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北珵

26、第二十六章

　　时间就这样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转眼来到了期末考试的前夕。
　　“阿嚏，”李端转过头用胳膊挡住口鼻处，打了这是早上来数不清的第多少个喷嚏。
　　他边吸着鼻涕边从口袋里掏纸，掏了半天没掏到，刚要出声，又一个“阿嚏”来袭，抬起头来的时候，桌上被扔过来一团纸。
　　刚刚从唐欣那边扔过来的。
　　急急忙忙扯了半截，擦了擦鼻子。
　　“太难受了，”李端哀嚎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保温杯被放在桌子上，李端斜了下身子，钟灵灵走了进去，放下自己的蓝色企鹅小保温杯后，拿起李端桌上的杯子，拧开，往杯盖里面倒了点水，放在李端跟前，“喝吧，不客气。”
　　然后就发生这样一幕：李端双手捧着那杯盖水，还在冒着热气，然后一脸感零涕泪的看着钟灵灵。
　　钟灵灵往过象征性的挪了挪，一脸嫌弃的对他说，“理我远点，传染给我了我跟你没完，”说完拿出语文书背古诗词去了。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李端刚心里只有想着，就那么一时间，感觉来了。
　　慌忙低头捂鼻子，又一下子连着打了好几个。
　　差点一口气没给提上来。
　　“吃药了没，咋看着感觉有点严重，”牧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端没有转头，直接靠后去，“吃了的，昨天晚上吃了顿，今早也吃了，但是感觉没效果。”
　　“那要不要请个假？”牧遥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也略显犹豫。
　　“请啥呀，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说完就又拿纸擦了下鼻涕。

　　新一轮的流感来临，但是这次的流感来的更猛更烈。
　　前两天还偶尔有几位同学咳嗽打喷嚏，就过了两天，甚至不到两天，就已经“阿嚏”声一片了。
　　这次的感冒主要是咳嗽打喷嚏，到后面几天就开始发烧。
　　李燃进来上课的时候，看着萎靡不振又咳嗽不断的同学们，只是拍了拍手，“来，大家再坚持一下，记得按时吃药，出门衣服穿严实点，就快要放假了。”
　　说完大家都强撑着缓缓抬起头来，准备投入到课堂中。

　　牧遥强撑听了一会，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全身乏力，还一阵一阵的发冷，应该是发烧的原因，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算了，趴着吧，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接着就趴到了桌子上，没几秒眼睛就闭起来了。
　　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的杯子，不过他也没有在意，也没精力去看这些，接着又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他是被叫醒的。
　　李端慢慢晃着他的胳膊，“醒醒了牧遥，上课了，好点了不。”
　　他刚叫完牧遥，转身的时候老师已经走进来了。
　　牧遥慢慢睁开眼睛，艰难的从桌上爬起来，听到班长的起立刚要站起来的时候，闫小俊摆了摆手，“坐下吧坐下吧，一个个都蔫蔫的。”
　　又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脑袋还是很晕，不过比上英语课那会儿好多了。
　　口有点干，刚想拿杯子倒点水的时候，保温杯盖倒的满满的，就那样静悄悄的放在桌上。
　　是自己啥会儿倒的吗？有点记不起来了，感冒连脑子都这么不好用了。

　　他端起来喝了口，还有点烫，就说明不是自己倒的，应该倒出来没多一会。
　　想到有可能是谁倒的，他偏了下头，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
　　对方手里捏着一根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

　　喝完一杯盖水，状态好像回来了点，他又摁了下保温杯，倒出来了些，晾着。
　　不知是睡了一觉还是喝了点水的缘故，一会好像变得精神格外好，连平常听不进去的古诗词讲解，这节课听的都格外津津有味。
　　甚至感觉有点轻飘飘的亢奋感。
　　这首词的大致意思、写作背景目的、写作手法和所要揭示的深层含义以及要告诉我们的道理，牧遥没有晃一下神，全部都记下来了，不管是书本还是脑子里。
　　闫小俊一直在上面讲着，但是大部分同学的脑袋都是趴在桌子上的。
　　脑袋立起来的真没几个人，牧遥就是其中之一。

　　前面一排，钟灵灵刚上课那会儿还能看到时不时低头做做笔记，后面就只是支着个脑袋听着，到最后也跟旁边那几个一样，趴下了。
　　牧遥看黑板的时候，余光又瞥到了辰阳，他没有睡，但是也没听课，在书上不知道画些啥。
　　就这样写写画画一节课。
　　终于，这节课讲完了，闫小骏放下手中的粉笔，看了眼表说道：“还有五分钟，自己再看看吧，”说完就出去了。
　　下一秒，仅剩的那几颗脑袋，全部都在一瞬间趴在了桌子上。

　　牧遥不困，但是看着趴倒的整整齐齐的班级，就他跟辰阳没有倒下。
　　全班就他们两个人坐着。
　　不管从教室的哪个方向看，都是这样子的。
　　他前一会儿还在想要不要趴会儿，这会儿倒是没这个想法了。
　　他转过去看了眼辰阳，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辰阳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意思是问道怎么了。
　　牧遥摇了摇头，意思是回道没事。

　　李端把吃完早餐的袋子扔进垃圾桶，擦了擦嘴，完了又接着趴到了牧遥的桌上。
　　“终于还有最后几天了，考完就可以放假了，终于快要熬到头了，”他边说边把玩着桌上的一根笔。
　　“终于不流鼻涕了。”
　　就在李端还沉浸在对于放假的幻想中时，冷不丁的被这一句话砸了下来。
　　直击天灵盖。

　　不出意外旁边又传来一声冷笑，不过这次不是其他人，而是辰阳。
　　然后李端和牧遥两个人，同时朝辰阳看过去。
　　对方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表情，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一口一口的喝着水。
　　“唉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你两同桌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唱一和的，”说完还用大拇指楷了一下鼻子，“再者，感冒流鼻涕那不这次嘛，咋滴你们感冒不流鼻涕的昂。”
　　“咱们几个这几天带的纸，百分之八十都是你用的，你说呢。”
　　李端瞬间就一脸委屈，“同桌你也帮着他们说我。”

　　牧遥的感冒还有点没有完全好，时不时还有点咳嗽。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李向宛硬实要他穿那件特别蓬的白色羽绒服，太胖了远处看着像熊一样。
　　现在这件衣服就静静的躺在辰阳的桌堂。
　　听到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辰阳问他要不要穿衣服，牧遥摇了摇头。
　　教室里的暖气很足，人又多，所以温度很高，穿着个薄毛衣都挺热的了，更别说那么厚个羽绒服了。

　　牧遥的桌堂里面塞得太满了，乱七八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所以现在他的一些放不下的大件小件，桌上放不下的话，一律都塞进了辰阳的桌堂。

　　自习课上，全班都闹哄哄的，静不下来。
　　“终于终于最后一节课了，考完试就解放了，”李端对着正在照镜子的钟灵灵说道。
　　“是的。”
　　“虽然但是，考试也挺可怕的，我知道对你来说没难度。”
　　“这段时间过得太不容易了，考就完了，说那么多。”
　　“也是哦，”李端说完就转到了后面去。

　　“你们两这么这么淡定，一点都不符合现在的氛围。”
　　看到安安静静坐着的两个人，李端不禁感慨道。
　　牧遥还没有出声，辰阳来了一句，“要不我出去给咱买几串鞭炮放放？”
　　李端无视他的话，偏过去刚要问牧遥啥，就被打断了。
　　是李燃。

　　“好了好了，先听我说，静下来，”她在讲台上拍了拍手。
　　教室里面渐渐静了下来。
　　“知道大家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天气恶劣，加上感冒，但是试还没有考，还没放假呢，再坚持下。”
　　教室里瞬时鸦雀无声。
　　“看好自己的座位表，认真答题，考不好跟你们没完，好了自习吧，”说完就出去了。

　　没几秒钟，教室里面又一片乱哄哄的。
　　“周六下午考完英语，应该就可以直接走了，要不要出去吃个饭，”唐欣转过来问他们。
　　李端第一个举手说没问题。
　　其他人都回答了，就辰阳还没有，牧遥刚想问下，李端就已经替他回答了，阳哥也有空，咱一起去。

　　就这样，他们商量一起去吃饭，钟灵灵跟唐欣已经在商量要去那个店里面去吃。
　　虽然明天面临的是期末考试，虽然有繁重的课业压力在等着他们，但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开心的。
　　也算是在高压下的一次小小的喘息。

　　整完书后，整整两大箱子。
　　牧遥看着两个大箱子，一时陷入了沉思。
　　明明记得前几天多多少少有往家带过，就是怕今天太多了带不完，没想到还是这么多。
　　一个人一次性肯定拿不回去，坐公交他一次性带不了这么多。
　　班级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都回家了，教室里没剩下几个人。

　　辰阳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到牧遥叉着腰，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两个箱子。
　　眉头皱的紧紧的，看样子在思考着该怎么把这些东西给带回去。
　　他走到位置跟前，从桌上拿起自己的书包，背在肩膀上，然后弯腰抱起其中的一个箱子，抬头就看到牧遥一直在盯着他看。
　　“不走？”
　　“走，”说完赶紧背起自己的书包，抱着另外一个箱子，跑前去追辰阳。

　　公交车来的很快，刚出校门口一点点，车就已经到站了。
　　两个人拼命跑过去后，满员塞不下了，旁边还站着许多没有上车的同学。
　　想想刚刚抱着箱子，跑的累的上气喘不上下气的操作算什么。
　　牧遥箱子放在脚跟前，双手柱在膝盖上，一喘一喘的，半天没有缓过来。
　　他偏过头看向辰阳，箱子也是放在地上，一只手叉着腰，双腿微微分开，一条腿稍微弯曲，也在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腿真的很长。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不知是想起刚刚的这波操作还是什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辰阳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嘴角上扬，最惹人眼的居然是那平常看着有点冷冰冰的眼睛，像藏了一汪星星一样，明媚而又深邃。
　　跟以往他的形象不同，他笑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凌厉，反而多了些说不出来的，嗯，温柔，对的，是温柔。

　　不知是谁先移开了视线，等到车上的时候，牧遥的心都是怦怦跳的。
　　人还是很多，很挤，好不容易挤上去，但是没有座位。
　　密密麻麻的都是拎着大包小箱的学生。

　　上去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把箱子放在脚底下，抓住手扶杆，就打算看看辰阳在哪。
　　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下巴，白，尖。
　　近在咫尺，差点碰到。

　　辰阳好不容易抓住上面的手环，车一个急转弯，就被甩前去了。
　　这时候正好前面的人转过头来。
　　看到这一幕，牧遥立马转过头去，紧紧的抓住手扶杆。

　　车上上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车变得越来越拥挤。
　　两个人离得很近，越来越近。
　　牧遥在尽力往前边缩，辰阳刚开始抓着手环，后来实在是挤得不行，会被一直挤前去，就抓住了上面的横杠。

　　牧遥比辰阳矮点，而且是一个缩着一个往上够着抓，显得身高差更加明显，两个人又离得近，这样看恍惚有种被对方围抱在怀里的错觉。
　　可能是人太多的缘故，牧遥感觉自己有点点喘不上气了。

　　走了好久好久，终于到站了。
　　牧遥先下车，放下箱子后辰阳把另外一个递了下去。
　　刚想要开口道句谢谢，公交车后面已先他一步关闭。
　　挥手道别的话又感觉有点奇怪。
　　就这样，辰阳站在公交车后门望着他，他站在马路边看着他。
　　车缓缓开走，两个的距离渐渐变远，但是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公交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个画面无形中又透露着点诡异。
　　其实本意只是想道句谢谢但是没来得及。
　　总不能人家帮他搬东西，搬完自己就转身走吧。
　　说实话不合适。