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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酒吧 ...

  •   而奚望心心念叨的危止正在酒吧。

      白昼的日光透过哥特式彩绘玻璃斜斜射入,在深灰色水泥墙面上切割出斑斓的光斑。悬浮粒子灯带在穹顶流转着幽蓝暗芒,与实木吧台上陈列的鎏金酒器相映成趣。

      本该喧闹的舞池此刻静得能听见冷凝水珠滑落威士忌杯壁的声响。

      危止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一角,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周身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凝滞。

      他就这样若有似无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水晶方杯在他修长指间缓慢旋转,琥珀色酒液在杯壁拉出粘稠的弧线。

      终于,危止开口了。

      “你们不觉得你们有病吗?”

      他看向围着他坐成一圈的人。

      “哪个正常人大白天跑来酒吧?”

      此话一出,盛衍第一个不干了,“说什么呢,汁儿。”

      “就是因为是白天,才能来酒吧好吗。”

      “对啊,汁儿你看看你这张嘴...”应洵之把玩着钛合金打火机,蓝焰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跳跃阴影。

      他抬脚踢了踢面前的黑曜石茶几,智能桌面立即浮起全息点歌界面,“看看,现在连AI都被你吓短路了。”

      “就是,你看现在酒吧都没人,我们几个都不用跑包间里了。”边鹤炀在一旁附和道:“多舒坦。”

      “酒吧没人不是因为应洵之在门口挂了个今日不营业吗?”危止直接打断了他们的施法。

      刚刚一出办公室,他就被顾谅和沈言拐了过来。
      此时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美妙。

      这下应洵之不干了,“嘿,汁儿,知道你着急也没必要这么急吧。”
      “这可是为你接风洗尘。”

      “对啊。”
      “今天再不聚,以后我可不在了。”
      “不是你说的,在我走前聚聚?”

      沈言躺在丝绒沙发里,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粒纽扣,露出锁骨。

      他屈起的长腿将西装裤绷出锋利折痕,端起一杯酒就往肚子里灌,一点美感都没有,就像是在喝矿泉水,“我明天就走了。”

      “这么急?”顾谅拿了几杯酒,刚过来就听见这翻话。
      “你的事都交接完了?”

      沈言应了声,算是肯定的意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顾谅继续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沈宗年回他,眸色反映不出情绪。
      “看领导怎么安排。”

      “我说没必要吧,二燕。”盛衍刚喝了几大杯,现在有些醉醺醺的,“为了一个人跑那么大老远去。”

      听到这话,沈言突然拿出一根烟,缓缓道“谁说是为了他啊。”
      “我不都说了吗,为了升官而已。”

      “得了吧你。”应洵之摆了摆手,“现在去沃伦缇还能升什么。”
      “全是些善后工作。”

      毕竟真正的危机早就解除了,在场一半的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了危止。

      只不过危止一直默不作声。

      他正看着监控里坐在沙发上的alpha,僵硬的肩膀逐渐放松,然后,危止端起一杯酒。

      光脑里传来振动,是219发来消息。

      垃圾桶:^O^小危少爷!小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书房方向怎么办呀~他可以进书房吗?^o^

      他单手回了一个“可”字。

      看着占据着整个屏幕的alpha的背影,危止的手指轻轻滑过冰冷的屏幕。

      半晌,他抬手,再次向219发送了两条消息。

      Lebour:以后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他在家想干什么都可以。
      Lebour:不要告诉他。

      看着监控里愣住的男人,危止用手背盖住眼睛,平直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看什么呢。”盛衍看见他笑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眯着眼看看余邃的光脑界面,凑近了些皱眉道:“你看视频了?”

      “滚开。”危止将监控关掉,然后一把将他拍开。

      “太冷酷无情了吧。”盛衍不干了。

      一边的应洵之还在那劝道:“后勤工作还是要不得,你要想升官换个地方也好啊。”

      沈言突然将烟蒂按灭,嗤笑道:“沃伦缇的善后可比前线刺激多了。”

      “行吧,你说是就是。”应洵之不说话了,转头去问顾谅,“你和祥子之前再干嘛呢?”

      “别提了,上周刚端掉个地下腺体交易窝点,你们猜我在冷库里发现什么?”他故意停顿,等众人视线聚焦后才压低音:“三百罐Omega信息素原液,上面还贴着‘特供’两字。”

      顾谅突然按住沈言肩膀,骨节发出轻微脆响:“话说二燕,三年前你带队突袭第七星域黑市,带回来的‘战利品’好像也贴着类似标签?”

      “是有这么一回事。”沈言想了想,回道。

      “行了,在酒吧呢,不要谈公务。”盛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再说我们这次可是为了汁儿来。”

      “要我说,你们这群为情所困的大老爷们都该去我们特案队工作,肯定没闲工夫管这些了。”边鹤炀打开一瓶酒,在那使劲灌。

      “呵,说得轻巧,我们好歹看得到人,你这连人影都看不到吧。”

      盛衍此话一出,边鹤炀脸色都黑了。

      还是应洵之打的圆场,“行了,你们大哥别说二哥。”

      顾谅用拇指抹了抹自己嘴角,“对啊,你俩谁挤兑谁了,都差不多。”

      “这怎么能一样,我可是结了婚的。”盛衍拿起酒就是一灌,嘴里嘟囔着“这可不一样。”

      应洵之走过去,将喝得醉醺醺的人捞了起来,“行,不一样不一样。”

      边鹤炀也回过味儿来了,凑过去问应洵之,“他这是怎么了?”
      “也闹离婚?”

      应洵之摆了摆手,“闹什么啊他闹,吵架了而已。”

      “过几天就好了。”

      “是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过会儿就好了。”沈言在旁边附和道。

      “也对,你看汁儿不也是。”边鹤炀也点了点头。

      危止怔了下,而后黑着脸着抄起抱枕砸了边鹤炀。

      在座除了顾谅没人知道当初的真相,顾谅当初也只是说危止可能会离婚,也没说原因。

      “诶”沈言推了推危止“所以你还离婚吗?”

      危止喝酒的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他的手拍开,“你管我。”

      “那就是不离了。”沈言下了个结论。

      “那当初是什么事啊,都是误会?”沈言有点好奇了,在那东问西问。

      危止没说话,只是单喝酒。

      就在沈言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他听见危止低声说:“嗯。”
      “不离了。”

      “大气。”盛衍顶着危止的黑脸朝他敬了一杯酒。

      等其他人在旁边玩起来后,顾谅才压低声音问:“真不离?”

      危止喝了口酒,没回答。

      但顾谅已经懂了。

      想了想,他还是说:“不离也好,我也觉得当初那事太故意了。”
      “一切都太巧了。”
      他拿起杯子,自顾自地跟危止碰了个杯。

      危止终于开口了,他将手放下,眼里一片清明,“你说得对。”

      “所以,你查到什么了吗?”

      当初太急了,军令如山,他接到通知就走了,只是走之前拜托顾谅查了查。

      顾谅耸了耸肩:“没有,一片空白。”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才可疑,不是吗?”危止有去桌上倒了杯新酒,不过没喝,只是拿在手里晃来晃去。

      顾谅见状不免有些担心,“汁儿,我觉得你还是要想好。”

      “就算当初那事可能是阴谋,不过孩子终归是他的。”

      “是么。”危止无所谓地回了一声,“其实……”

      “什么?”

      “那孩子和他长得倒是一模一样。”

      顾谅点了点头,“所以?”

      所以,养这个孩子也没什么。

      不过危止没把这话说出口,毕竟太难为情了。

      而顾谅也没再问,因为盛衍已经开始发疯了。

      “你说你说他凭什么这么对我。”盛衍死死地抓住应洵之的手不放,然后又突然扑向边鹤炀:“祥子你说,你说他是不是渣男。”

      边鹤炀被迫点头,“是是是。”
      “真是一个无敌大渣男。”

      盛衍说上头了,眼泪也控制不住,“我18岁就跟他在一起了。”

      “18岁。”
      “那可是18岁。”

      “我一个盛家二少爷,就这么入赘跟了他,他居然还这么对我。”

      盛衍越哭越上头,到后面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所以伯兰斯到底怎么对你了?”沈言一边给他递纸一边问:“他出轨了?”

      危止和顾谅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就一句话。

      顾谅悄悄看了眼危止,沈言还真是厉害,每次都能捡着危止最不想听的说。

      “大雁,到底怎么了?”顾谅先一步凑了过去,盛衍顺势往他怀里一躲,但就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嘴里嚷嚷着渣男。

      危止看向旁边站着的边鹤炀,给他递了根烟,“不去凑凑热闹?”

      “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边鹤炀接过烟,然后看向危止,“放心吧,大雁没事。”

      确实没事,每次盛衍难受就跟他们嚷嚷着他从18岁就入赘给伯兰斯,却从来不在伯兰斯面前说。

      有一次危止听烦了就问,“你跟伯兰斯说说啊,你这么说了,他还能放着你不管吗?”

      那时候,盛衍直接中断了撕心裂肺的哭诉,“那不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他呢。”

      也是那次,他们几个都明白了,不论有多难过,两人也是分不开的。

      看着看着,边鹤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危止道:“你家那位没什么大事吧?”

      危止疲惫地瘫在座位上,有些头疼,“没事。”

      边鹤炀笑笑,“那就好,当初在布鲁克看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的。”

      危止往嘴里送的酒就这么打了个岔,洒了点出来。

      边鹤炀见状没说什么,只是道:“变沉默了啊,汁儿。”

      危止笑了笑,像是终于明白这场聚会的意义,抱歉道:“让你们担心了。”

      等疯完了,六个人才结伴从酒吧走出来。

      萨尔兰利冬日黑得很早,整个城市早已染上一层浓墨。

      酒吧大门前停着一辆迈巴赫。

      “我靠,那是不是……”
      边鹤炀话音才落,就看见车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刚刚谈论的omega此时就站在车前。
      一身黑色长款立领战壕风衣,就这样靠在车上盯着盛衍。

      盛衍一股直觉上头,下意识从应洵之的怀里抬头。

      那是被无数个午夜梦回反复描摹的眉眼,是曾在他舌尖辗转千百遍的名字,此刻却烫得他脊骨发颤。

      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此时,他却有一股想要跑的冲动。

      还是柏兰斯先一步把人拉上车,眼见外面天黑了一半,他还加快了行驶速度。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漫过车窗,盛衍在黑茶与雪松香交织的气息里猛然抬头。

      撞入眼帘的轮廓让他的指尖无意识揪皱了伯兰斯的衣服。

      车载香薰吐出袅袅白雾,柏兰斯从驾驶座转身,目光逡巡过青年微陷的颧骨。
      暗红羊绒围巾堆在锁骨处,衬得那段脖颈愈发伶仃。

      盛衍还是那个盛衍。
      只是比几日前多了几丝疲惫。
      伯兰斯左看右看,总感觉人瘦了一圈。

      喉结滚动时带起指节青筋,探出的手悬在半空凝成雕塑,他看了半响却不知道自己该摸向哪。
      最后“我来了。”三个字碾碎在齿间,尾音被突然覆上来的温度截断。

      盛衍握着他的手腕贴上侧脸,睫毛在他皮肤上投下鸦羽般的影。指腹下的脉搏跳得惊心,柏兰斯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在那双墨玉色瞳孔里摇晃,鬼使阴差的,他说声“对不起。”

      车内因为他这句话一阵安静。

      车载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仪表盘蓝光漫过盛衍骤然放大的瞳孔。

      “你说什么?”
      盛衍心里一激动,半个人都靠了过去。

      他倾身时毛衣擦过他裤子发出窸窣轻响,温热的吐息扫过喉结,再次问问:“你刚刚说什么?”

      指节被攥得生疼,柏兰斯望着对方泛红的眼尾心里突然一阵酸涩。
      他本来不想重复的,可看见盛衍这个样子,又突然心悸。

      盛衍在担心,他又何尝不是?

      车里的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松下心来。

      盛衍看伯兰斯不说话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干什么呢,自己爱人本来就不是认错的人,能说一声已经很好了。

      再问这不是逼他吗。

      他有些懊恼,正打算岔开话题,伯兰斯却出声了。

      “对不起。”他打开自动驾驶,反手扣住盛衍五指,鼻尖抵上对方冰凉的耳垂。

      这个姿势让他的风衣绷出僵硬的褶皱,却让掌心相贴处滋生出灼人的温度。

      伯兰斯朝盛衍靠了过去,将自己的手塞到盛衍手里,第一次露出了示弱的姿势。

      盛衍爱贴着人,两人平日里动作比这还出格得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盛衍忽然别过头去,脖颈蔓开薄红。

      见状,伯兰斯本想把手抽出来,却又被他拽了过去。

      盛衍将柏兰斯的手塞进驼色大衣口袋,羊绒料子裹住两人交缠的指节。

      他的指尖划过对方腕间蓝宝石袖扣,语气却轻得像飘雪,“手冷得跟阿拉斯加冰川似的。”

      车窗外霓虹渐次亮起,在柏兰斯骤然收紧的指缝里漏成斑斓的河。

      盛衍后颈绒毛被暖风拂起,他只感到耳尖烧得慌。

      伯兰斯看向盛衍,但盛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只不过嘴里嚷嚷着“穿这么少,难怪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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