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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军火 ...
“……陈逸鸿。”曹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沉吟着斟酌他的名字,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自己的八字胡,又在光溜溜的脑门儿上摸了一遭,眼睛眯起来,又转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虞宸晏,“您将他荐于我,是有什么要务要与我讲?”
隶系的人尊称曹仲为曹将军,知他自幼以贩布为生,前朝覆灭之后跟住了冯华彰,随着冯华彰在年前身死,混成了吴子佩手下的隶系第二把手,隶系半数军队的指挥权都握在他的手中。
虞宸晏看了一眼陈逸鸿,伸出手示意他自己向曹先生说。
后者微微笑起来,对曹仲点了点头:“在下粤东陈家少当家陈逸鸿,见过曹先生。”
他眉毛顺着眸子抬起的弧度扬了一下,目光攀附到曹仲面上,对方只欠了欠身,目光向虞宸晏那一边瞟。
虞宸晏看着曹仲,也慢悠悠地转过头去不做过多介绍,紧抿着嘴唇憋笑,仿佛是在耍陈逸鸿似的,而陈大少很重的面子让他对自报家门略感尴尬,毕竟陈家也是名声在外,他说多了或说少了都不对。
这样的纠结和虞宸晏怄气一般的不作为引起一阵诡异的沉默。
“陈先生上个月刚从美国归国,已经为了家中事务奔走了近一个月,只是最近听闻沣系将要和曹先生合作,似乎是有要事要与先生商讨,方从粤州赶来湘南。”虞宸晏听曾楷诚开口倒是出乎意料,心下倒也明白了他做贼心虚的半点小心思,“曹先生应该也对粤州陈家有所耳闻,清末新设的陈氏实业学堂就在陈家祠堂边,为国家养出不少陈少爷这样的实业人才。前几任当家高瞻远瞩,领着洋务派设的工厂不断发展,成了辛亥革命之后改革的第一批,而且他们与曾经的两广总督也有不错的关系——在粤州也算是名震一时啊。”
曾楷诚向陈逸鸿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虞宸晏听他夸人觉得新鲜,挑着眉毛看陈逸鸿回礼。
名震一时?陈逸鸿弯腰的时候眉毛皱起来,有股听不下去的味道,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还会有个抖机灵抖得仿佛是要推他进火坑的人。
陈逸鸿把拳头抵在下颔,轻咳了一声,一把掩盖了心中疑虑,风度翩翩地对曹仲露了个笑容:“着实是没有曾长官说的这样家大业大,虽然家产积累了几年,但只囿于商界,陈家不过是西关的生意人,从来无缘也无力入步政坛,顶多是拿着旧朝的俸禄给革命军捐了点小钱,说起来倒是有点不仁不义。”他背手在身后,向虞宸晏身边靠了靠,刻意拉远自己和曾楷诚的距离,“要说军政上的势力,定是比不上在座三位,我这贸然来访,也是为了这次讨伐淮系进绵薄之力。”
曾楷诚看他开口,不见夸赞却不动声色地否定自己的言论,只能惶惶地点头称是。
陈逸鸿的目光从镜片后折射出来,在曾楷诚面上点了一遭,偏有点威胁他闭嘴的味道。
曹仲没对曾楷诚添油加醋的话有多大反应,对陈逸鸿家里有多少钱没什么兴趣:“听闻陈先生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深造,在下还有些有关军费的问题想请教。”
他看了虞宸晏一眼,支人的意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虞宸晏好容易憋出一声干笑来:“那在下便先行告辞,关于淮军的情报和两军的部署等其他事宜,我择日再与曹先生商讨。”
他迈步的时候不动神色用手肘捅了捅陈逸鸿,仿佛在暗示什么。
曾楷诚和他一道走出去,带上门的时候看见曹仲对着陈逸鸿比了个手势,两人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了。
“隶系在我到的第一天就和我提及那批军火了,曾先生,您是不是得关心关心这事。”虞宸晏双手抱在胸前,把长衫压出褶皱,他脸颊略有些泛红,方才暖气充斥的房间让人有点气短,“那一笔账可是段启芝对于隶沣联盟的最好突破口,我不想张先生的努力毁于一旦。”
曾楷诚沉默着,转头看他,也不答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初是张先生的命令,我们当下属的只能听上头的办事,这的确没错,但是他们动不了上面的,会找谁当垫背,您自己心里清楚。”虞宸晏笑了,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两人在门口停下,并肩看着和自己隔着偌大院子和高大铁栅栏的街道上的人群。
曾楷诚浅浅一哂,抖了抖方才从衣架上取下来的外套,披在身上:“虞宸晏,你不必与我演一出英雄相惜的戏码,也不必再与我强调你当时拒绝这任务是多么明智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脏活总是要有人做的,报酬高但是在你眼中的脏活这世道人人抢,没人和你虞宸晏比清高。”林桐刚蹬着高跟鞋走近,把外套递给虞宸晏,听到曾楷诚这一番说辞眉头一皱差点冲上去和他吵。
虞宸晏边穿着外套边开口:“说话不至于这样冲,曾先生,并不是我要逼您。我只不过是提醒您一句,毕竟借了人家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曾楷诚本已走下两节台阶,听到他的声音又转过身:“你少拿这些事情当把柄,虞宸晏。”他声音阴恻恻地,听得林桐拢了拢自己的外套。
午后已经爬得很高的太阳用光线把云雾拨开,可是沉在地面的冷空气没什么动静匍匐在地上,阳光也将计就计,很敷衍地铺着。
虞宸晏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并不熟悉的南方的天空:“别血口喷人啊曾先生,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呢。”他露出笑容,抬腿走下台阶,与曾楷诚擦肩的时候拍了拍他拢在外套里的手,虞宸晏隔着布料,指尖触及到枪口坚硬的触感,“况且,我看您和陈先生关系着实不错,底细给您摸得那叫一个一清二楚。”
虞宸晏步履不停,这次就换他转身看曾楷诚。
“您说我们沣系怎么这样有面子,这些个有钱有势的大少爷总是往里头钻?”曾楷诚眼睛眯起来,披着的外套在他身形伏下去盯着虞宸晏的时候一起贴下去,额前蜷曲的头发都要触及虞宸晏的脸庞,“一九一三年,从海淞港口启程再一次前往美国进修金融,甚至在震惊全国的宋得初案案发时,还帮着帮会和联合会查人,这人才不可多得,我看张先生也舍不得把他放走的。”
虞宸晏惊讶地挑眉:“您不会还查到他大学住哪栋宿舍楼,修哪门课在教室里坐哪个位置吧?”他抬起头,目光和曾楷诚撞上,“您当然是个惜才的人,最好趁这段时间,抽空想想他们学金融的都怎么权衡利弊。”
“——对了,曾楷诚,配枪好好收着,别老拿出来抵着衣服,免得误伤人。”他话锋一转,满不在乎地用手背对着曾楷诚招招手,傲然地和站在台阶上的人道别。
陈逸鸿从来不像虞宸晏那样拘谨,举手投足之间让曹仲相信就算坐在面前的是当今大总统,他也能不动神色地喝一口茶然后侃侃而谈。他举起茶杯向陈逸鸿致意之后竟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问了句他和虞宸晏是否是故交。
曹仲看他疑问的目光忙解释道:“今日军费粮草和冯先生治丧之事都叠在一起,着实是有些忙碌,前几日晚宴来客众多,您两位又走的急,不得空与您静坐洽谈,还望见谅。”
“曹先生讲话这样生分,才是要我难堪。”陈逸鸿向后靠去,倚在沙发的扶手上,把玩着自己灰色围巾的一角,“在下姓名您早已知晓,身世与曾长官说的差不多。孙文山当初在粤州起义失败,陈家当时给予援助,也被牵连了不少人。前朝与大不列颠签订通商条约致使粤州开埠,后族人多设厂以迎国民抵日之游行,近年来所累家财着实没有祖上多,怎么说都是在走下坡路。不才如今致力于民族实业,没有什么宏图抱负,只望于国于民略尽微薄之力。”
曹仲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只打火机递给陈逸鸿:“西洋货最近倾销厉害,数量上涨,价格不高,这几年办厂不容易啊。——江浙陈勤业先生是……”
“是陈家远方亲戚,都是顶有名的人,不好说分支。”陈逸鸿捂着星火点了烟,眼睛仍然注视着曹仲,“虽说难做,但生意总是有的,前几年的面粉和纺织厂子能累下不少钱财。”他的眼睛聚焦在火星上,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谁也看不清谁。
“倒也是虞长官嘱咐的,他总是怕曹先生多疑,荐我来是发现隶系和沣系这边军政收支繁杂,看上了我在国外六七年学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他和我私交甚好。”曹仲的眼睛落在陈逸鸿露出的一截脚踝上,心下琢磨着这虞宸晏的心思,他可没有对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什么怀疑。
“方才说到的江浙陈勤业先生是在下同族,年幼时我也曾到江浙住过几个月,与虞家算是略有交集。待到在海淞碰巧与虞宸晏一同出国,才得以与其熟络起来。”
“我是听说他极年少就进了沣系,才如今年纪轻轻就坐到二把手,怎么,沣军还有闲钱供人上学?”
“他在兰峰剿匪时立了功,又受重伤不能做太危险的差事。张先生看他年纪尚小又能吃苦,也便想养个自己的军事人才来。”陈逸鸿往烟灰缸中点了点自己的烟灰,“我看您对我们什么关系没什么兴趣,就知道宸晏疑神疑鬼的个性还是比较极端,总归都是给张岳清和那阴阳怪气的曾楷诚逼出来的。”
曹仲失笑,这少爷自以为抽根烟两人就熟络了,讲话倒随便得很突然。
“谨言慎行,陈少爷,这毕竟还是在湘中。”
“莫非曹先生是担心隔墙有耳?”
“那陈先生可是要小心了,毕竟在下的老巢,怎么说也是在盛京西南边上的保齐,不在这里。段启芝得了隶系要造反的消息,一道命令让湘南总督辞职,任由南方各路军队侵扰我军,潭沙也并不安全。”曹仲笑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陈逸鸿一支烟下去,被呛得有些受不住,他本来就不怎么抽烟。
陈少爷看曹仲大有把这一盒烟抽完的意思,赶忙起身推开一旁的窗户:“要说人心,在下着实没您和他们看得透,和政坛的人一比,商人的精明算得了什么。”他摆了摆手挥开面前试图钻入他眼眶中的烟雾,阳光随着他手臂张开的弧度掉进来,击中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粒粒分明,“就算在下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纨绔吧,只是曹先生支开旁人,指名道姓地要与鄙人商量的,总不是要向我诉苦吧?”
曹仲转过头看背靠青天的陈逸鸿。
陈少爷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递到唇边,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发胶梳成了留学生里时兴的大背头,看了曹仲一眼又顿住,另一只手撑在窗台上,曹仲竟没来由从那双眼睛里品出点睥睨的味道。
“我知道你陈少爷消息灵通,这里每一个人的底细您应该都已经摸清楚了。”陈逸鸿对这样的指控不回答,微张着双唇吐出一串烟雾,就当是默认了,“您也应该知道,隶系当年有一批从美国进的军火,被沣系劫去了——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的确是沣系动的手,但在隶系调查时,他们凭空冒出来的七个混成旅,的确是说不清楚。这件事情没闹开,完全是隶系和淮系的关系紧张,不好和沣系撕破脸面。”
陈逸鸿笑了一声,把烟头在大理石窗台上压灭了,手指碾着烟嘴,在窗台上留下一点黑色的痕迹,他慢悠悠地吐出最后几缕烟丝:“不是吧,曹先生。在下十日就查明白了的事,您这么些年了,还要说不敢确定?”
曹仲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答复,反倒饶有兴致地站起身绕到沙发靠背后头,与陈逸鸿面对面站着:“此话怎讲?”
“当时隶系和淮系的矛盾,从盛京的府院之争中初见端倪,淮系的安福俱乐部违背宪制,并未举行国民大选,而是由会员组成国会,全国政事受淮系精英控制,背离民意的闹剧一发不可收拾,段启芝和冯华彰先生在各大报刊上的口水仗也够万万国民看一年了——不过不得不说,段启芝自称三造共和的说法着实高明——当时冯先生为防止隶淮战争一朝打响兵力不足,就从资助自己的美国订购了一批军火,说的难听点,当时隶系毕竟不是名号上的正规政府,走的都是野路子,碰巧在下的导师,恰好是核查那批货物的人。”
陈逸鸿扯谎不打草稿,鼎鼎大名沃顿商学院的教授一个个都清高的不行,哪来的渠道核查中国国内军阀进口军火的账单,只不过是虞宸晏通知他,而陈逸鸿很仗义地翘了三天课,跑了五个致勉堂的堂口截下来的账单。
至于致勉堂,性质就和国内帮会的堂口差不多,只不过是在美华人的集聚地和信息集散中心罢了。
“我猜那一批价值数万能够供七个混成旅使用的军火已经足够让段启芝手忙脚乱了,他当时掐着盛京东侧盛江以下的港口,离占领盛京只有一步之遥。为了防止您在赣北发动突击,淮系的徐又峥就去求临近的张岳清出面,在奉安的港口替淮系挡住这批军火——虽说我也不知道张先生怎么一出手就是用抢的——毕竟谁都不想看到关内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于是张岳清就替淮系得罪了你们隶系一次。你们这种人啊,总是希望越乱越好。
只是当时是曾楷诚带的兵,劫来的军火数量可观,这些您必然已了如指掌了,此时和在下提及此事,不知您是意有所指呢还是……”
曹仲干笑了两声,把烟生生掐灭了:“我本以为陈先生既不是沣系中人,也不是隶系之人,清清白白地不偏袒哪一方,才想找您聊一聊这事,可现在一看您和虞长官私交甚密,倒是让我有些难堪了。”
“你但言无妨。”
“他们千里迢迢来结盟,无非是想在盛京分一杯羹,但这毕竟是在打仗,一方寒盟背誓,可是要死很多人的。”陈逸鸿乖顺地点头,“何况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七个混成旅的军火,当时可是帮张岳清占了御亭,他总得有点表示。”
“那我可做不了主。”
“依陈先生所见?”
“张岳清到现在还没为这事责罚曾楷诚,还遣他来湘南,实在不知道是想要谈成还是破坏我们的交易。他或许是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或是贵人多忘事。隶系若是光明正大旧事重提,着实是少了点气度,但这世道失信者大有人在,事关军需,不得不防。”
陈逸鸿轻轻一挑眉,低头看表,天早有了垂暮的势头:“虞先生早上还约了我和沣系各位吃饭,迟到了可不太好。”他抹了一把有点散乱的头发,“那日押送军火的总督是吴子佩将军,待他从盛京回来,我再将账目好好校对——只要曹先生信得过我。”
他把叠在沙发上的外套拎起来,抖落上面不慎碰上的烟灰,把手伸进袖子里。
“……您这样着急着对账目,是要帮着谁扳曾楷诚?”
陈逸鸿本低头往自己脖子上挂围巾,闻言却猛地看向他,却仍然面沉如水,轻点了下头。
“我看曾长官巴结您巴结得紧,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好过问——不过陈少爷,我奉劝您一句,您和虞长官的目的都太明显,最好收一收。我不是不让你们在湘南动手,只是我怕曾楷诚这种人,疯起来谁都咬。”
“我和他没什么私人恩怨,那账目有端倪,沣系收到的东西和从隶系劫取的军火,数量不对。”他矢口否认曹仲的猜测,却抛出了让曹仲更加大跌眼镜的幕后详情,“若是曾楷诚真的和我们想的一样,贪污军火发国难财,走私鸦片损害民生,为了私利将本就混乱的局面搅得更乱,那他便不配为官——也应该不配为民。”
他开口时一手扶着门把,看向曹仲,目光中却露出些许狠厉:“曹先生,告辞。”
槐哥可能有几集不出现了在家里先躺着吧,咱们先谈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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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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