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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带我走 ...

  •   带我走

      卡尔法觉得自己在飞翔,A揽着他的腰,他们的鞋子轻盈的踏过地面,他们靠的很近,像两只小提琴的音符纠缠在一起那样,他们旋转,旋转,颜色鲜艳的大厅和彩色的大落地窗在他眼前晃过,他在从未如此幸福的感受中仍然忽略不掉几乎淹没自己的悲伤,这些东西从来都是会散场的,需要代价的,他总是在尝到甜味的时候就开始悲伤。

      为什么A要带他进入水晶球的世界里,卡尔法闭上了眼睛,只是感觉到旋转带来的眩晕,他的唇边晕开微笑,抱住了A。

      我爱你,他迷迷蒙蒙的说,A的蓝眼睛浸在暖调的灯光里,深深的望着他,接着他向他凑进,几乎碰到他的鼻尖,

      你是我的,他说,他吻了他的嘴唇。

      很快他知道他要面临什么,他被扔进一个大鸟笼里,我希望你能爱我,他说。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在哭,发烧让他更加眩晕,他不知道A对他做了什么,他疯狂的渴望A,从未如此想他,远比止痛片的戒断反应严重的多,

      A在哪里,我要找他。

      他抓着笼子的金属杆,抬起满是泪水的蓝眼睛,抽泣着问他的饲养员。

      他没有要见你。

      求你了,我很想他…

      他没有要见你。

      疼痛让他撞向笼子,血又挡住了眼睛,

      我想他,我想他…

      卡尔法蜷缩在笼子的一角哭泣,他不在这里,他在哪…

      卡尔法逃出去了一次,实验室里的人认为他这样逃不远,最后他们在靠近莱利克斯房间的窗下找到了他,雪地被他染红了一块,窗户只有沉默的黑暗。

      VASA的队长觉得他很有趣,拿莱利克斯的领带靠近笼子,等卡尔法靠近的时候再挪开,卡尔法受不了的一次一次撞在笼子上,唇齿间熟悉的血味让他感到恶心,他无力的蜷缩在笼子中央抽泣,现在笼子的金属杆通上了电,碰一下很疼。

      VASA的队长抓着他脚上的链子把他拖过来,打开了笼子的门,

      “亲爱的,过来,他的领带就是你的了。”

      卡尔法恐惧的退到了笼子的一角,

      “别这样…求你了…”

      “亲爱的,你不想念他吗?”

      卡尔法闭上了眼睛,

      “放过我吧…求你了…”

      但是他走进了笼子里,把领带举到他面前,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慢慢的崩溃,伸出手触碰领带柔软的布料。

      “我想念他…”

      队长抓着他的手腕,清点他今天造成的伤痕,

      “你真漂亮。”

      他笑了,温柔的把外套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在几个月之后,莱利克斯从东欧回到这里的时候,卡尔法冲进会议室,猛的抱住他,鼻尖探进他的脖颈急躁的嗅闻,心碎的哭泣,

      我想念你。

      他被拉出会议室。

      他攥着那条领带,缩在笼子的一角哭泣,领带上也沾到了血,他讨厌血的味道。面前的笼子被敲了敲,队长举着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问,愿意跟我换吗?

      “我想要…止痛片…”

      他说,

      队长想了一会,把笔扔给他,

      “圣诞节想要什么,写在领带上。”

      他几乎拿不稳笔,但还是快速的写起来。

      糖,蛋糕,巧克力,甜食他只尝过这些,止痛片,苹果,润hua液,避yun套,他又写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外套。

      队长笑了,

      “看起来你很怕疼,怕冷,还喜欢甜食?”

      卡尔法咬着嘴唇,但只要一点点刺激,又会让他重新哭泣,

      “带我走吧…”

      ??

      卡尔法不想进A的房间,他又一次停在门外,身边的饲养员催促他进去,卡尔法仰起他的头,将脖颈展现给他,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接着扯开他的衬衫,露出胸口长而深的伤口,示意他这次任务受了伤,

      进去。饲养员重复,从腰侧拿出了枪。

      卡尔法的喉咙受伤了,讲不了话,他用蓝眼睛祈求的看着饲养员,他总是对和自己靠近的东西抱有幻想,接着他胸口的伤口狠狠的一痛,血液黏腻温热的熟悉感觉又蔓延开,卡尔法簌簌的掉眼泪,我不要进去,他想,察觉到他有后退的想法,饲养员直接用枪把他逼到房间里。

      又是一个可怕的夜晚,卡尔法在一切结束之后小心翼翼的找他的衬衫,最后发现它在房间的另一端,离A很近,他不敢过去把它捡起来。

      卡尔法走出了房间,他知道他又发烧了,全身发烫,但是又感觉很冷,冷到连讨厌的血也因为那点温热让人留恋。卡尔法脱力的靠在墙上,慢慢顺着墙滑下来,抱着腿蜷缩,夜空中冷漠的天熊座散着雪亮的光芒俯视他,无际的雪地中央,他的身边仿佛又有一扇发出暖光的门会打开,带来蛋糕。疼痛使他战栗,他一边抽泣一边艰难的chuan气。

      有人停在了他面前,他的脑子怔楞了一下,然后仰起满是泪水的脸,

      “艾伦!”

      卡尔法已经许多年没有再见过他了,他的设计师,给他留下的记忆是拥抱,温和,干净,还有温暖的外套,他几乎忘记了伤痛,只觉得这像个梦。

      艾伦看上去不开心,他的蓝眼睛又用失落的眼神看着他了,他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wen痕,伤口,和淤青,夜空开始降雪。艾伦向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他一下,但是停在了半空,

      “我想念你,艾伦,”

      他说,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但他其实不能说出话,艾伦只能看见他开合的唇齿,和溢出的白汽,

      艾伦收回了手,停了一会,接着转身离去,发烧的脑子让他不清醒,他挣扎的起身,抓着艾伦漂亮的外套飘逸的一角,

      “求你了,不要走…”

      卡尔法的蓝眼睛又开始溢出心碎的眼泪,朦胧的视线中,艾伦停住了,他的背影僵住了,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毫无温度的皮革触碰了,艾伦干净的灰手套,他的手垂下来,艾伦走了,留下深蓝色围巾在夜风中飘扬的背影,他甚至没有再回头。

      艾伦曾经塞给他一颗漂亮到失语的糖,他不舍得吃,艾伦把糖剥开,放在他舌头上,而艾伦再见到这颗糖的时候是十分钟之后的会议,那颗糖混着血丝被A扔到艾伦桌上。

      “艾伦,别走…”

      卡尔法摔倒在雪地里,连动一下指尖的力气也没有,卡尔法闭上了眼睛。

      卡尔法几乎站不稳,饲养员押着他去那个恐怖的房间,高烧让他脆弱,饲养员把他送进房间里,转身离去,他害怕的抓住了饲养员白色外套的一角,蓝眼睛又开始掉簌簌的眼泪,

      带我走吧…

      A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松开了白色的外套。

      卡尔法又来到了昨天的位置,希望可以再看见艾伦,一夜过去了,他没有再见到艾伦,几个星期过去了,他都没见到艾伦。

      他的喉咙好了,他在冷冻仓关闭的时候看见了远处的艾伦,他拼命的敲面前染霜的玻璃,艾伦的侧脸仍然那样斯文又沉静,他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写下,

      “i miss you!”

      艾伦错愕的转头,卡尔法在镇静剂的作用下,不得不陷入沉睡。

      卡尔法的任务伤得很重,敌人和队友全部都变成了尸体,他全身都很疼。

      他看见了艾伦,他的蓝眼睛微微睁大,

      “快走!”

      艾伦塞给他一袋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杀戮多血腥,手里的枪多黏腻。

      艾伦从不是干净的,但他觉得自己进入水晶球里了,12.23,他登上了火车,芝加哥到纽约。

      再最之前,卡尔法被造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对A的第一印象是穿着黑色的军服,长军靴踏在阔广的礼堂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嗒嗒的碰撞声回荡在礼堂高远穹顶,他好奇的看着A,A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脸,深蓝色的眼睛垂下,目光带着重量落在他身上,A对他笑,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

      他的第一次任务结束之后,他们在异国他乡的南欧,A和他经过了一片集市,有许多人买花,香料,和宝石,他站在A旁边,好奇的用蓝眼睛盯着那些东西,昏黄街灯给它们融上温暖的光晕,人来人往中扬起的尘沙蒙不住那些宝石漂亮的样子,卡尔法此刻也满身的伤和血,A的军服也凌乱而溅满灰尘,这一块地带常年战争,人们对这样的军人并不见怪,A在一旁看着他,卡尔法拿起了架子上那颗小小的白宝石,长得和钻石别无二致的宝石,像夜空中的星星,

      “这个十块。”

      店主对他说。他看向A,A又笑了,从军服口袋里拿出了本地人羡艳的美元,军人总是那样大方又利落,店主又拿出了银色的戒指,把白宝石装上去,递给了A。

      “生日快乐。”

      戈壁滩上的徬晚展现在酒店的落地窗上,A在那里等他,漂亮的蛋糕放在一边,A把一个盒子扔在他面前,一件西装,卡尔法顺从的一件一件脱下了自己沾满尘土和干涸血迹的队服,一件一件的穿这种没见过的衣服。天色绚烂的变暗,A点了蜡烛,开始沉默的等待午夜,

      四,

      三,

      二,

      一,

      “零。”

      A说,

      “吹蜡烛吧。”

      他发颤的吸进一口气,吹在蜡烛上,世界陷入全黑。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他的手上戴着那个戒指。

      设计师离开了风雪的走廊,抓住了围巾较长的,在风中飘扬的那一端,卡尔法让他无法平静。莱利克斯把卡尔法当做情人,在要求他设计卡尔法的时候,艾伦的心没这样。卡尔法总是在哭,为什么他不能说话了,艾伦捏紧了口袋里的糖果,

      “艾伦!”

      设计师惊异的回头,他无比震惊的看着卡尔法冲向他,猛的抱住他,

      “我想念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眼前的卡尔法不是刚才的那个,他可以说话了,他的身上全是伤口和血迹,他哭的很伤心,

      “别离开我,艾伦,艾伦,”

      眼前的卡尔法开始一点点消失,艾伦才感到自己的脸上沾满了泪,他抱住卡尔法,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有全部心理的悲凉与不舍,卡尔法是他的作品,从未有人这样纯净。

      “我想念你,艾伦…”

      卡尔法仰起脸,心碎的蓝眼睛隔着泪水望着他,他消失了。

      艾伦独自站在无际的雪地中央,他不敢想象卡尔法未来被凌虐的身体和灵魂,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又有谁爱卡尔法,真心对待他呢。他怔楞许久才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颗糖还在口袋里,而身后卡尔法的啜泣声似乎隔着夹雪的夜风,又朦朦胧胧的追上了他,他咬着嘴唇,眼泪仍然不断从他的眼中溢出,这时他很年轻,卡尔法也过分的年轻。

      艾伦想着他的草稿图,又想起战争时他被召到美国中部的荒漠与其他数学家一起研究代码的日子,接着是更早以前德军的轰炸,他的朋友与他送别,月光下的火车月台,朋友追着车窗到站台尽头,向他挥手,他默默哭泣,在冷调的月光下直视眼前的阴影,不敢回头看他的朋友,静默而孤独的车厢里,他感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沉静如海的蓝眼睛了。

      卡尔法设计的外貌特征是一个英俊迷人的日耳曼人种,阳光般耀眼的金发,蓝色的眼睛,优雅的身段,初次试穿黑色军服的时候他显得相当帅气,充满个人魅力与翩翩风度,那张脸绝对是一张迷人的,危险的脸。艾伦不喜欢德国人,特别是德国军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莱利克斯要设计一张这样的脸。这是很有面部特征的脸,一点也不像单纯的试验品或工具。

      艾伦攥紧了口袋里的糖果,他感到外套上还有卡尔法留下的温度,以及结冻的眼泪。许久之后,他俯身单跪在雪地上,把糖果埋进了雪地里,

      你敢说它会长成一颗糖果树,只要春天来了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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