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闭嘴谢谢》君扰

7、鬼都没你难缠

　　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外边的走廊上有很多人，他们大部分都趴栏杆上聊天或者接水，卫殷眯着眼往自己班门口看去，寻找起了目标。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拿着水杯从教室里走出来，然后又往接水机的方向走过去，卫殷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二楼，跑到女生身边。
　　“班长！”他叫了一声。
　　许昌月本来还在面无表情的接着水，猛地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手一抖，心也跟着颤了两下，差点把水杯甩出去。
　　“有什么事吗？”她故作镇定的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偏头问道。
　　卫殷停下脚步，与许昌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收起了身上人见人厌的拽劲，冲着对方礼貌的笑了笑，说：“班长，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许昌月合上水杯的盖子，抬头与他对视。
　　她攥着杯子的手指紧张到发白。
　　“你是不是认识7班的颜衍同学？”卫殷问。
　　“谈不上认识，只是我有一个朋友跟他挺熟的，所以见过两面。”
　　“这样啊……”卫殷歪头思考了一下，又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只想请你帮忙给他带句话，就说‘商老师让我叫你去办公室’之类的，反正把他带出来就行了。”
　　许昌月一听，没忍住也笑了两下：“你们两个又想搞事是吧？”
　　“哪能啊，”卫殷依旧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微笑：“我只是想约他出来交流一下感情。”
　　“骗鬼呢，就你们这关系，不用猜就知道你要干嘛了。”许昌月说：“不过你干嘛不叫别人要叫我啊？”
　　“实不相瞒，我和他之前也用过这招，现在已经很难骗到他了，但如果要骗他，那人员就得特殊一点，”卫殷解释道：“你是女生又是班长，还跟他认识，那人肯定会降低警惕心的。”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下吧。”许昌月笑着说：“不过你们悠着点儿啊，有什么矛盾就好好谈嘛，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我会和他好好谈的，放心吧，”卫殷说着转身就往楼下跑：“我这么善解人意。”
　　许昌月：“……”
　　算了……你开心就好。
　　她低头，眼神追着卫殷的背影越跑越远，捏着杯子的手缓缓放松，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半分钟，随后转身走了。
　　楼下。
　　颜傻B你完蛋了！
　　卫殷边跑边想。
　　今天下午7班和8班都没有商景的课，她大部分的时候都会提前走人，这会大概已经不在学校了，颜衍过来只能看到死对头而不能看到班主任。
　　卫殷跑进办公室。
　　没人。
　　很好。
　　他是这样打算的，等班长把傻B骗到办公室后，他就藏在一个地方偷袭，将人引到小树林那个教师厕所里，展开大战。
　　然后将死对头胖揍一顿。
　　这回不把某人打进医院他卫殷就姓颜。
　　“你好，我想找一下你们班的颜衍同学。”许昌月随机找了一个7班的男生对他说。
　　“哦，好的，”那男生应了一声，扒拉着门框就朝教室里喊道：“颜衍！有人找你！”
　　许昌月静静的等着，她听见一道懒懒的嗓音不远不近的应了一声，过了两秒，颜衍垂眸走了出来，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她时，也只是十分平静的问了一句：“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
　　奇了怪了，这人这么平淡的吗？许昌月在心里腹诽着，明明在卫殷面前总是大喊大叫的。
　　虽然她和颜衍不熟，但她并不喜欢对方，原因很简单，因为卫殷也不喜欢。
　　一般情况下她对卫殷讨厌的人也没什么好感。
　　更何况颜衍这人整天还拽的不行，对别人都爱搭不理的，天天阴阳讽刺他人挑起事端，逃学打架无视纪律，还总会欺负卫殷。
　　许昌月越想越面无表情，她冷冷道：“商老师让我转告你，让你现在去办公室找她。”
　　说完，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颜衍莫名其妙的看着本来还十分正常的女生一见到他没几秒就突然冷了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冰箱呢。
　　颜衍摸着下巴往办公室走去。
　　卫殷悄悄的躲到了门后，办公室里的桌子分左右两边，商景的办公桌在右边，颜衍走过去时卫殷刚好能从后方偷袭。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也许是老天都帮他，现在并没有老师回到办公室。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卫殷屏住呼吸，原本平静跳动的心脏随着越来越大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跳的剧烈。
　　奇怪。
　　他怎么会这么紧张。
　　明明这种搞偷袭的事情经常发生，但每一次他都挺紧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终于，他透过门缝看到了颜衍的身影。
　　卫殷攥紧了拳头，在对方的背影正对着他的那一刻，他猛得冲出去，抬脚就是一踹——
　　没踹到。
　　颜衍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在卫殷踢过来的时候身子直接就是一歪，后者不仅踹了个空，还借着惯性往前一扑——
　　颜衍躲过卫殷那脚，接着便快速的转过身冷笑道：“我就知道是你的计谋……”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颜衍定睛一看，就见死对头直直朝他扑了过来。
　　速度太快，颜同学还愣了一下。
　　“我草！”
　　卫殷想收住自己的脚步，但以失败告终，最后他只能爆了一句粗，双手下意识搂住颜衍的脖子，带着他一起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砰”的一声闷响，颜衍没能躲开，他和卫殷一样只来的及骂句脏话就被带倒了，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时，他大脑空白了一瞬。
　　下一秒，一阵呕吐感袭来，颜衍干呕一声，抬头看去，只见卫殷撑着他的肚子爬了起来，察觉到他的视线，这人笑得一脸嚣张和不怀好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他迅速站了起来，狠狠踩了一脚颜衍的侧腰：“我是有意的。”
　　然后转身就跑。
　　颜衍：“……”
　　“你tm给老子站住！！”
　　他很快反应过来，跟着卫殷追了出去。
　　两分钟后，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熟悉的那间厕所。
　　“这是在和我宣战吗？”颜衍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
　　“我们战的还少吗？”卫殷转身盯着他。
　　“你真的挺烦的，”颜衍说着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阴魂不散，鬼都没你能缠。”
　　卫殷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吧，哪天我鞋坏了用你粘一下，比502好用，就是毒性更强。”
　　“……”
　　“最好能毒死你，”颜衍冷冷朝他竖了根中指，“要打就来，打完消停一点，别缠着我了，我一看见你就犯恶心。”
　　“那可太好了，”卫殷回了一根中指：“你犯恶心我就开心。”
　　“现在就让你更恶心一点。”
　　话音刚落，卫殷就有了动作，他一个闪身冲到洗手台旁边，动作迅速的拿起角落里的一根扫把，毫不犹豫的就挥向颜衍：“怎么样，够恶心了吧？”
　　颜衍：“……”
　　“艹你大爷的卫殷！”颜衍快速躲闪：“你TM要是碰到我你就完蛋了！”
　　卫殷笑得十分邪恶：“你自己让我恶心你的，接招吧！”
　　“靠！”
　　“滚啊！”
　　“我让你拽！放狠话放得这么牛逼，有本事放那你倒是有本事躲啊！”
　　卫殷挥着扫把不断的戳刺，颜衍疯狂和他拉开距离，最后实在受不了，他气得弯腰将自己的一只鞋脱了下来，冷笑一声就直接将它扔向卫殷。
　　卫殷：“……？！”
　　卫殷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我艹？还能这么玩是吧？
　　颜衍可不管他的内心想法，趁着他侧身躲避的空档，这人猛得窜过来，一个滑跪加侧头躲过他紧急时刻甩过来的扫把，成功滑到角落里拿到了另一把扫把。
　　局势瞬间扭转。
　　卫殷紧急捡回自己的扫把……和颜衍的鞋。
　　卫殷：“……”
　　有时候还是会感叹一下自己命苦的。
　　颜衍：“……你拿我鞋干嘛——”
　　话还没说完，卫殷就绷着张脸冲着颜衍的头就将鞋扔了过去，被后者敏捿的躲过了。
　　这人甚至为了行动方便，还把另一只鞋也给脱了。
　　卫殷人都麻了。
　　他一脸菜色的用衣角擦了擦碰到颜衍鞋子的手，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遭受了颜衍的鞋子攻击。
　　“靠，还能不能好好打了，”卫殷连忙往旁边闪了闪，怒火“噌噌”往上涨：“再挥你那破鞋信不信我也来？！”
　　“来呗，”颜衍这会倒是笑得一脸得意了，丝亳未见之前的狼狈样：“等会儿被爆头别哭。”
　　“我鞋子可是很香的。”
　　卫殷：“……”
　　他又想死了。
　　再一次躲过颜衍挥来的扫把时，卫殷心烦气躁的就想直接将人摁进厕坑里一了百了得了。
　　谁家好人打架是这样打的。
　　他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往下扫了一眼。
　　地板是干的。
　　心里忽然有了个好主意，他在和颜衍互甩扫把时稍微分神控制了下方向，不断后退的同时确保自己能离洗手池越来越近，他还发现洗手池旁边有个小胶桶，桶里也有大半桶水。
　　天助我也！
　　卫殷后退的步伐更快了，等颜衍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这人的小腿已经抵住了胶桶。
　　他心里立刻反应过来某个傻B要干什么了。
　　颜衍瞳孔一缩，眼底的不安与怒火同时迸发，他眼疾手快的扑向卫殷，扫把朝着对方挥去，准备阻止他下一步的动作。
　　但说时迟那时快，卫殷猛得将手中的障碍物对着颜衍扔了出去，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身将胶桶提了起来。
　　等颜衍不得不闪身躲避他扔过来的扫把时，迎接他的是大半桶水的洗礼。
　　“哗啦”一声，卫殷快速将手中胶桶里的水泼出去，不偏不倚淋了颜衍满身。
　　颜衍：“……”
　　卫殷：“嘿嘿。”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桶也一并朝颜衍扔过去，不过他期待的死对头脑震荡的一幕没有发生，而颜衍也意外的没有躲，而是抬手接住了扔过来的桶。
　　卫殷有些许意外的扬了扬眉，虽然不知道死对头发什么疯，但他还是暗暗的警惕起来，以防万一颜衍也过来砸他。
　　但诡异的是，颜衍并没有砸他，但也没有动，而是将桶扔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僵在了原地。
　　卫殷：“？”
　　胶桶被扔在地上时发出“砰”的一声轻响，由于惯性“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轻轻触到了卫殷的脚尖。
　　卫殷紧惕的没有动。
　　四周刹那间安静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消散，逐渐被另一种沉寂的，压抑的气息所填满。
　　颜衍死死咬着牙，眼睛缓缓睁大，然后十分僵硬的偏过了头，眸光森冷的死死盯着卫殷，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卫殷被他这么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他很不爽的瞪了回“去，忍不住开口嘲道：“怎么着，不服啊？”
　　颜衍还是僵着没动。
　　“说话啊，被淋傻了——我草！”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颜衍猛得有了动作，他一手紧攥成拳，没有丝毫停顿就对准卫殷的面门挥过去。
　　卫殷下意识接住，没等他反应过来，颜衍衍就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地上一贯。
　　力气很大，卫殷刚想稳住身形反击，却没想到地板因为刚才泼了水而变得湿滑，他一个趑趄差点滑跪，而颜衍又是一推，他一个仰倒直接磕到了地板上，“咚”的一声闷响，脑袋被摔的不轻，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但没等他缓过来，颜衍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身上，卫殷被一拳打偏了头，脑子更晕了。
　　不过颜衍这几下也把他的火气给打了出来，卫殷眼神一冷，开始反击。
　　两个人赤手空拳却拳拳到肉，颜衍跨坐在卫殷腰上，卫殷就屈膝撞向颜衍的后脑勺，等他为了护住自己的脑袋分神时，卫殷直接一个用力将身上的人给掀了下去，再无缝衔接的给人一拳。
　　颜衍也不甘示弱，手脚并用的缠住卫殷朝他挥拳。
　　卫殷打着打着就拧起了眉，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感觉此时的颜衍实在不对劲，哪里都不是很对劲，他俩从高一打到现在，还从未打过像此时那种紧绷与沉默的架——他们之前干架的时候总会先吵上一番，或者边吵边打。
　　就像刚才他还没泼水那样，嘴战从来不缺，但现在的颜衍很沉默，不仅沉默，连动作中都带着一股残暴与绝望。
　　绝望……？
　　残暴他可以理解，但绝望就有点诡异了吧？
　　不就泼了他一桶水，至于吗？
　　抽风了吧？
　　拳头落在身上很疼，是那种用钝刀砍在肉里的那种疼，卫殷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被这人给打断了。
　　他咬着牙，见缝插针的给了颜衍的脸一拳，颜衍偏了偏头，然后又不为所动的转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像是在发泄。
　　如果自己不是发泄对象的话那就更好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这么任由颜衍打下去，不然到时候连全尸都没有。
　　卫殷整个人都被颜衍用身体压在了扡上，那人现在不仅用拳头，还用上嘴了。
　　锁骨上被啃噬的疼痛卫殷已经感受不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颜衍掀开，自己快速翻身压在了颜衍腰上。
　　两个人又开始拼拳。
　　卫殷注意着让颜衍尽量不要打到他的脸。
　　到时候破相了就完了。
　　身体很痛，体力也快消耗完了，卫殷一时不察，被颜衍拽着头发甩到地上，他正想闪身躲开，却被颜衍眼疾手快的用膝盖抵住了咽喉，接着用手一把掐住。
　　卫殷倏的没有了任何动作。
　　他输了。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输，他们打架的胜负基本五五开，这一次也是其中一次而已，很普通的一次。
　　但卫殷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恐惧他输给了颜衍，也不是恐惧颜衍收紧脖子上的手快要把他给掐死，他恐惧的是那熟悉的窒息感。
　　仿佛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被人一次次掐着脖子摁进水箱里。
　　“不……”
　　他逃不开，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逃不开。
　　每次的午夜梦回时，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总会紧紧的缠住他。
　　如影随形。
　　无法呼吸。
　　卫殷坚难的撑开眼皮，入目就是无比熟悉的场景——
　　颜衍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拖起来往洗手池里摁。
　　短短时间，这人已经堵住了下水口，让水蓄满了那小小的池子。
　　池子在卫殷眼前不断放大，如同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打散的梦魇。
　　他挣扎起来，清水灌入耳朵与鼻腔，耳边的所有声音都被模糊消失，熟悉的恶心的感觉让他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别……”
　　卫殷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颜衍再次摁入水池，过了两秒又重新提起来，然后再摁下去，如此反复。
　　他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着，拼命压抑住心中那股恐惧的念头。
　　人在生死关头总能激发出自己的潜能，卫殷狠狠的咬紧牙关，双臂猛得发力，挣脱了颜衍的制梏，一只手朝后快速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往旁边一扯。
　　“砰”的一声，颜衍的头狠狠的磕在了洗手台的大理石瓷砖边沿，然后人直直的倒了下去，卫殷眸中杀意愈盛，他知道今天恐怕是无法善终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扑过去反手掐住颜衍的脖颈，再缓缓收紧。
　　颜衍明显很痛苦的挣扎起来，他毫无章法的胡乱扒着卫殷的手，卫殷不为所动的用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颜衍因为窒息而显得扭曲的脸，轻轻的自语着。
　　“窒息的滋味不好受吧，我觉得你也得试试才公平。”
　　颜衍张了张口，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但卫殷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上持续用力，感受着对方的脉搏从快到慢，颜衍的脸也从最开始的苍白转变成绯红，再到青紫，呼吸渐渐微弱。
　　而他挣扎的幅度也慢慢变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厕所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卫殷警惕回头，发现是一个男生。
　　那男生的脸很眼熟，卫殷今早才见过。
　　是谢霸天。
　　谢霸天见此情景，连忙冲进来扯卫殷，嘴里还念叨着：“我去，谋杀啊。”
　　卫殷因见到熟人震惊了两秒，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他给扯开了，甫一放开手，颜衍立马弓身猛烈的咳嗽起来。
　　后者见此一幕，忽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他刚刚差点杀了人。
　　忽略掉心中那抹微不可查的可惜，卫殷后怕的脱了力，连谢霸天的手都忘了挣开。
　　等等？
　　谢霸天？！
　　卫殷抬眼看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