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说梦话》小小零花钱

2、分别

　　次日，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曲昀舟的脸上时，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早餐的味道。
　　曲昀舟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海中还残留着昨夜的片段。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因为昨夜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仿佛觉得自己是因为太冷，在街头某个角落冻死了，而这一切只是临死前的幻觉。

　　陈煜见他出来，就叫他过来吃饭。

　　他有些愣怔地走过去，坐在餐桌前。

　　到现在，曲昀舟才慢慢缓过来，自己确实和陈煜坐在一起吃饭，他是真的遇见陈煜，且在他家待了一个晚上这件事。

　　两人默默地吃着早餐，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餐具的碰撞声。

　　过了许久，曲昀舟才缓缓开口：“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接着，他抬起头，看着陈煜，轻声说道：“我待会儿就离开。”

　　陈煜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问道：“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曲昀舟微微一怔，随即轻轻一笑，说道：“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谢谢款待。”

　　陈煜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几点的机票，我送你吧。”

　　曲昀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还没开始定，我待会儿再订票。”

　　陈煜只是“嗯”了一声，起身默默地收拾吃完的碗筷。

　　曲昀舟也赶紧站起来帮忙，两人默契地收拾着，却谁也没有说话。

　　收拾完后，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陈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曲昀舟站在一旁，感觉他似乎有心事，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过问。

　　想了许久，曲昀舟才轻声说道：“我到这里其实只是一时冲动，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工作那边也没有交接好。我妈生病了，在住院，我得回去照顾她。”

　　陈煜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陈煜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的话，可以给我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曲昀舟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曲昀舟抬起头，看着陈煜，微微一笑，说道：“好，谢谢。”他的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释然。

　　他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今天下午回京海的航班，定了下午5:30的航班。

　　曲昀舟昨天晚上说，如果在下一个转角遇见他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奔向他，他想奔赴他，这是他无法抗拒且唯一想坐的事情。

　　陈煜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下午四点左右，我
　　开车送你去机场吧。”说完，他便走进了房间，拿出电脑，似乎是在工作。

　　曲昀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嘛，是走还是继续待着。

　　陈煜也没有任何表示，房间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煜似乎工作完了，看了一眼曲昀舟，结果又回房间了。

　　曲昀舟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直到看到陈煜又走出来，手上拿着两个游戏手柄。

　　陈煜有些局促地说道：“你……玩游戏吗？”

　　曲昀舟接过游戏手柄，微微一笑，说道：“嗯……好。”

　　曲昀舟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有些破损的游戏手柄上，眼前的人好像和六年前的陈煜重合了。

　　曲昀舟的思绪被拉回到高三那年。

　　那时候，他的妈妈对他管得特别严，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

　　她在房间里安了两个监控，每时每刻都在督促他学习。

　　一次周测，曲昀舟考得不好，甚至算得上很差。
　　成绩被他妈妈知道了后，她就开始逼他每天晚上学到多晚，第二天早上多早起，甚至就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学习。

　　直到后来一次大考，他的成绩依然没有达到他妈妈的预想，他妈妈就开始哭，每天对着他哭，让他好好学习。

　　曲昀舟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崩溃了。

　　后来有一天，陈煜不知道怎么就和他妈妈认识了，他妈妈就邀请他来家里做客，说是帮忙辅导他。

　　陈煜来了之后，却没有像他妈妈想象的那样逼着他学习。

　　他把曲昀舟带到这个房子，拿出游戏手柄，笑得很明媚，说道：“今天不学，我带你打游戏。”

　　那一刻，曲昀舟的心里仿佛被阳光照耀，所有的压力和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陈煜的笑容，心里想着，这就是他想要的自由和温暖。

　　如今，再次看到陈煜拿着游戏手柄，曲昀舟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陈煜，轻声说道：“谢谢你，陈煜。”

　　陈煜微微一笑，说道：“好好放松一下。”

　　……

　　曲昀舟接过手柄，和陈煜开始玩游戏。

　　两人期间基本没说话，偶尔输了或赢了，曲昀舟会浅感叹一下自己游戏技术。

　　即便这样，时间也快速的消逝。

　　陈煜看了看时间对曲昀舟道：“已经中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两人来到一家馄饨店，熟悉的招牌映入眼帘，曲昀舟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多年前。

　　两人点了两碗馄饨，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店里与以前大有不同，装修更加的靓丽。

　　两人坐在位置上，曲昀舟突然开口说：“你这件衣服真好看，我喜欢这个设计”

　　陈煜今天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和黑色大衣。

　　但他默默记住了这一身。

　　馄饨店老板认出他们两个，上馄饨的时候说：“很多年没来过了吧，这顿我请哈”

　　曲昀舟有点惊奇：“老板你还记得我们呀，简直受宠若惊”

　　“那必须记得，看，你给本店提的字，本店可是当招牌挂着。那可不得，记得清清楚楚”老板嘻嘻哈哈的笑着，热情的还给他们拿了两瓶饮料。

　　其实馄饨不多，那他们两个吃了挺久，等从这家店出来的时候，已经2点过了。

　　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仿佛这样就能够让时间慢一些。

　　多年前青涩的回忆在心底翻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语言也始终卡在喉咙。

　　“陈煜，你在哪里工作” 问出这个问题曲昀舟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否涉及对方隐私。

　　但又害怕，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以后可能真的没有见面的可能了。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陈煜沉默了一会，曲昀舟又立马开口：“不方便透露也没事，我就问一下。”

　　“刚回国没多久，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具体在哪里发展，还没有定下来。”

　　“那……定下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告诉我。”曲昀舟心跳如雷，生怕对方拒绝。

　　“好。”

　　曲昀舟想等他搞清楚他最近的状况，在付诸于行动。

　　如果他现在没有新的状况，他想尝试去追一下。

　　“你在国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

　　曲昀舟知道陈煜不太想多说，但感觉应该没想他说的一样，选择出国，一定也有一些事发生了。

　　曲昀舟突然鼻子有些酸，他有些心疼陈煜。

　　曲昀舟看着陈煜，没一会又低下头：“对不起啊，陈煜”

　　陈煜顿了顿，“其实，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曲昀舟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还好再次遇见了。

　　他带着释然的笑说：“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直到走到了陈煜家楼下，陈宇才开口

　　“走吧，我开车带你到机场。有东西忘带吗？”

　　曲昀舟微微仰头，看向街边的树梢，不想让眼中的落寞被他发现。

　　两人的眼神交汇，又慌乱地移开。

　　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却都被这即将到来的分离压得死死的，只剩下满心的不舍与无奈，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

　　开车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到机场门口，曲昀舟下了车。

　　陈煜才问：“你呢？”

　　“什么。”

　　“在哪工作？”

　　曲昀舟愣住，反应了一会才确定他在问自己。

　　“京海裕隆。”

　　“我知道了。”

　　问完陈煜就上车了，对着车窗给曲昀舟挥了挥手。

　　曲昀舟也就转声进航站楼了，期间没有回过一次头，却思绪万千。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黄昏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

　　---一个久久仰望孤月之人的悲哀

　　陈煜并没把车开走，只是默默的看着曲昀舟离开的背影。

　　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那一刻，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空落的心跳声。

　　阳光依旧洒在身上，却失了温度，周遭的喧嚣也仿佛被一层玻璃隔绝在外。

　　目光仍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好似只要这样坚持地望着，他就会折返。

　　风轻轻吹过，却吹不散这浓稠的失落。

　　脚步像是被灌了铅，许久才缓缓挪动。

　　这个冬天好像更冷了，风吹在脸上都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