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骄阳》冥升

21、答案

　　杨灏江开了一路，总算开到了家。

　　应付完梁新南，他已经十分疲倦了，恨不能立马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既放松身心，又能控制自己的脑袋不要再胡思乱想。

　　房子里黑漆漆的，杨灏江放好自己的包，换好拖鞋，手指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灯的位置。江迟崖分的房子很大，只住了他一个人，因此显得很空，说话仿佛都能听见回声。

　　房子里没有人气，冷冷清清，完全没有家的味道，不过他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倒也自在，不用处理一堆琐事。

　　他将手机随意地丢在了一边，拿起一旁早已晾干的浴巾，一下扎进了浴室。

　　或许洗净身上的脏污可以让他舒服些。

　　*

　　陈为阳躺在床上，捧着自己的手机。

　　他不停地点开热气球的头像，看到朋友圈只有一条横杠后又退了出去，由此反复，点开，退出，再点开，再退出。

　　可再怎么看，对面都没有一条新消息发出来。

　　仍是只有最后一句孤零零的晚安。

　　陈为阳点开输入框，想说些什么，打打停停，删删改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已经从小学的教职工宿舍搬了出来，换到了宁回庭给他安排的新的住所。

　　蓝色许愿瓶好端端摆在桌上，陈为阳从床上滑下来，直接来到桌前，拿起了许愿瓶，一直握在掌心。

　　冰凉的瓶身被他握的温热，他这才想起来，许愿瓶似乎还没有许愿。

　　许是思念过于深重，陈为阳将许愿瓶的盖子打开，倒出其中的纸条来。他握着笔，在上边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到：希望我可以早点找到阿水。

　　他没有写什么在一起之类的愿望，因为只要他能找到杨灏江，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去得到他。

　　许愿瓶再一次被封号，不同于之前的是，白色的纸条上洇出签字笔的痕迹，就像杨灏江在陈为阳心里留下的足迹。

　　寂静的夜里，手机铃声的响起是那么的刺耳。

　　陈为阳有些烦，但还是将手机盲抓在手里，按下了接听键。

　　“喂？”

　　“阿阳，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听到这一声，陈为阳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来电人的姓名。

　　梁新南。

　　三个白色的字摆在他眼前，每一个字眼都似乎在嘲笑着他。

　　“你先别挂，我有杨灏江的消息，你想不想听？”梁新南没听见对方的回应，生怕他挂断，连忙接道。

　　陈为阳先是愣了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认识他的？”

　　“哦。”梁新南的语气不甚在意，“阿姨回来后跟我提过几嘴，还给我看了照片，今天刚好碰上，就聊了几句。”

　　“你今天见到他了？”

　　“在某个会所。”梁新南似乎在开车，声音隔的有些远，“想知道其他的，不如来找我？当面似乎能说的清楚些。”

　　陈为阳没有接话，他并不能确定梁新南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他去了可就太得不偿失了，可若是真的，他就真正错过了杨灏江的消息。

　　毕竟他也无法保证江迟崖说的酒局会不会有对方。

　　他也在赌。

　　“不来吗？”梁新南的语气有些上扬，“那真是有点遗憾，我好不容易把车开来了，唉。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也没有很在意他嘛。”

　　“你在哪？”

　　梁新南嘴角弯了弯，语气里充满了势在必得：“我车就停在松石镇的石头这，我就给你15分钟。”

　　陈为阳挂了电话，抓起鞋柜上的钥匙揣进兜里，鞋也没顾得上换，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石头离他新住的的地方不算远，骑电动车的话10分钟就能到。此刻的他也顾不上粉色的电动车有多么的显眼，车把拧紧便冲了出去。

　　晚上的风有些大，车速快了，吹在脸颊还有些冻人。陈为阳紧赶慢赶，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地方。

　　梁新南就站在车旁，刚好在街边的路灯下，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陈为阳抬头看他，发现他同从前没什么变化。刘海有些长，稍稍遮盖住了点眼睛，但并不影响他的容貌。他的嘴唇很薄，在整张脸上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最夺人的还是他那双眼睛，并不是普遍勾人的桃花眼，说不出是什么眼形，但绝对让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记。

　　该说不说，前夫哥长得真的很好看。

　　陈为阳抨击过他的任何地方，唯独没有抨击过他的这张脸。

　　“说吧。”陈为阳不太想跟他兜弯子，开门见山。

　　“诶，我告诉你总得得些好处吧？”梁新南笑了笑，“见面都不跟我抱一个？”

　　陈为阳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有毛病吧？分手了还抱什么抱。有什么要求就赶紧提，少浪费我时间。”

　　“你性子还是这么急。”梁新南叹了口气，“我就只有一个要求，跟我复合。”

　　“你没被车撞吧？大晚上做什么白日梦呢？早点回去洗洗睡吧。”陈为阳听了掉头就走，“你自己玩去吧，恕我没办法奉陪了。”

　　梁新南一把抓住了陈为阳的手腕：“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童叟无欺。”

　　“你没搞清楚重点。”陈为阳拽下他的手，“我不是觉得你会骗人，而是完全不想和你做这个交易。坦白了讲，我并不想和你复合。”

　　梁新南的表情似乎有些挫败，他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将有些低垂的头高高扬起：“为什么不呢？我跟你说过了那些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况且我哪点比不上那个杨灏江？他不过是这个小镇子里头出来的，他有什么好？”

　　陈为阳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憎恶，他上前几步，用力抓住对方的衣领。梁新南毫无防备，被他拉得踉跄了几下。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是不是还需要我把你和情人的聊天记录甩到你的面前？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陈为阳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都跟别人上床了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人活这么久还是应该给自己留些脸面，你说是不是？”

　　“我都改了，你不满意的所有地方，我都能改。”梁新南微微低了点头，看着陈为阳，“犯错都应该有一次知错能改的机会，不是吗？”

　　陈为阳哼笑一声：“是，但在感情里，没有重头再来的说法。在我这里，你已经算是过去式了，就这样吧，好聚好散，你也不用再来纠缠我。”

　　梁新南久久没说话，直到陈为阳准备跨上电动车离开，才又开了口：“那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陈为阳拧车钥匙的手微微一顿，但他还是很快回复了：“有吧，在你一直不放弃追我的时候，我很欣赏你的毅力。”

　　“杨灏江在掀云。”梁新南握了握拳，随后又再次松开，突然张口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周日在掀云有场酒局，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可以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分开，这不是他说的，是我猜的。总归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陈为阳瞬间想到刚才江迟崖向他发出的邀约。

　　周日的酒局，他果然没有猜错。

　　他礼节性地冲梁新南笑了笑，随即上了车，很快就跑没了影。

　　梁新南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好半晌，SUV副驾驶的窗户才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圆润有肉的脸。

　　“照片拍好了，你什么时候上车？我都等累了。”坐在副驾驶的是个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男孩子，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冲着梁新南招，“你看看，我拍的怎么样？”

　　梁新南走过去，接过手机。照片刚好定格在陈为阳拽他衣领的那一幕，因为角度的问题，两人看上去十分暧昧亲近，像在接吻一般。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爱搞这些借位照片。”男孩子嘟囔着，“前不久我才在掀云里拍了一段视频，被大老板拿走了，也不知道是给谁看了。”

　　“知道为什么总爱用这招吗？”梁新南哂笑一声，伸出手扯了扯男孩的脸蛋，“那是因为，这招百试百灵，只要你对对方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就能达成目的。”

　　“人们总是希望另一半在感情里是忠诚的不是吗？能扛过这一招的实在是太少了。”

　　男孩挠了挠头：“我听不懂，不过上一次我拍的那段视频好像就没什么用，大老板后面还把我抓去一顿骂。”

　　梁新南拉开了车门，坐上了驾驶座：“说明那个人对他的伴侣很信任，不过这种情况放在现在挺少见的。对了，把照片发我一份，你自己可以删了。”

　　男孩乖乖照做。

　　梁新南对照片非常满意，一刻不停地将照片转给了杨灏江。

　　陈为阳或许为了感情可以飞蛾扑火，但就他跟杨灏江交流的经验来看，后者似乎还没投入到这个程度。

　　这场比赛的胜负还未曾可知。

　　梁新南打着方向盘，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意。

　　他不服气，想要报复陈为阳一番，但总之，现在还是让他品尝一下春宵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