，直到李衍点头才收回视线。
　　其他班的陆续散了，夏怜幽抱着篮球在表格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站到李衍旁边和他一起等人。
　　本班的还有四五个，记好名后夏怜幽和李衍刘轻扬一起上了球场。
　　球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叶成雨占的那一块离楼梯近，一上去就能看到人。
　　叶成雨无聊抠着手，看到他们三人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迎上去，夏怜幽把球拍给他：“才四个人，怎么玩儿？”
　　叶成雨自信一笑：“你是在怀疑我的社交？用不了一分钟我就能给你凑齐一支篮球队。”
　　夏怜幽面无表情。
　　一分钟后夏怜幽再次开口：“队伍人呢？”
　　叶成雨指指从楼梯上来的几个别班男生：“来了。”
　　叶成雨似乎和那几个人很熟，夏怜幽顺着看去看了半天也没认出一个人来。
　　没一会儿，那边就分出了六个人加入他们，其中一个较矮的男生分到夏怜幽他们这边。
　　一班身高普遍比其他班的高一些，光是夏怜幽和李衍就可以在身高上碾压对面，但是篮球不是比身高。
　　两方对战开始，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实际到了场上就没有这回事儿，两方从开始的懒散到后面的认真再到最后的破裂用时不过十五分钟。
　　“草了。”对面一个身高中等，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朝刘轻扬那个方向骂了一声随后往地上啐了一口：“日你大爷，会不会打篮球啊你。”
　　他这一声骂完整个场子都静了下来。
　　刘轻扬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移开，语气刻薄：“手下败将有资格说话么？”
　　那人是个脾气暴的，听刘轻扬这么一说瞬间火气直往头顶蹭，他撸起袖子往前走：“玛德是不是找打？”
　　本班人一看急忙拉住他：“别冲动！”
　　然而他火气正盛哪里是听劝的时候，三四个人都差点没拦住他，也不知道这位犯哪门子的少爷脾气。
　　刘轻扬没在怕的，他走到那人面前先是朝带头的人说改天找个时间再约随后才看向那人一字一顿重复道：“手，下，败，将——”
　　说完刘轻扬转身招呼李衍夏怜幽他们下了球场。
　　四个人下了楼梯，刚走几阶只感觉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凌厉的风，没等转身一个篮球狠狠砸到了李衍背上，夏怜幽走在前面听得后面传来闷哼一声立刻转头，一个篮球从李衍身后慢慢滚下来。
　　想都没想，几乎是一瞬间，夏怜幽抓起那个篮球对着方才抽风那人狠狠砸了回去，夏怜幽力度太大，几乎不给人避开的时间，篮球准确无误砸到那人身上。
　　李衍和刘轻扬走得近，那人应当是要砸刘轻扬的，只是没想到球不听使唤砸错了人。
　　那球砸得很重，李衍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夏怜幽把球塞到叶成雨手里：“替我们请个假。”说完后拉着李衍的手腕往校医务室走。
　　上课时间医务室没什么人，夏怜幽拉着李衍进了医务室，站在前台的医生抬头：“伤哪儿了？”
　　夏怜幽指着李衍比当事人还着急：“背被篮球砸了一下，您看看骨头还好着不。”
　　医生抬了下眼镜：“衣服撩起来我看看后面。”
　　说完这话后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医生看着李衍：“怎么，害羞啊？”
　　李衍害不害羞不知道，一旁的夏怜幽倒是红着耳尖自觉退了出去。
　　李衍看着夏怜幽的背影嘴角弯了下，随后把T恤撩起转向医生。
　　球砸得很重，一片淤青看的人心惊，医生上手按了按，确认骨头没有问题后给他开了一些去淤的药。
　　夏怜幽站在医务室在等人，几分钟后李衍拎着一小袋药出来了，看到人后夏怜幽迎上去：“医生怎么说？骨头没事儿吧？”
　　李衍摇头：“没事儿，每天准时擦药过几天就好了。”
　　夏怜幽看向他手里的药点点头：“那就好。”
　　还没下课，两人并肩往操场走，天空万里无云，烈阳当空，清风拂面。
　　“你为什么……”李衍忽然开口。
　　“嗯？”夏怜幽偏头“什么为什么？”
　　李衍偏头垂眸看他，声音伴着风声：“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夏怜幽笑笑：“因为你是我班长啊，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嘛。”
　　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