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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是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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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哥哥......”
“是我的不对，哥哥，我真的会改的.....”
从天台那面花草墙后传来的声音已经近乎哽咽，说话人崩溃的心情仿佛按捺不住了一下，最终却只是低声一遍一遍地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够好。”
“对不起.......”
江言珩坐在距离花草墙不到三米的藤椅上，微微皱眉，他无意探听他人的隐私，只是听到的这几句属实有些像被分手之后还苦苦挽留的话语。
在自己脑补出一本狗血剧本之前，他起身，在心里向墙后的陌生人说句抱歉，便准备悄声离开，以免双方打个照面，多少是有些尴尬。
刚走没几步，墙后压抑的哽咽声不再，转而传出一阵阵粗重的呼吸，江言珩的脚步变得迟疑起来。
“嘭...”好像是手机落地的声响。
来不及多想，江言珩转身折回去，快步走向声源地。
绕过花草墙，就看见一个人靠在墙上，他用手捂住胸口，急促地呼吸，及肩的头发遮住了侧脸，影影绰绰地看不清长相，只能从发丝间瞥见瓷白的皮肤和挺翘的鼻梁。
“嗡嗡......”
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震得微微移动。
江言珩发现面前人的呼吸越发地急促了，好像要和手机震动同频。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这个男生跟前。男生的个子不算矮，江言珩一米九一，对方的头顶到他嘴巴处，可能一米八刚出头。
“同学？同学你还好吗？”
江言珩有些犹豫，双手垂在身侧轻轻虚空握了一把，还是伸手扶住眼前的男生，让他慢慢坐到地上。
“同学？你还好吗？可以联系到朋友吗？”
男生坐下后，一只手依然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开始出现细微的打颤。
他慢慢侧头，看向单膝蹲在身边的江言珩。
“我、同学，”男生只能在喘息的间隙说话，“麻烦、喊个车、可以吗？”
江言珩看清了这个男生的长相，眉眼好像是被浓墨重彩勾勒出来的一般，明明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却耀目地一把抓住人全部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视线，鼻梁高挺而精致，鼻尖侧边有一点小痣，嘴唇略微发白，好像有点眼熟......
江言珩没想到自己会被男人的一个眼神而看呆。他很快回神，表现得依然沉稳可靠。
“不需要叫救护车吗？”
看着对方费力地摇头，江言珩不在耽误时间，拿出手机喊了一辆车，然后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到对方的外套口袋里。
江言珩把人半掺半抱地扶了起来。见男生浑身无力，靠着自己才能站稳的样子，他又半蹲下来，把人挪到了自己背上。
潮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颈，江言珩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停手。他深深呼吸，直接走安全通道离开了图书馆。
到校门口的时候，打得专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江言珩把人放到后面，看着他靠在椅背上不受控制般的细细发抖，冷汗从额角流经脸颊，把发丝黏在了脸上......
轻叹口气，江言珩也坐上了车，帮人帮到底吧，以防真出什么意外，自己也难以心安。
F大附院就在不远处，走路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打车更是起步价都到了。
下了车，江言珩扶着人往里面走，进医院先去租了一辆轮椅，让这个已经近乎脱力的人坐了上去。他推着人来到挂号处。
“身份证有带吗？电子的也行。”
男生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江言珩注意到对方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了，可是他没有过这类的就医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挂号是挂哪个科室？要等很久吗？可以挂急诊吗？
他拿起身份证迅速起身，询问挂号处的工作人员。对方动作迅速，把挂号单递出来的同时，解答了江言珩的问题。
“挂的精神科急诊，那边是急诊专用电梯，四楼出去左拐尽头是精神科急诊室。”
“谢谢您。”
江言珩顺着工作人员的手指方向看去，接过挂号单，推起轮椅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医院的精神科都是这样的安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严实的关在那扇门后。
走廊上的灯光惨白，照着同样白的墙壁和地面，亮的好似能照出人影。
江言珩看着脚下缺了一个角的地板愣神，身边的诊室门突然打开，一个看起来高中生模样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旁边坐着的几个人都围了上去，为首的那个可能是她的母亲，眼眶红肿，眼睛里充斥着血丝。与之不相符的是她的表情，她笑着给自己的女儿理着头发。
“囡囡不怕，没事了，妈妈一直陪着囡囡呢，囡囡不要离开妈妈......”
话没说完，眼泪却在绷不住地大滴滚落，划过她上扬的嘴角。
她动作很快地用手背抹去眼泪，对着女儿笑得好像心满意足，一双布满茧子的手拉起那双手腕布满伤疤的手：“我知道囡囡舍不得妈妈，走，跟妈妈回家。”
江言珩在一旁默然地坐着，眼眶也略微有些红。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江言珩开始转移注意力，不再想刚才的□□一样的画面。
那个男生之前来医院也是这样吗？家人在外面等他，等他出诊室后鼓励他，陪着他.....江言珩的思路漫无目的地发散，那等一会他出来只有一个陌生人在，他会不会落差感很大？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江言珩的思绪。是室友，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言珩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确实快要去吃饭了。边想边回消息。
【不了，有点事。】
五点了，已经来医院一个多小时了，江言珩寻思这也算是每日一善了。他把手机装回口袋，碰到了一个硬卡状的东西。
是那个男生的身份证，挂完号忘记还给对方了。
江言珩突然想起来，在挂号时不小心看到了身份证的正面，男生的名字一晃而过，好像叫沈朝晞。
他把名字在唇齿间滚了几遍，沈朝晞，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很好听的名字，让人一听就感觉对方是一个温和沉静的性格。
江言珩止住思绪，在心里默默再次抱歉，怎么能在毫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先入为主地给人下定义呢，太冒昧了。
不等他自我谴责结束，对面诊室的门打开，沈朝晞走了出来。
江言珩站起来，走到沈朝晞身边。性格使然，他说不出来表达关心的话，可能也是两个人还是陌生人的缘故。
“你没事了吧？”
沈朝晞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十分温和有理：“好多了，真是麻烦你了同学，真不好意思.....”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捻着衣角，压下眼中的几分思量，笑容里又多了些抱歉：“我叫沈朝晞，同学，咱们加个微信吧，我把这些花费转给你。等我状态好点请你吃饭，真的很辛苦你，在这等这么久，吓到了吗？”
把话说完，沈朝晞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江言珩扫码添加，把自己的名字也发了过去。他半开玩笑道：“我叫江言珩。吓到倒是没有，你也太小看了我了。就是刚进医院的时候有点懵，不知道该干嘛，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次觉得自己生活白痴。”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沈朝晞感觉脑子还是有一点懵的，除了最担心的那个问题，其余的暂时无暇顾及。
不想思考，他就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我第一次挂精神科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知道该挂哪一个科室，自己还害怕被别人发现要看精神病，藏着掖着，说话都不敢大声。”
江言珩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和家人一起，没再细想，转移了话题，“今天我也算是学到了新知识了。”
沈朝晞送出美好的祝愿：“希望你永远不要再用到这个知识。”
两人走出医院，天空已经从浅蓝被浸染成了一块灰蓝中透着粉紫色的布，西边是被粉金云霞遮掩着要露不露的夕阳。医院对面有一条小吃街，此刻正是上客的时候，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
微风吹过，带来了辣椒孜然的味道，带走了两人身上在医院里沾染到悲欢离合，只留下现实中的酸甜苦辣。
沈朝晞走到一辆车后，看一眼车牌，朝江言珩招手：“这边，我喊的车刚好到了。”
他给江言珩打开车门，等对方进去后他才坐了进去。
沈朝晞靠在座椅背上，感觉一直绷紧的精神终于稍稍舒缓片刻。他余光瞥见身边人挺直的脊背，心中好笑。
沈朝晞侧身依靠着车门，看向江言珩。“这么坐着不累吗？”腰杆挺得比站军姿还直。
江言珩转头，对上沈朝晞眼中的笑意，不自觉地也笑了，他颇有些无奈：“没办法啊，老毛病了。”
沈朝晞朝江言珩那边探身，保持了一个礼貌但小声说话不会被司机听清的距离，“洁癖吗？能忍吗？不行咱们走回去也成。”
江言珩点头，同样压低声音：“不是很严重，可以忍。”
沈朝晞看着他那僵硬的身板，觉得‘不是很严重’这句话里水分很大。不过既然人家都说可以忍了，沈朝晞也不想再问。他真的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
车刚在校门口停住，感觉轮胎还在小幅度地往前移，江言珩就已经下了车，另一边的沈朝晞甚至连车门都还没打开。
看来‘可以忍’这句话里也有很大的水分。
进校园里就没有再同行的打算，沈朝晞只想自己静一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脸上又挂上了那幅温和的笑脸。
“今天还是麻烦你了，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我想略表一下心意。”
明天是周五，下午一般都只有前两节有课甚至一下午没课，沈朝晞想尽快确定自己的疑问，他不敢赌。
说话的时候，沈朝晞表面看起来笑容不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言珩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
在这样的眼神下很难拒绝什么，江言珩很坚定自己是个直男，但是还是没办法对着沈朝晞的提议说不。
可能是因为今天不小心看到了对方最脆弱的样子所以心里有些不忍吧，江言珩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原因。
这时候，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沈朝晞的脸上，给他的发丝，眼睫上都镀了一层金边，本就是琥珀色的眼瞳中更像是蓄了一尺春水，眼睫微颤便震得眸中的水波荡漾。
瓷白的皮肤上也覆盖着金光，恍若下一刻眼前的人就要羽化成仙了。
江言珩一向反对以貌取人，他觉得通过一个人的长相而不是长时间的接触来评价人是很不礼貌很唐突的行为，但此刻他看着被晚霞映照的沈朝晞，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想法。
这样长相的人，就算是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这副模样完全在江言珩的审美点上，江言珩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孩的身影，不过几面之缘，但她有些模糊不清的模样逐渐和眼前的沈朝晞重合。
好看的人可能都长得差不多，江言珩这样想着。
种种思绪不过一瞬间，他轻轻点头，把目光移向沈朝晞身后，“好啊，周五见。”
长时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江言珩第三次在心底抱歉，唐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