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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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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仲夏在二楼房间的床前坐着,床尾地上铺着毛毯。A市的二月早就开始回暖,穿个外套在外面走都会出汗。他脱下的校服外套耷拉在床边,地上是散落着一些平面角质碎屑,盛仲夏低着头手身在脖子后,猛地一用力,又拔出来一块角质层,角质层呈透明状,很薄,在灯光下有些琉璃的光泽。他轻轻捏碎拔下的透明角质。
盛仲夏摸着后脖子刚刚拔这角质的地方,摸到了些许血液,他皱了下眉。这东西他在去年十一月多时就发现了,一开始摸脖子那有点粗糙没,没想到两个星期就长了这么个东西,当增生擦了一个月药不见好,长的东西还越长越快,这个月他甚至要每隔三天就清理一次。
在网上搜了很多结果,没一个对得上的,他也不想和汤妮说,这几个月她都很忙。独自去了个普通医院看了下,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普通角质等它自己脱落就行。
实在是难受,他也只能忍痛拔下来,为了掩盖住痕迹,他的头发已经四个月没理了,鬓角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平时头发扎眼他就向女同学要两个皮筋。情况越来越重,伤口一直不愈合,就好像人的指甲一样,外面的那一层没了,里面的根就会往外挤。
盛仲夏清理了一下地面,揪起自己衣服的后领,上面已经染有淡淡血迹。他走到卧室里的浴室,脱下上衣扎起头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后颈,伤口规则慢慢往外泛着血滴,痛感不是很强。
都已经脱了衣服来带浴室,索性就系个澡。
画架旁,盛仲夏正拿着毛巾擦头发,从落地柜里拿出医疗箱。因为爱在画室做手工,经常弄伤手,干脆就把医疗箱放这了。
盛仲夏拿出碘酒,用医用棉花沾了下,对着画室里窗户的反射清理伤口。碘酒覆盖上去的时候他倒吸口凉气,这回是真的痛了,涂完后颈一整个皮肤都给刺激红了。
晚上城市高楼灯火通明,硕大的房子就只有一人两猫。盛仲夏的房间和画室是猫的禁地。出房间的时候盛仲夏没关好门,一只猫屁颠屁颠的推开门走了进去,非常顺利的跳上了床,在枕头旁窝下,这一切恰好被关好一楼灯刚上二楼的盛仲夏看到,他进了房间,看着床上的猫:“乐乐,下去!”
床上的三花猫闻言抬头,喵了声,露出肚皮打了个滚。
盛仲夏笑了,眯起眼俯身抱起乐乐,揉了揉它肥肉堆积的肚子,走到门口,脸色一变,突然放手。乐乐迅速在空中完成转体,前脚完美落地,后脚夹着赘肉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乐乐落地后盛仲夏再迅速关门,就听见乐乐在门外嚎叫了几声,没了其他声音。
盛仲夏去房间的独立卫浴洗了下手,他有点洁癖,不管猫脏不脏,反正摸完就得洗手。抬头照镜子的时候,盛仲夏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变了。亚洲人的眼瞳普遍为棕色和黑色,而如今他却看到自己的眼瞳开始微微泛灰,瞳孔颜色变浅了。
用力揉了揉眼睛,灰色不但没降下去,还从眼底慢慢浮上来了更多,瞳孔竟然变成了灰色!
盛仲夏慌了,快步走下楼,来到冰箱前拿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再次照镜子时瞳孔恢复了正常颜色。正常的好像更本就没出现过问题。
“幻觉么……”盛仲夏喃喃道。
回到房间他就躺下了,感受着后颈的淡淡痛意,沉入枕香。
第二天醒来,盛仲夏第一时间摸向后颈。
果然又长了。
他起身来到卫浴,再次照向镜子,瞳孔没什么问题,只有后颈的异样感。简单洗漱了下,盛仲夏手机叫了外卖,这一觉睡到了十一点,昨晚又没吃什么,他早就饿得不行。刚一下楼,芽芽就窜了过来,后面紧跟着慢吞吞奔跑的乐乐。
等外卖的间隙,盛仲夏洗好猫碗,重新填了一把冻干进去,顺便给自助喂水器里的循环水换了。
打开手机盛仲夏收到了好几条消息,平时都开免打扰,最早一条还是昨天晚上的。汤妮问他到家了没。他挑了几条回复,关上手机,去二楼画室的落地窗前坐着了,画室窗户面朝城市中心,平时没事盛仲夏除了画画就是看风景,即使这风景早在他眼前看过千万次,他也不厌烦。
吃完午饭,他整理了画具,选了几样轻盈的工具装进画包。穿上一条白色休闲裤和粉色体恤,披上了防晒外套。关门前想起了自己没拿口罩,转身回玄关挑了个淡粉色的口罩戴着。
今天他打算在隔着两条马路的古镇写生,背着画包徒步往古镇的方向走。深春午时的烈日和夏日一样炽热,如果没有属于春季的风吹过,盛仲夏真觉得自己要在春天中暑了。
画包有点沉,他狠不得现在立马成年考个驾照,舒舒服服的自己开车去写生。
到了古镇,盛仲夏选了一块安静的角落,需要拐两个巷子才能进来,这里围着一圈雕刻的石灯笼,中间有个原石桌。他把画包放下,拿出画架架了起来,夹好画纸,坐着原石桌自带的凳子,掏出颜料开始对着巷子比对要画的方向。
去接水的时候,他摆好的画夹已经引得几位路人驻足了,盛仲夏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端着颜料走了过去。
他其实就是不好意思别人围观他画画才选了个偏僻的角落,没想到还是能被眼尖的路人发现。
绕过几个驻足的路人,盛仲夏端着颜料和画笔默默打着画面的比例,边比对边在心里吐槽。
他们怎么还看,我这之上就这点东西,再盯我画板都能给你们盯穿。
我靠靠靠靠,早知道在选个更偏的角落待着了。
“小伙子,你这在画啥?”路人看着盛仲夏在纸上勾画,除了褐色半天没沾其他颜料,不解的看着他。
盛仲夏挣扎着回答他,“我……在打稿。”
“哦呦,真滴是艺术家撒,”一位驻足的大妈开了口,对着旁边人,“这画的我们这些人都看不懂的哟。”
盛仲夏尴尬的闭了闭眼,心想还好出门戴口罩了,他现在脸肯定尴尬红了。
“人家长得就很艺术家嘛,”旁边大爷也加入了话题,“长得是真俊,我家那小子长要有人家一半好看,我也不至于每天愁着他没人要唉!”
“对啊对啊,”大妈对着盛仲夏道,“小伙子你有对象了么?”
盛仲夏停下画笔,对着大妈诚恳道:“阿姨,我还没成年。”
几位老人都笑了,“哈哈哈哈哈,人还是个小孩呢。”
盛仲夏尴尬的自动屏蔽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专心投入到画纸里,除了时不时抬起来对比画的地方,他不再关注身边经过了几个人,他们评价了什么。
回过神,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画已经差不多基本完成了。下午的阳光悉数穿过叶子,点点撒在画纸上,颜色明亮的画纸泛着暖光,上面画着的是挂满了红灯笼和彩旗的巷子,除去巷子半边画面是开得繁盛的二月蓝。
鲜亮的绿色中夹杂着点点蓝紫,远远观摩犹如星辰跌入春日的怀抱,烂漫至极。
最后拿出勾线的软笔,沾上黑色颜料勾勒出穿屋而过的电线。左下角画上一个“X”,简单的签名。
等画晾干的过程中,盛仲夏对着画拍了张照,发了朋友圈。
【抬头见树】:写生【图片】
没一会就受到了四海艺术学校同学门的留言。
【林玲四海艺术】:我去我去,画家发朋友圈了,快来!@乔乔乔乔
【李衫】:夏夏牛啊,给我也画幅。
【抬头看树】回复【李衫】:不想玷污我的画纸。
【李衫】回复【抬头看树】:你千万别舔自己的嘴唇。
【抬头看树】回复【李衫】:为什么?
【李衫】:小心被自己的嘴毒死!!
盛仲夏:“……”
不一会又有几个点赞小心响起,盛仲夏随便翻了一下,看到了倒数第二个点赞的头像,顿住了。
是个纯灰绿头像的用户,用户名叫67,0不记得有加这个微信,点看资料表没有显示添加路径,打开聊天记录也一篇空白。盛仲夏又退回去点开了他的头像,在纯色的色块中夹杂着许多灰色花纹,因为两种颜色色阶很相近,缩小了基本发现不了。
打开了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盛仲夏怀疑这是人机号。
准备删掉的时候,面前的画板被人敲响了。盛仲夏抬头,面前是个黑戴口罩的年轻人,身穿白衬衫和一条灰色西装裤,看起来才二十。
专业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隔着口罩去观察他的五官。
“咳咳,”年轻人察觉到了他观察的目光,开了口,“你好你这幅画卖吗?多少钱?”
盛仲夏闻言,不自在的捏了捏衣摆,“我没打算卖。”
“一千够不够?”年轻人的语气有些寒意,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点太突然又补充了下,“我挺喜欢你的画的,我第一次来这想带点特产回去。”
盛仲夏不擅长和人沟通,楞了一会,慢吞吞开口,“你真喜欢就送你了,只要我审美和手还在,我就还能接着画。”
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盛仲夏,“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你真的很厉害。”
盛仲夏拆下画递给年轻人,低开始收拾颜料和画笔,年轻人拿到画没有走,偏见了正低着头收拾画具的盛仲夏,他因为热而扎起的头发下,隐隐透着琉璃的反光。
年轻人眸子暗了暗,口罩下嘴角勾起。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